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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京兆府大門前的石獅子因為鍍上一層冷色而顯得更為兇狠、威嚴!
京兆尹端坐在主案上:「你三日前買了新的屠刀,舊屠刀怎麼不見的?」
「嗨!大人喲!」劉屠戶粗聲粗氣道,「俺家娘子愛和俺鬧!動不動就愛藏俺那把屠刀!還一邊老喜歡問俺,是賣肉重要還是她重要?」說到這,他顯得木訥極了,不明白自家娘子那清奇的腦迴路!「所以!俺就買了把新的屠刀,省得遭她罪!」
京兆尹一聽,端莊的面色淡了許多:「這麼說,你那新舊屠刀都在嘍?」
「在!」劉屠戶狠狠點頭道,「一把在俺這!一把在娘子手上!!」
「......」京兆尹益安王妃對視了一眼,回頭略顯無聊道,「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在幹嗎呢?」
「三日前...」劉屠戶使勁想了想,「啊!和俺家娘子正鬧呢!!那天也不知咋地!娘子纏了俺足足三四個時辰!!從白天到晚上!鄰里都聽見了!還嫌俺們夫妻倆吵架大聲!!」
「帶下去帶下去!」京兆尹像趕蒼蠅似的不耐煩道,「和劉屠戶的鄰里求證一下!」
「是!」官差領命帶著劉屠戶出了大堂。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京兆尹調回莊嚴的面色:「陳旦!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在哪?!做什麼?!」
陳豪紳:「三日前...哎呦...大人,小的記性不大好...三日前三更,那肯定是睡下了...」
「陳府下人沒少被你虐待罷?」京兆尹說著對著師爺攤開一手。
「大人,王妃的護衛剛把陳老爺帶走,官差們就進府搜查了一番。這是丫鬟小滿的證詞。」師爺恭敬地遞上一份還沒捂熱的記錄紙張。
「哎呦!大人~」陳豪紳趕忙討好道,「一群賤奴!不勞大人費心!!小的那是管教!怎麼能是虐待呢!都是他們皮痒痒~」
「哼!我看皮痒痒的是你!!!」京兆尹看完證詞後,喝道,「管教需要抽人鞭子到遍體鱗傷!需要折斷下人的手腳?!丫鬟小滿的證詞都在這!三日前的半夜,你不僅拿鞭子傷她,還折斷了她的手臂!!」
「大人!!」陳豪紳一陣慌神,趕緊求饒道,「大人開恩哪!小滿那是...那是惡人先告狀!是她先與那隔壁王老爺眉來眼去!小的只是教訓了她一頓!誰知她身子骨脆,一碰就給折了手...」
「大人。」師爺又遞上另一紙文書道,「這是陳府的名冊與賣身契,還有受傷者的名單。」接著他湊近京兆尹耳語道,「雖有傷者,卻並無死者,兄弟幾個按著名冊、賣身契通通對了一遍!」
聽及此,京兆尹不禁望向益安王妃,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言漠意領神會,眼神甩了甩跪地垂首的兩名男子。
京兆尹機靈道:「陳旦!本官手上有你陳府的名冊!若是府中少了人,本官拿你是問!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陳豪紳點頭道!
京兆尹接著威嚴道:「你看看,可認得那兩人?」
陳豪紳側頭隨意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道:「不認得...」
京兆尹:「你仔細看看!若有半句虛言,可是大刑伺候!!」
陳豪紳上下端詳了那兩名男子許久,嘀咕著不認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跪地上前,掏出腰間的一塊玉佩道:「這個...是小的剛才撿的,許是那兩兄弟不小心落下的...大人你幫小的還嘍~」說罷,他堆滿諂媚的燦笑!
「你!」京兆尹一見財寶就雙眼發光,心中犯癢,他慌張地快速瞄了一眼益安王妃,故作厭惡道,「拿著你的東西滾滾滾!!兩日後,本官會派人上府查看,若是府內下人該醫治的沒醫治!該補償的沒補償!看本官怎麼收拾你!讓你把那水牢坐穿!!就曉得厲害了!!!滾滾滾!!!」
「...嘿嘿...」陳豪紳很是納悶,銀錢怎麼不好使了呢?他笑得勉強,可是一想只要滾了就沒自己什麼事了,應了一聲,「好嘞!!」趕緊一縮,真的滾了出去!撞在門檻上一聲哎呦,狼狽地爬出了大堂!!
