「我沒有喜歡你,我只是不忍心看著你死而已,你曾經也救過我的命,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救!」江雁回神色平靜,倒像是連自己也說服了一般。讀字閣 www.duzige.com
蕭培陵擰眉「你說謊!」
「我沒必要說謊!」江雁回直視著他,「我若真的喜歡你,如你所言,我定會早一些告訴你,這樣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嫁掌印,當年俏姐姐為了幫我逃婚,讓我嫁去荊州,嫁給素不相識的宋懷我都能同意,更何況是嫁一個我自己喜歡的?我若當真喜歡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主動向你坦白?嫁給你不是更好嗎?」
「可你……」蕭培陵想說,起先他也從未往這邊想,直至忽蘭朵說江雁回每次看他的眼神很特別,後來他細細關注過,她看他的眼神好似永遠藏著心事,至於心事是什麼,他不得而知,直到他從那天她救他出火海時驚慌失措的模樣,才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測。
而且當時沈煥看他的眼神冷得跟冰一樣,他幾日前去追問他祭天大典的事情,他態度一反常態,連話都懶得與他說,他就更加從中尋出了那點蛛絲馬跡。
再回顧過往種種,他幾乎可以肯定,他對江雁回是有分量的!
即便現在沒有,曾經也必然有過。
可為何,他對她的情深一無所知?
一直以來,他疼惜她,同情她,想著她一個名門閨秀竟落得家破人亡被逼嫁宦官的下場,他想救她脫離苦海,又看她在苦海中掙扎,愈發的心生憐惜,甚至一度叫他分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是憐更多一些,還是別的因素跟多一些。
他分不清楚,直至帶著忽蘭朵回來,在行宮再見,她對他的態度好似莫名冷淡了一些,不僅如此,每每相見,她總急著離去,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後來兩人越走越遠,漸漸的好似再無交際了,直至那個孩子的離去,好似上天安排的牽絆,非得要他欠著她才肯罷休,就仿佛是未了的情緣。
他開始對她上心,可當留意她越多,便發覺自己越發的看不懂她。
每每當自己靠近,她便疏離,可當他疏離之時,她眉宇之間好似又有化不開的憂思。
他看不懂,也捉摸不透,直到那天火海之中,她驚慌失措喊他名字,拼命扶著他往外跑,幾次險些被砸到、火燒到,她也半點不顧,那種拼命非心愛之人決不至於此!
他心神震動,再去看一旁沈煥的模樣,一切已全然在心。
她就是喜歡他,絕不會有錯!
「那是你的錯覺!」江雁回打斷他的思路,「我只是拿你當好朋友看待,所以可能對你特別了一些,如果讓你誤會,我現在同你解釋清楚,我並沒有喜歡你,一切只是因為你是俏姐姐的弟弟,所以我對你另眼相待罷了!」
「我不信!」蕭培陵緊盯著她,「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對我如此,可眼神騙不了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裡的那個人是我!更何況那天在火海……」
「就算我喜歡你又怎麼樣?」江雁回再次打斷他的話,「君已娶,我已嫁,談論這些有什麼意義?」
蕭培陵張了張嘴,這一次徹底失了聲。
是啊,說這些有什麼用,他已經有忽蘭朵了,江雁回的心裡有他如何,沒有他又如何?他都不可能和她有什麼男女之情!
