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龔嬤嬤底氣很足地說道,「老夫人,您對那野種有養育之恩,他要是敢這麼對您,對喬家,會遭天打雷劈!」
老夫人不以為意,「他要是真對我知恩圖報,今兒也不會連個太醫也捨不得打發過來。報應什麼的,我從來不信,我只信命在自己手裡!」
「老夫人,其實這是好事。」
喬老夫人疑問地看向龔嬤嬤。
龔嬤嬤說道:「不管東院的人出於什麼心思,今兒溫太醫可是瞧見了,奴婢說得那麼明白了,他們還不讓他來給您問脈,就是不孝!這事傳出去了,對東院只有壞處,沒好處。」
「只是可惜了,我原本想,若是溫太醫能來給我問脈,我還能幫襯四房一把。」
喬老夫人的算盤很簡單。
若溫太醫來問脈了,那她就是溫太醫的病人,那麼下次溫太醫來給死丫頭複診的時候,也會給她複診,到時候,她把四房的孩子叫來伺疾,一來二去熟稔了,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老夫人,溫太醫雖說是跟著鎮遠侯的,可終究不是侯府的人,在鎮遠侯面前也不一定能說得上話,與其把心思放在一個太醫身上,倒不如放在更有用的人身上。」
「比如?」喬老夫人挑眉問道。
龔嬤嬤訕笑,「老夫人誒,奴婢這點見識能幫您出什麼好主意,奴婢也是不想您因為東院的人生氣,不值當。」
喬老夫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我是不甘心啊,當初若不是我走了一步錯棋,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老夫人,當年的情形,奴婢比誰都清楚,您要不那麼做,那邊那位弄不好就上位了,不管怎樣,現在喬家是您老的,那個野種也是您名下的,他還不是得聽您的?至於被他占去的那些,只要時機成熟了,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那倒是。」被龔嬤嬤這麼一勸說,喬老夫人總算是消了火氣。
「我這病需要靜養,記得叫東院的人送些補品過來。」
「是,老夫人。」
薛桃在徵求了谷靖淑意思後,想就在院子裡給老夫人過重陽節,可老夫人不想拘著各房的孩子們,便放他們出去登高。
為此,谷靖淑和薛桃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了,到了重陽節,喬家四房的人,除了那位姨奶奶,包括喬老夫人在內,都坐著馬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每年的重陽節,喬家都會到丹頂山登高遠眺,觀賞菊花。
這是官府舉辦的活動,漫山遍野的菊花是花農專門種植的,重陽節前,移植到丹頂山上,重陽節的時候再對遊客開放。
喬家的下人昨晚就上山占位置了,不然的話,等喬家的老爺少爺們上山,別說坐下來喝酒聊天的地方了,就是站腳的地方也沒有。
這個占位也很講究。
丹頂山一般都是重陽節前一晚開放半個時辰,方便錦城的官宦和大戶的下人們上去占位,山頂的位置分為兩個部分,普通百姓和大戶一處,宦官人家一處,中間隔了一片菊園,各不打擾。
也虧得丹頂山山頂地勢平坦,能有這麼大的場地,可儘管是這樣,去晚了還是占不到位置。
「喬喬,爹給你準備了滑竿,你坐那個。」一下馬車,喬興邦就對女兒說道。
喬藴曦身體不好,別說登高了,就是多走幾步都會胸悶、氣喘,今兒是來遊玩的,又不是來上刑的,喬興邦和谷靖淑從來不會委屈了女兒。
喬藴曦正興奮地四下張望,聽到喬興邦的話,用商量的語氣說道:「爹,娘,我想先自己走一段路。」
「自己走?」谷靖淑遲疑地皺眉,顯然不願意。
喬藴曦立即求助地看向喬興邦。
「喬喬想自己走?行,那跟著爹爹,我們走一段路就坐滑竿,好不好?」
「好。」喬藴曦乖巧地點頭。
見父女倆自顧自地都商量好了,谷靖淑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最後還是不忘囑咐喬興邦,「你看著喬喬些,別隨著她的性子,稍稍走一會兒就上滑竿。」
「放心,我知道的。」
谷靖淑的身體也不好,和喬老夫人各自坐了一個滑竿,上山了。
喬藴曦跟著喬興邦,慢慢朝上走。
丹頂山地勢平坦,再加上官府出資修了山路,所以一路很好走,青石板還殘留著晨露,秋風瑟瑟,剛開始的時候有點涼颼颼的,活動開了就渾身暖和了。
喬興邦和喬藴曦走在喬家隊伍的最後面,兩人偶爾說兩句話,喬興邦一直留意著喬藴曦的臉色,身後兩個擔夫扛著一個滑竿不遠不近地跟著。
「喬喬。」不知什麼時候,喬錦雯走過來了。