京兆尹一拍驚堂木,對著兩名男子喝道:「堂下何許人?!」
藍衫男子:「小人邱升。」
灰衫男子:「小人桂井。」
京兆尹:「你們可認得他二人?」
「認得!」蕭富商爽快道。
「認得。」馬老闆點點頭道。
「...認得...」關老爺閃躲了一下眼神,不干不脆道。
京兆尹:「都是如何認識的?」
蕭富商略顯不耐煩道:「我向他們買的少女血。」
馬老闆一派和煦作風,溫聲道:「酒樓中的血罐便是在下向他們購進的。」
關老爺擦了擦額角的細汗道:「我經常向他們買血入藥,醫治貧血症...」
京兆尹:「三日前三更時分,你們都在幹什麼?」
「三日前...」蕭富商摸摸後腦勺道,「那日晚上...我正與新美人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好不容易起來,就去晉州談生意了,昨日才回...所以今天正想和美人好好增進下感情!不想被抓!大人!我只是買了點血而已!殺人的事可與我無關!!」
「有無關係,本官說了算!」京兆尹微喝一聲,繼續道,「你們呢?」
「那日...」馬老闆思索了一下,道,「在下讓酒樓管事看著生意,自己先回了家...三更時分已經睡下,府內管家可以作證。」
關老爺:「...那日...我也已經睡下...都那麼晚了...」
京兆尹:「你們倆呢?」
「我們...三日前半夜...在...」桂井支支吾吾道,「在歇腳處...」
邱升機靈道:「在歇腳處我們兄弟倆喝了幾杯...就睡了...」
京兆尹:「可有證人?」
邱升:「那日收工早...也就我倆互為證人...」
京兆尹繼續審問道:「暗巷的主人是誰?!」
邱升面色凝重,思索了一會後一口道:「大人!我們兄弟倆經營暗巷只為討口飯吃!沒有主人那!!」
京兆尹也不急,徐徐道:「暗巷從何時開始絡繹不絕的?」
邱升:「我們兄弟倆本是街道中的混混,八個月前,無意中看到有人在角落裡放血,以此換錢...就心生念頭,若是能集中經營此事,說不定我們兄弟倆便發達了!我們變賣了手中所有值錢的東西,請了赤腳大夫,放血這種事我們不懂...要是出事連命都得賠進去!後來慢慢賣血的人多了,我們便租了暗巷中一屋用於生產管理...」
聽到這,言漠不禁看向邱升,對方可不像是讀過書的模樣,說出來的詞卻很到位...
邱升:「暗巷本就是官府忽視之地...我們就想著以此為掩護,經營血液買賣...」
正當此時,看守並檢查暗巷賣血組織的官差回來稟報。
「對賣血者們都詢問了一番,並無駭人所見。」他對著京兆尹和益安王妃輕聲道,「弟兄們里里外外搜了個遍,那裡只有一個淺淺的小地窖,放些存物,地勢與溫度都不夠低,無法存儲冰塊!」
待官差退至一旁,京兆尹繼續審問道:「你們如何買賣的鮮血,還不從實招來!!」
邱升:「小的就是靠此營生,自然不敢怠慢,夏季炎熱,血液不好存儲,便買了碎冰渣給血罐子保鮮!我們一拿到血就開始送貨,越快出手越好!!那些少女血來自暗巷中的五名少女,都是家裡窮,父母才會賣女兒的血過活...小人知道何為殺雞取卵,人活著才能一直產血,怎麼會殺人呢?!」
說到冰塊,言漠忽然想起來,對馬老闆問道:「馬府地窖設在何處?你常常購買大量冰塊,說是母親愛吃冰,可據悉,馬家老太早已不在,那些冰塊到底作何用?!」
馬老闆回道:「府內並無地窖,在下購買冰塊也是為了紀念愛吃冰的母親...做了一些冰品供奉她老人家而已。不信,大人可以進府搜查,母親的牌位前還放著各色冰品呢...現下應是化了...」
京兆尹:「來人!勘察馬府!!」
剛退至一旁站定的官差作揖領命便去了!