可他為何心裡如此執著的想知道這個答案?這種執著強烈到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就仿佛是一種出自內心的本能,他本能的想知道她心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他,就好似那個答案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蕭培陵收回眸底的探尋,恢復成平日的模樣「那你今晚先在此休息,明早換崗之後我再過來!」
話音落,他又叮囑「你別自己出門,一旦發現你不見了,說不準明天全城都會貼滿你的畫像,再沒找到安全之所之前,你先留在這裡,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
江雁回見他執意,便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了。」
蕭培陵這才鬆了口氣「把門關好。」
他轉身離開院子,看著身後的門被關得緊實,這才放心地重新上馬,打馬回宮。
江雁回端著燈盞挑了右邊的偏屋,從柜子里翻找出被褥東西鋪好床鋪,她這才合衣躺到榻上,腦海里反覆閃過蕭培陵剛才的話,以及他剛才的模樣,又出現沈煥被幽禁宮中的消息,雙重折磨,竟叫她一度無法睡去,不得已,只能起身坐在床上。
不知道殷秀現在怎麼樣了。
江雁回留了她在宮中打探沈煥的消息,她會武功,又本是刺客,暗探行動於她而言輕車熟路。
再加上她一個人行動要方便很多,到時候與沈煥會合上再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宮中,裡應外合之下,看看能不能有萬全的對策。
至於她這頭,幸好之前從司禮監挑了一百人,而這一百人,早已被她安插在金陵城各處,明日她便找機會與這些人聯繫,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如此想著,江雁回臨近天亮才終於睡去,只不過她睡得不安穩,夢裡竟然回到了前世。
那時她才十三四歲,剛從萬花樓泡了一晚上出來,就被幾個小混混跟上了,那天湊巧的是她沒帶隨從,本以為一大早回府應該不會有危險,偏偏就遇上了皇家旁支里舒王容紀的小兒子容天傲,這容天傲向來在金陵城胡作非為,搶親民女,有惡霸的頭銜,原本他與江雁回之間屬於進水不犯河水的,偏巧幾天前江雁回一擲千金買下了他看中的一名伶人送給了蕭培陵,原本這件事只是一樁小事,偏生這容天傲對江雁回懷恨已久,借著這樣一件事徹底爆發,才會在這天早上特意讓人把她堵在了胡同里。
容天傲本意是要對她羞辱一番,從此讓她老老實實再不敢跟他作對,卻沒想到蕭培陵這個會功夫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得到消息了,跑來英雄救美。
深胡同里,容天傲眼瞧著自己的手下都被打趴下了,屈辱感從心底蔓延上來,之前女人被搶了就罷了,現在連個人都教訓不了,往後他還怎麼在金陵城混。
他發了狠,吩咐自己的手下「給我上,擒住了這兩人,老子重重有賞,倘若出了事,本世子扛!」
他的小弟中有幾個是金陵城的混混,聽見有好處拿,頓時就奮勇撲了上去,直接拔出刀來。
蕭培陵萬萬沒想到對方帶了刀,險些被傷到,而另一頭,卻有兩個混混抓住了江雁回,拔出刀就往她後背刺。
蕭培陵當即飛身踢了過去,雖踢開了那個人手裡的刀,卻沒躲開另一個人,舉手抵抗的時候,手臂被劃了重重一道。
「蕭培陵!」江雁回驚恐看著他手臂上衣衫下觸目驚心的刀口,一張臉都白了,「你受傷了!」
蕭培陵護著她往角落裡退,雙眼緊盯著容天傲那些人,「雁回,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兩個人不好跑,你聽我的,待會兒他們衝過來的時候,我先攔住他們你走,過後我再找時間跑!」
「這樣行嗎?」
「放心吧,我能應付!」
江雁回將信將疑,又想著蕭培陵武功夠高,便真的就先逃了。
可當她回到府中,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來蕭培陵的消息,第二天跑去蕭侯府一打聽,竟得知蕭培陵根本就沒回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滿金陵城的找蕭培陵。
後來還是在那個胡同盡頭的一處破房子裡找到的。
原來昨天蕭培陵被容天傲抓了,容天傲讓手下對他一頓暴打之後便把他丟在了破房子裡,他被捆在那裡一天一夜,水都沒有喝一口,整個人奄奄一息,嚇得江雁回哭了好久。