喬興邦稍稍落後了幾步,吊在喬藴曦身後。
喬錦雯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不坐滑竿?」
喬藴曦搖頭。
她現在氣都喘不上了,哪還有力氣說話。
喬錦雯擔心地說道:「要是不能堅持,就坐滑竿上去,別覺得不好意思。」
喬藴曦費力地點頭,腳下的動作越來越慢,卻依舊堅持著。
不是她逞能,而是這副身體的配置太差,再不多鍛煉鍛煉,她下半輩子恐怕就只能在床上過了。
對外傷,她有些經驗,可這副身體是從娘胎帶來的毛病,她束手無策。好在不是心臟的毛病,她也就放心了,至於體能什麼的,慢慢鍛煉就是了。
只是她雖然有這個想法,卻沒有付之行動,原因嘛,是她還沒想好人設。
繼續走林妹妹路線,她的演技有限,遲早會穿幫,改人設,前後差異太大,會引起懷疑。
她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性格,可在這件事上猶豫不定,她也很苦惱。不過,鍛煉身體是肯定要的,還有就是,這段時間,她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在喬興邦和谷靖淑眼裡,這是好事。
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喬藴曦的體力跟不上了,紅著臉坐上了滑竿,一搖三晃地「走」在了喬家隊伍的前面,到山頂時,谷靖淑剛安頓好喬老夫人。
登高,也算是喬家這種既不是官宦,卻又比普通百姓家境好一點的大戶人家的小姐為數不多的出門機會。
川蜀民風樸實,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不用戴長面紗兜,男女之間只要不做有礙觀瞻的事,不用特意避嫌,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喬家的女眷,除了喬老夫人和身體不好的谷靖淑、喬藴曦母女,其他人都是用走的,一直到路程過半才坐上了滑竿。
喬家占的位置很好,簇擁在菊花中,遠眺是雲霧繚繞的仙境,近觀是迷眼的各色菊花,既在喧囂的人群中,左右又遠離旁人的窺視。
儘管如此,喬家的下人還是用薄紗把周圍圈了起來,既不影響主子觀賞風景,又隔離了不必要的目光,帶來的幾個護衛坐在薄紗外,虎視眈眈的模樣,令人生畏。
喬藴曦捧著菊花茶,美滋滋地喝了兩口,吧唧著嘴,回味著淡淡的菊花香。
谷靖淑幫喬藴曦擦掉額前的汗水,又試了試她的體溫,這才放心地點頭。
喬家雖然是商賈之家,可到了喬藴曦這代,幾個哥哥都有上私塾的,士農工商,商是最末等的,有錢了,自然就想有權,所以其他幾房的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弄個舉人老爺出來,今兒登高,喬二爺就提議大家吟詩。
喬藴曦扯了扯嘴角。
這種附庸風雅的事,實在不適合她。
「喬喬,我們去走走?」喬錦雯沖喬藴曦擠眼。
喬藴曦立即朝谷靖淑看去。
谷靖淑無奈,喬藴曦難得出門,這樣的機會本就不多,既然來了,她也希望女兒能玩得盡興,「去吧,跟著你三姐和五姐到處轉轉,別逛太久。」
今兒出門,帶了足夠的丫鬟婆子和小廝,會武功的護院也帶了幾個。再加上丹頂山上有官府的人巡視,所以谷靖淑並不擔心。
雖然丹頂山一路都有菊花,可那些都是隨處可見的野菊花,真正的名品,都在菊園。
那是山頂單獨開闢出來的園子,隔開了普通百姓和貴人,可並不妨礙兩邊的人在園中賞菊。
喬藴曦對菊花沒有研究,可能到處走走,換換眼中的風景,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盆栽的菊花,有常見的,也有珍惜名貴的,每一個花盆前都放了一個名牌,除了花名,就是簡單地描述了花的特徵。
跟在喬三和喬五身邊,喬藴曦看得津津有味。
園子很大,三人只走了一半就氣喘吁吁了,隨意找了一處坐下,跟來的丫鬟立即遞上了茶水。
「喬喬還能堅持嗎?前面還有用菊花做的各種動物。」
「菊花做的動物?」喬藴曦頓時來了興趣。
「就是用不同顏色,不同種類的菊花做出來的十二生肖,還有別的,很有意思的畫。」
喬藴曦躍躍欲試地點頭。
稍作休整後,一行人又往前走。
又是一處不同的風景。
之前看到的是單獨的盆栽,現在看到的,卻是大型的,用菊花勾勒出來的各種畫面,除了先前說的十二生肖,還有其他人物、風景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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