此時,檢查完馬車的官差提著血罐子,抬著屍體有序進入大堂,身後還跟著仵作。他們將血罐子整整齊齊擺在主案上,將兩具屍身放下。
蕭富商一見**的屍身,別提有多想躲開!關老爺看到妙齡屍體,卻是面露幾分惋惜,更加緊張地揉搓著雙手,別開了眼神。馬老闆輕輕瞟了一眼屍身,面上無色,氣定神閒地垂眸不語。三人的不同表現都落在言漠眼中,比起蕭富商的不耐煩,關老爺的緊張,馬老闆簡直是沒來由的從容不迫!
仵作端上一托盤道:「大人!小的方才查看馬車,發現馬車隔間內有此物...」
言漠湊近一看,盤中不過放著一絲深色的東西...
仵作輕聲道:「這是腐肉,雖不能判斷是人肉還是動物肉,但**程度卻與死者相近。」
「大膽賊人!!」京兆尹一聲怒喝!「馬車上為何會有腐肉?!!!」
哆哆嗦嗦的兩人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慌張了一陣!本就膽小的桂井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邱升:「那是...那是...」
仵作繼續道:「小的有所懷疑,剛剛用白布包住屍體放入隔間試了試,大小正合適,還有一定空餘...」
與此同時,三五官差從外回來,疾步進入大堂!
官差:「大人,三日前,蕭富商的確在府內,除了那位美人可以作證,還有廚房的嬸子,那日晚間,她起夜,看到主院的房間內亮著燈,因為蕭富商醉酒吵鬧,府中下人都沒有睡好。能證明馬老闆在馬府的只有管家一人,馬府下人很少,晚間也都是管家作陪居多。只有這位關老爺...三日前深夜,關夫人說關老爺並不在府上...不知去了何處...」
「嗯?」京兆尹看著關老爺發出一聲轉調的嗯...
「......」關老爺揉搓著雙手,支支吾吾了許久,才開口道:「那日...我在...我在夢香樓...」
言漠不以為意道:「逛窯子而已,為何不願說?」
關老爺:「因為...那日和我在一起的是沈姑娘...」
京兆尹:「沈姑娘?!那不是夢香樓三日後,準備公開競標的新人嗎?」
言漠:「沒想到府尹大人對這等事也是了如指掌!」
「嘿嘿!」京兆尹笑道,「城中大小事都得知道嘛~」
關老爺:「大人!向沈姑娘問話,可千萬要保密呀!!」
京兆尹:「來人,秘密查問!」
經過官差的求證,那日晚間,關老爺和沈姑娘一直都在夢香樓,還要了膳食,老鴇與膳房的媽子可以作證。至此,因為馬老闆的證人只有管家一個,所以嫌疑人還剩馬老闆和那兩男子。
「你們是不進棺材不掉淚!!」京兆尹再拍驚堂木,對著兩個男子喝道,「還不從實招來?!來人!上大刑?!!」
「!!!」邱升與桂井都睜大了眼睛!!
刑具還未上場,又有官差從外回來報!
「屬下查了兩人的住處,發現邱升有個殘疾的弟弟,桂井有位久病的老母。兩人均由馬老闆出資救濟!這是醫館的證明。」
京兆尹看完醫館證明後,懷疑道:「馬格真,你為何資助他二人?」
「大人。」馬老闆鎮定自若,垂眸道,「在下不過做了點善事,有何不妥?」
言漠:「真的只是做善事?兩個混混,卻將暗巷放血視為生產,並管理得井井有條,出入皆隱秘,送貨上門,服務周到...與你馬老闆管理酒樓,有的一比!」
京兆尹聽出其中的意味,威嚴道:「馬格真!你就是他倆的東家!對不對?!」
邱升頓時心中抖了三抖!望進桂井的眼中,兩人泛淚,無聲達成了某種默契!
