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與法可和尚的距離保持在五尺左右,這樣的距離足夠讓他在一瞬間,就可以抓住對方。
而後李言前後左右以及空中,這個法可和尚都會在第一時間,被他當作盾牌擋在前方。
以法可和尚的心機,應該也猜出了李言的心思。
這使得他在前方行走的時候,都是半側著身,像是在防禦這裡會隨時出現的其他危機一樣。
對此,李言只是在心中冷笑,自己是修為失去了,但是依舊有著「鳳沖天」的身法。
只是速度完全不能與以前同日而語罷了,但對付同樣失去修為的修士,對方又有什麼優勢可言?
「這裡距離『冥淪河』還有多遠?」
就在行走間,李言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的一聲雖然不是太高,可無疑就是在一片死寂里,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炸雷,一瞬間前方三人身形凝固了一下。
前方三人本來就一直繃緊的心神,隨即也有了最快反應,他們猛地都彎下了腰,似在躲避什麼一樣,
同時以極小的架勢做出了防禦,而在下一刻發現沒有攻擊後,一個個這才反應了過來,這是來自身後李言的聲音。
三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在心中破口大罵。
來到這裡後,他們基本上都會很有默契地不再出聲,以讓自己的感官感應得到最大程度的延伸,讓自己保持最佳的反應狀態。
李言的這一嗓子,差點沒把三人嚇得直接趴下,血液直往頂門上竄。
「這裡距離河邊大概還有四里多,李李道友,這裡還是少說話的好。
雖然河中那些怪物整日裡渾渾噩噩,感知卻不會因此而減弱,還是會尋聲而來。
靠近河岸後,只要抱定一個方向行走,『彼岸花』基本上還是能夠找到,這個應該不用擔心,我們最需要擔心的卻是河中之物!」
法可和尚也在心中暗罵不止,但他又不敢不回答,也只能儘量將聲音,壓到最低處。
同時依舊不忘警惕四周,話語在說到最後時,還是似有提醒般,表達了心中的不滿。
李言聞言後,點了點頭,這一下沒再說話,而是指了指前方,示意繼續前進。
前方兩名法修還沒緩過勁來,腿肚子都有些抽筋了。
這種壓抑只要真正來過這裡的人,都不願意再次去承受,哪裡像李言這樣無知者無畏。
「死了***的才好!」
其中一名法修在心中大罵李言,但在看到李言點指前方後,只能在兀自咬牙切齒後,再次前行。
實力不如這二人,不但要損耗壽元,更是要做斥候的行當,可又他敢自殺嗎?幽冥界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不可能一死百了。
他們當然更不想進入「冥淪河」,永世不得翻身,而且再無靈智。
前方三人繼續前行,而他們所沒看到的是,最後方的李言嘴角勾了勾,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逝。
在前期在剛出了「鬼荊」山的時候,他就詢問過了法可和尚,他們那
個時候距離「冥淪河」岸邊,有六七里左右的路程。
而這一路行來,行的並不是一條直線,為了儘量繞開地上的「鬼荊」叢,還是走了彎曲線路。
李言一直都在心中默默計算,結果和法可和尚說的一樣,李言也是算出繞路後,大約靠近了岸邊兩里的路程。
三人一直說「冥淪河」有多麼多麼的危險,李言卻是對此一無所知,他當然認同三人所說的危險。
可是他卻不知道怎麼確定危險,不過現在已從幾人的反應中,李言得到了其他答案。
這裡會出現的危險,主要就是來自扇形的「冥淪河」方向!
這也就是說那些怪物,並不會自己遊蕩到距離河岸很遠的地方,而是在感應到一些東西後,才會尋跡而來。
李言只是通過故意一句話,又已探測出了一些事情,這讓他對此處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他當然可以逼問法可他們,可只有本能下意識的反應,尤其是三人沒有商量之下的反應,李言才覺得更為可信。
這一次,李言都一直保持了緘默,這讓前方的三人在擔心一陣後,終於才稍稍放下了心。
一刻鐘之後,前方的兩名法修突然就停了下來。
而後,有一人保持著對前方的警戒,另一人迅速回頭看向李言時,抬手向他的左側指了一指。
李言卻是看向了法可和尚,法可和尚只得轉了方向後,再次走在了前面,李言這才緊隨而去。
繞過一簇半
人高的荒草時,前方就傳來了法可和尚低低的聲音。
「有一株三百多年的『彼岸花』!」
他的聲音極低,而且在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向李言,就是不斷地在打量四周,一副小心之極的樣子。
李言此時也看到了前方一側,在那裡有著兩株「彼岸花」,其中一株明顯要大上數圈。
而李言通過花瓣和葉莖辨認後,那的確是一株不到四百年的「彼岸花」,他剛一確認後,同樣低低聲音傳了出去。
「你們誰去?」
時間在一刻,再次凝固!