好不容易請了大夫幫他包紮好了傷口,蕭培陵才悠悠轉醒,瞧見她哭得跟花貓似的,忍不住調笑「夫君還沒死呢,你就哭這麼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馬上要出殯了!」
那時候的江雁回雖然囂張跋扈得緊,但到底是女兒家,又是被一個因為救她險些喪命的恩人調戲,如何把持得住,輕而易舉便芳心暗許了。
江雁回醒過來之後一個人怔忡了許久,若非做夢,那些記憶幾乎要想不起來了。
當年蕭培陵待她極好是真,後來放棄她也是真的。
說不恨他幾乎不可能,可是要說真恨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恨他的資格。
放棄只是他的選擇罷了。
「雁回,你醒了嗎?」
忽然而來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是蕭培陵的名字。
江雁回抬眼看向窗外,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
她急忙起身,走到門口去開了門。
蕭培陵看她一眼,將早點放在桌子上「給你買了一些吃的,你先吃,等吃完,看看有什麼缺的,寫下來,我去給你買過來。」
「謝謝,這裡夠好了,你不用為我忙活!」
蕭培陵看了看她「昨晚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我們之間還和從前一樣!」
江雁回見他目光赤城便點了點頭「好。」
蕭培陵的神色這才鬆了松。
「這是我的衣服,你先換上,我帶你出去。」
等江雁回換好衣服出來,女子身形纖細,一身男裝頗有幾分英氣,讓人眼前一亮。
蕭培陵帶著她轉了好幾條街,添置了一些生活需要的東西,他另外又吩咐自己的人從府裡帶來了一個年長的媽媽,那媽媽姓周,做事沉穩,不多嘴多舌,看著頗為好相處。
臨走時,蕭培陵特意囑咐「我可能不會經常過來,你先好好在這裡住著,有什麼需要讓周媽媽去幫你製備,自己不要隨意出門!」
「謝謝!」江雁回點頭。
蕭培陵看了看她,這才離去。
當天下午,城中禁衛軍忽然多了起來,顯然她逃走的消息應該是被葉俏知道了。
好在江雁回上午的時候已經聯繫上了自己人,眼下只需等待消息就好了。
一眨眼便是五日過去,這五天她一直留在房間裡,只有周媽媽日常出門買菜,除此之外便沒有別的動靜。
但這天的夜晚,蕭培陵又來了,給她帶來了一封信。
江雁回一臉狐疑「什麼東西?」
蕭培陵的視線鎖在她臉上「表姐給我的,說是掌印讓交給你的。」
江雁回一怔,當即快速接過信去。
等將信打開,映入眼帘的兩個字卻把她震住了,只見得上頭筆鋒穩重,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字——休書。
休書內容是什麼,江雁回已經看不清了,只盯著落款處「沈煥」二字失了心一般。
她認得沈煥的筆跡,昔日閒暇時,他還曾圈她在懷裡,教她寫過,筆鋒走勢她再熟悉不過。
而如今,她極熟悉的字體,昔日無數次臨摹過的字如今落在面前竟是「休書」二字。
江雁回心神大亂,好久都沒回神,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心跳飛快,眼淚也止不住「我不信他會寫這個,我要去見他!」
她抬步往外走,蕭培陵拉住她。
「雁回他還在幽禁之中,沒有皇上的命令,你是見不到他的!」
「那就去找皇上的命令!」江雁回喃喃,「他不是在幽禁嗎?讓皇上也把我幽禁了,把我和他關在一起!」
她要走,蕭培陵不鬆手「雁回,你冷靜一些,我也不知道這休書是怎麼回事,但如果休書是真的,自休書交付你手的那一刻起,它便已經生效,從此以後你就不是掌印府的人了,至於掌印府的幽禁也就與你無關!」
「我不信他會寫,我不信他會放棄我!」江雁回抓緊了蕭培陵的手臂,「你帶我去見他,你帶我去!」
她急迫的樣子,讓蕭培陵心神恍惚了一下,看她這幅樣子,她應該是真的在意沈煥,那為何當初對自己……
他沒再往下想「你先別著急,等我明早入宮去問問表姐,看具體是怎麼回事,如果可以,我讓表姐幫忙安排你們見一面!」
「好!」江雁回立刻點頭,「那我就在這兒等你消息!」
她那副模樣好似要蕭培陵今晚就去一樣。
可是晚上他近不得後宮,是見不到葉俏的,若真想了解情況就只有等明天!
可看江雁回的模樣,今日他若不走,她好似不會善罷甘休一樣,思慮一番,蕭培陵點頭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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