「是的。」馬老闆毫不忌諱,不疾不徐道。
京兆尹:「為何剛才不說?!」
馬老闆微笑作揖道:「大人也沒問在下呀。」
「你...」京兆尹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半晌才憋出字來,「...本官有理由認為你在故意隱瞞!」
馬老闆辯解道:「大人,此事不能怪在下。是那二人為酒樓供貨時,與在下搭上了線,在下覺得那二人身世可憐,出的貨又好,便出了銀錢讓他們擴大生意。如今,明知有命案,暗巷血液交易本就見不得光,自然是能撇清就撇清。」
言漠冷哼一聲:「馬老闆看到屍體倒不顯驚駭?你隱瞞了與邱升、桂井的關係,面上卻依然風雨不驚?該說馬老闆是寵辱不驚,還是胸·有·成·竹?」
馬老闆淡淡一笑,和煦道:「在下籌營偌大的酒樓,什麼風浪沒見過,自然是清者自清,寵辱不驚。」
聽及此,邱升心一橫!朗聲道:「大人!都是我倆做的!人是我殺的,屍體是我倆埋的!砍下來的四肢被我們剁碎丟進了京郊的采荷塘!此事與馬老闆無關!!!」
言漠眼神微轉,透著一點晶亮的光:「兩具都是?」
邱升未抬頭,不假思索,訥訥地點頭道:「都...都是...」
眾人:「!!!」唯獨馬老闆眼中無波,嘴角幾不可見的翹了一下,又馬上恢復事不關己之色!
京兆尹一看那兩人終於認罪,啐道:「大膽邱升、桂井!還不將行兇過程交代出來?!!」
邱升面露苦澀,不得已道:「我們兄弟倆經營暗巷,日子開始變得舒適...看到漂亮的少女,難免...心生念想...半年前,我們本想上街虜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太危險,就想著從城外弄些小少女進來...」他邊說邊抹汗,越來越緊張...
言漠眉目深沉,冷聲道:「半年前,虜的何人?」
邱升:「那日...我們抓了城外的少女偷偷...回城!路過京郊地時,看到一點火光,就停了下來,怕被人發現我們的勾當。小人悄悄下了馬車,湊近些一看!竟是有人在京郊埋屍!四肢都被砍了,眼睛也被挖了,小人不敢靠近,直到那人走了許久,我們才悄悄地進城...想來小少女既可以放血販賣賺銀子,又可以供我兄弟倆享樂...」
聽到這的蕭富商不禁露出幾分嫌惡的表情...他開始懷疑那些少女血是否純淨...是不是影響了永葆青春的效用!
言漠:「你們虜了幾人?」
「一...一開始,我們也忐忑...」邱升指著屍體道,「就只虜了兩人關在地窖里...便是這兩人...」
言漠面上無波,心中卻在意起邱升話中的這個一開始...
京兆尹:「既如此,又為何殺了?!」
邱升:「養不活呀!眼見一天天地消瘦,活不了了!何苦養著!暗巷中若是出了這種事,怕沒人敢再來...跑去別家...所以...我們兄弟倆就暗自做了,一了百了...想著再找其他人...想起那天看到別人埋屍,就照著仿了個模樣!把四肢砍掉,趁深夜無人悄悄帶出城,埋了!」
言漠眼瞼一抬!邱升的話簡直是破綻百出——疑點一,這第一具屍體可是處子,他們似乎並不知,而且她是生前被砍下的四肢,並非死後。疑點二,少女明明是秘密藏起的,獻血者根本不知道其存在,何來引起恐慌?疑點三,既然少女本身活不過,為何還要下手?多此一舉?疑點四,模仿胡術士的屍體,邱升卻只說了把四肢砍掉,沒有說挖掉眼睛...人總是對自己做過的事印象深刻...如此情景就像是少女原本是被挖掉了眼睛,他們只需要砍掉四肢...拿去掩埋似的...拿去掩埋...
言漠:「第一具少女屍,你們是何時動的手?」
邱升眼珠動了動,思索了一下:「不記得了...約莫半年前...」
言漠:「剛虜來就殺了?!」
「......」邱升沉默片刻道,「是的...她來了以後不吃不喝...很快就...」
言漠眯了眯眼,指著另一具屍體問道:「為何把紅棗放進屍體口中?」
「紅棗?!」邱升微微驚訝...
面色微變的還有馬老闆...
這些細節都收入了言漠的余光中...紅棗對他們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邱升繼而轉念一想:「...那是...她自己含的!我們也沒太注意...」
她自己含的...疑點五,人在受到攻擊時會喊叫,行兇之人怎會不知其口中有異物...如果死者含了棗子是為了忍痛,棗子不會是完整無齒痕的...這說明,他們接觸的是「安靜的少女」...