該來的還是來了,那兩名法修此時此刻,竟都不再看向李言二人,就是盯著前方的那兩株「彼岸花」,仿佛聾了一樣。
而法可和尚在稍一沉默後,立即低聲說道。
「紀道友!」
他的聲音雖低,但是聲音中充滿了凶戾之意,同時他的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看向了之前指向「彼岸花」的那名修士。
李言就看到在法可和尚開口的一剎那,明顯另一人的神情,就是微微一松。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一次,他們三人可能一個都跑不了,這個李言肯定不會出手,結果都是他們的活。
但是他們在這個時候,就像捂住口袋中錢幣的吝嗇鬼,只要能多捂一會,那也是要死死多捂一些時間。
那名紀姓修士聞言後,有些艱澀地回過頭來。
「怎麼?我可是照顧你三次了,不然我們牢房裡,也不可能死的都是其他人!」
法可和
尚聲音變得冰冷起來,他是打不過李言,但是這二人如果不聽話,他有是辦法治他們。
最常用的辦法,就是強行鎖住或打暈對方後,讓對方肢體先去碰觸「彼岸花」,這樣的事情他又不是沒幹過。
而且越是這樣不聽自己號令的人,最後就是失去壽元最多,受到折磨最慘的人。
每一次壽元被抽走的時候,那種痛苦也是讓這裡每個人最為恐懼,生不如死的時刻。
那名紀姓修士在聽到法可和尚,突然變得冰冷聲音後,他也在一剎那,想起了那些不聽命令人的下場。
這個法可和尚可是在一次時,讓一個人持續被抽離壽元,那人痛的在地上不斷打滾哀嚎。
但法可就是那樣任由對方嚎叫過後,繼續帶著對方前行,再繼續採摘下一朵。
那人最後頭都磕的滿是鮮血,也是沒能打動對方半點
他於是不待法可和尚催促第三遍,深吸了一口氣後,就踏步向著那株「彼岸花」走去。
「小心替我防護,不然花沒了可別怪我!」
紀姓修士咬著牙說道。
他在摘取花朵後的一小段時間,因生機被抽離緣故,也是整個人最虛弱的時候。
那個時候但凡出現任何攻擊,他都根本沒有餘力防禦。
而在這裡,每隻小隊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個時候被摘下的「彼岸花」,會被那人一直牢牢握在手中。
直至那個人有所恢復後,才會交出「彼岸花」,這也是他們
用生命換來的權力。
否則一旦出現什麼危險,其他人拿了「彼岸花」後,直接拋下那人逃走,那就是完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紀姓修士的話,明顯就是說給李言聽的,其他人都早已熟悉了這裡的規矩。
而這個李言剛來,只是聽他們說起過一些事情,可不要第一次做任務,就硬是憑藉強橫的武力,來破壞這個規矩。
那他也只能將醜話說在前面了,這種情況下,他們是有權力拿「彼岸花」當作籌碼。
最後就是鬧到伐難大人那裡,李言受到的懲罰,也只會是更加的嚴厲。
李言沒有說話,就是站在法可和尚後面,而後紀姓修士說完後,很快就走到了那株大的「彼岸花」前面。
他看著眼前的「彼岸花」,眼中的厲色也是越發狠厲起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了。
正如法可和尚所言,自己也是用了許多好處,再加上拍馬屁之下,前幾次都讓法可和尚借別人之手採摘。
今天法可和尚自己都沒辦法,怎麼還能保住他和另外一人,只是這真的需要勇氣。
看著眼前搖曳中,像是張開血紅大口,不斷譏笑自己的「彼岸花」,紀姓修士猛吸一口氣。
手掌一下就握在了血紅花瓣的下方,而後迅速猛地一彎一扯,那朵「彼岸花」瞬間就被帶離了下來。
「呃!」
與此同時,一道壓抑之極的低吼聲,自紀姓修士的口中傳出。
他的五官在一瞬間,就
已經完全扭曲,腳步向後踉蹌退離之下,口鼻中已有血霧激射而出。
他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但那種撕心裂肺不可抑制的劇痛,還是讓他壓制不住低吼出聲。
好在他對這裡太了解了,儘可能死死壓制住聲音,但這讓他更像是一頭重傷瀕死的**。
紀姓修士踉蹌後退中,另一隻手突然抬起,不斷的重重砸在自己的頭上,每一擊都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李言也是看的心驚,都怕對方一不小心之下,直接將自己的頭顱打爆,自己可就少了利用的人。
而紀姓修士卻像是只有這樣,才能減少體內帶來的痛楚,但是他拿著「彼岸花」的手掌,也是死死握住。
對方幾步退到李言他們這裡後,已然是翻身栽倒在地,整個人立即蜷縮成了一團。
他卻將那朵「彼岸花」牢牢護在懷裡,依舊沒有收入懷中灰瓶法寶之中,身體正在不斷劇烈抽搐著。
紀姓修士臉色慘白無血,口中依舊還有鮮血不斷溢出,大口喘息中,那些血沫不斷順著口中流出。
李言看到對方的雙目此時此刻,都有些渙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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