言漠:「你們在哪動的手?為何挖去眼睛,砍去四肢?」
「...就在地窖中...」邱升思索著道,「深夜...暗巷中無人...眼睛和四肢...都是為了照個模樣!好給我們兄弟倆脫個身...」
啪!京兆尹見能結案了,一拍驚堂木道:「上罪狀,簽字畫押!結...」
「府尹大人!」言漠轉身一叫,愣是將京兆尹還沒說出口的案字吞了回去!「他們沒有說出全部實話,直接用刑吧!」
「!!!」兩個男子閃過慌張的面色,偷偷瞄了一眼馬老爺,又立馬收回視線,「大人啊!小的們都招了...為何用刑?!!」
還沒等他們分辨一句,兩名護衛在言漠的眼神示意下行動,堵住了他倆的嘴!直接拖了出去!!就在大堂外,讓官差給他們蒙住眼睛,開始行刑!!!
痛苦的喊聲此起彼伏!因為被塞住嘴,也不知那兩男子含糊地喊著什麼...
這可苦了蕭富商和關老爺,兩人聽著悶哼的喊叫,都沒敢回頭,只能默默忍受...而馬老爺原本的鎮定開始動搖...
言漠趁此,梳理來龍去脈,邱升與桂井認罪的時機太敏感,又極力掩藏與馬老闆的關係...他們既不知第一具屍體是處子,生前失去四肢失血而亡,也不知第二具屍體口中的紅棗...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只是替真兇埋屍,而真兇是馬老闆的可能性很大!為何他們對死者口中含有紅棗一事反應如此奇怪?兇手給死者餵紅棗...
紅棗......不管兇手是邱升還是馬老闆,拋屍的時候應該儘量撇開與自己有關的東西...紅棗不僅直接指向暗巷,也間接指向馬老闆這個幕後東家...那又為何在第二具屍體口中塞紅棗......如果不是兇手塞的紅棗...那麼!他們是不是有可能都不知道新女屍口中有紅棗?!
原以為紅棗是兇手的標記,其實並不是呢...所以第一具屍體口中沒有紅棗!可是梁姑娘口中有...半年前...看到胡術士埋屍...半年前,梁姑娘遇襲...
言漠突然想起仵作的話——要麼有人家,女兒失蹤未報,要麼死者,是從外面偷偷帶進來的...梁燕燕遇襲當日,是其貼身丫鬟捨命保護...梁大人為了保全女兒名聲沒有報案...那麼丫鬟的屍身呢?都是半年前...難道?!那第一具屍體就是梁府丫鬟!!邱升、桂井看到胡術士那晚,其實並不是從城外回來,而是出城埋屍!!!如此說來...問邱升虜獲幾人時,邱升說的一開始,其實是一人的一...看到屍體想起來不對才改口說的兩個...那麼,丫鬟到底是誰殺的?如何才能讓那兩男子說出實話...
殘疾的弟弟,久病的老母...邱升與桂井獨攬罪責,撇清馬老闆就是為了親人嗎...找到癥結所在,自然計上心來!
言漠走到京兆尹耳邊嘀咕了幾句,府尹大人便乖乖出了大堂,開始破口大罵!
「王八羔子還不說實話!看本官怎麼對付你!!給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不過半柱香功夫,挨不過大邢的邱、桂兩人竟然咽氣了!!
馬老闆聽到堂外行刑官差的稟報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官府審問犯人將人打死了!這可是大事!不想攤上大事的蕭富商與關老爺一直沒敢回頭,權當不知!!
京兆尹著急忙慌地跑進來!草率道:「此案...就...就此了結!兇手就是邱升、桂井二人!!其他人都散了罷!!散了散了!!」
「大人!」言漠不甘道,「此案不能就此了結呀!!大人!」
「哎呦!我的王妃娘娘喲!!」京兆尹扭曲著五官哭訴道,「犯人都被我們打死了!此事早了早好!再說他們已經認罪!就說是大邢前招供的,說完就死了!這樣你我都無事!!」
「這...」言漠雖氣憤,可也無奈!
正好此時,勘察馬府的官差回來稟報,說馬府內為發現地窖,祠堂里供奉著馬老太,靈堂前擺滿了融化的冰品。
沒有證據,還出了人命,言漠憤憤然,只好作罷!!
至此,馬老闆無罪釋放,出大堂時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血污屍身,這才放心地回了宴觴樓!蕭富商與關老爺巴不得忘了今日的事,回家也是絕口不提!!
兩日後,一隊官差來到宴觴樓,馬老闆好客地請他們吃酒享樂,問起暗巷的事情,馬老闆擺擺手,說都清理了,哪還敢做那生意,養了兩隻白眼狼,給自己抹黑!!
等官差們嘻嘻哈哈地喝飽吃足走了以後,馬老闆站在酒樓高處,開始物色新的手下,貧困區內想要出人頭地的人很多,像邱升與桂井那般「衷心」的就得好好找...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緊隨著一個身材曼妙、穿著樸素的小姑娘,不禁勾起嘴角...
地處另一邊的安仁醫館,邱家小弟與桂母被人趕了出來!他倆舉目無親,只能互相攙扶,慢慢行走,回那低矮的小平房中去...
街上熙熙攘攘,綠枝隨風搖曳,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好似那小弟與桂母才是煞風景的敗筆...
「看到了吧?」言漠雙手環胸,站在一處陰影中,頭也沒回地說道。
其身後站著完好無損的邱升與桂井,一點傷痕也沒有,兩人望著親人的背影,不禁紅了眼眶...
言漠轉身威嚴道:「還不肯說實話?!啊!我知道了,你們怕失去馬老闆這個靠山,若是你們再下獄,就沒人照顧他們?若你倆真死了,他們才真的再無依靠!」
桂井看著邱升,眼中充滿哀求,邱升回望了許久才道:「小人...願說!」
話說行刑當日,邱升與桂井出了大堂就被調了包,扒了外衣被關在隔壁的小房間裡,依然塞住嘴,但可以看到、聽到外面的一切...知道發生了何事...明白京兆尹大人的意思後,他倆還是想保馬老闆,不肯配合...直到言漠帶著他們等了兩天,看到小弟與老母不再受馬老闆的照拂,才終於醒悟...
言漠帶著邱升和桂井回到京兆府大堂。
邱升面色極為難看,跪在京兆尹面前,緩緩開口道:「...我倆不過是街上的混混,果腹還行...哪有錢醫治小弟的殘疾和桂母的癆病...是馬老爺...不僅出錢救人,還讓我倆跟著他辦事,慢慢經營起了暗巷血液買賣...我們才算過得像個人...小的自知被抓就逃不過死罪...
半年前,我們兄弟倆在馬老爺手下已經幹了一個多月,馬老闆對小弟與桂母都很好...後來馬老闆找小的說有特別的事情需要我們兄弟倆干...他讓我們物色些小少女給他送過去...」說到這,他抹下一把淚與汗,繼續道,「小的哪兒幹過這樣的事,心裡打鼓,本是伺機抓那街巷中的小乞丐,不想被她溜了!再出手就抓了個富家小姐...小姐的丫鬟很衷心,拼死抵抗!讓那小姐逃走了!小的就想抓了丫鬟也能交差...我們就將丫鬟送去馬府,此時看到馬老闆竟從外回來,衣袍上沾了點血跡...我們放下丫鬟便走了...
不料,過了一日,馬老闆讓我們去馬府!待進入地窖一看!那丫鬟被挖去了雙眼!四肢上還有碗口一般大的血痕!倒在血泊中...」說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馬老闆讓我倆處理屍體...我們無奈,搬動屍體的時候,發現那丫鬟的四肢只剩一點皮肉還連著...就狠狠心塞進了馬車的隔間中...也是那日半夜出城,看到有人埋屍...便想照個模樣,將那點皮肉撕開來,把她埋進土裡...我倆熟悉京郊地形,找到附近的水源,將翻動的土壤輕輕澆灌了一番,掩去痕跡...」
緩了緩後,邱升繼續道:「後來我們想著從外面弄人,終於...找到一個馬老闆看得上眼的...便送去了...馬府...」說到這,他開始狠狠哭泣,悔悟從心中蔓延開來,「馬老闆酒樓小弟與桂母...也救了我們...我們...」
言漠冷聲道:「你們拿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的報恩?為他搜尋無辜的少女,甚至還為他掩埋屍體?!不惜替他頂罪?!!」
一時間,大堂內縈繞著兩個男子的哭泣聲...
「......」邱升痛心疾首,哭訴道,「我們不敢違背馬老闆的話...小弟和桂母還要靠他...靠他...小人只是希望他能繼續醫治小弟和桂母...我們兄弟倆已經幹了天理不容的壞事!這才心一橫...想...」至此,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兩人伏地痛哭起來!!!
「......」言漠心中泛起苦澀,緊蹙眉心道,「馬府地窖設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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