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蘇御雇了一輛馬車,與阿玉阿黎道別之後,先是將昨夜宿醉在自己家裡的小輝送回家,然後馬車駛向綠水郡。
清河縣如今雖然有了外城,但其規模不用多久就會被綠水郡趕超過去,這裡的擴建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朝廷鐵了心要將這裡打造成山南道最大的河運碼港口。
先是去了衙門,韓魁親自將蘇御他們送至碼頭,
碼頭北上的船只有很多,其中有三條是賈家的,
其中一條是兩層樓船,是淘汰下來的水師艦船改造而成,速度很快。
蘇御之所以選擇這條船,倒不是因為不用花費船資,而是因為船足夠大,抗風浪,行的穩,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第一次乘船的初墨會暈船了。
韓魁一直將他們送上甲板,一臉神往的遙望北方,
「其實我恨不得和你們一起去,畢竟這一戰,是姥爺生平所遇對手最強的一場決戰,可惜我如今身兼要職,責任重大,沒辦法親去北疆,為姥爺吶喊助威,所以,初墨,我現在全權託付你,由你代替我,去給姥爺助威。」
「要得要得!」初墨背著包裹,興奮的揮舞著小拳頭。
韓魁微笑著揉了揉初墨的腦袋,朝著蘇御拱手道別:
「一路順風。」
.......
大船起錨楊帆,緩緩離岸。
這條船名為破浪號,管事的姓李,原本早在兩天前就該起航北上,後來東家來消息說,讓他們先等一等,說是有貴人要搭船前往洛陽。
如今驟然見到堂堂的布政使大人親自送行,李管事心知這位貴人的身份只怕是驚破天,於是他全程跟在蘇御身邊,為他詳細描述此番北上的航線,以及會路過哪些名勝之地,大船又會在哪些港口停靠休整。
船上裝的是布帛絲綢,以及皮貨山貨,還有一些地道藥材。
甲板一二層,都是客房,這叫客貨兩用,為的是最大化的將大船的空間利用。
蘇御和三個孩子站在甲板前方,迎風遠眺,欣賞著兩岸的風景。
孩子們都是第一次出遠門,興奮的不得了,嘰嘰喳喳指東指西,說個不停。
三天後,破浪後抵達第一個港口,休整一天,補充了一些必須品之後,繼續起航,
再行兩天,水道開始交錯縱橫,數條支流由東西方向匯入滄瀾江,一直向北兩百里,破浪號駛入了大乾王朝第二大江,祖江。
江寬水深,水流輕緩,江面上千帆駛過,熱鬧的不像樣。
這天早晨,一陣咚咚咚的擂鼓聲,引起了蘇御的注意,他帶著三個孩子來到二層廂房外的圍欄上,向外眺望。
只見數十條大船頭尾緊隨,由最前方的領航船一路開道,向北疾馳,
船的兩側,各有八條大槳,正極富節奏的划動著。
李管事見到蘇御出了房間,早已知機的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那是兵船,往北線運送新卒的官船,所以一路上,其它船隻聽到鼓點都需要讓開水道,優先讓兵船通過,只不過奇怪,往年兵船北上,都在五六月間,而且一般也就十條船,這次看著,怎麼好像是有七八十條之多,」
蘇御好奇道:「這些兵船都是咱們山南道募集的新兵嗎?」
李管事點了點頭,他常年走南闖北,自然懂得比別人多,
「是的,咱們大乾,用兵最多的地方就是北疆,為了保證北疆一線士卒的戰力,老卒在超過三十五歲之後,便會削去兵籍,返鄉歸田,介時由各地方募集適齡新兵,補上這個缺口,像這樣的兵船,每條船上可容納士卒一百五十人,十條船就是一千五百人,往年就是這個數量,但像今年這樣,怕不是得有上萬多人,真是奇怪。」
這時候,只見江面上其它讓道的船隻,甲板上也是站滿了人,人們舉目張望,紛紛好奇的望向那排成一條長龍的兵船。
募集新兵這種事,歷年都有,蘇御身在清河縣,倒是沒聽說今年的新兵已經招募上來了啊?
起碼清河縣好像沒什麼動靜,難道今年沒有在清河縣募兵?
「這不是新兵,這是北倉大營的營軍,我認得他們的甲冑,」就在一層甲板圍欄,不知道是誰嘟囔了這麼一句。
他這一句話,頓時讓船上炸開了鍋,
要知道,營軍調動非同一般,大乾王朝各個地方都設立有內府大營,相當於蘇御前世的武警官兵,每個大營都有自己的活動範圍,沒有朝廷的調動,是不得離開轄地的,違令者視同造反。
當初秦大姐之所以需要一口氣調動幾個大營,幫助蘇御尋找蔣風月的下落,就是這個道理。
而人們之所以聽到北倉大營四個字之後,像是炸鍋般紛紛議論,自然是猜到了北疆可能要出大事了。
大營調動自然不可能是換防,大乾王朝不存在軍營換防一說,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北上戍邊。
李管事此時也是面如鐵色,在一旁嘆息道:
「八年的好日子到頭嘍,北倉大營一共才有營軍兩萬人,這一下就調走了一半,不用說,北疆那邊要打仗了。」
對於早已知道情況的蘇御,當然沒有多麼吃驚,秦大姐雖然自打出生後就沒有去過北疆,但是她對北疆的了解程度,堪稱瞭若指掌。
北疆防線的兵員,常年保持在三十萬這個數量,卻需要戍守長達三萬里的邊境線,導致兵員較為分散。
好在有長城天險橫亘東西,又倚仗有利地勢,留給北夏大軍的主攻方向,其實只有十八處,而且這十八處地方,也不是每個地方都適合大軍作戰,其中兩處,炎陽關和不毛嶺已經徹底淪為沼澤溪地,根本不適合大軍深入。
那麼剩下的十六個地方,便是韓魁口中的兩府三關十一衛,
其中雄鎮府,大同府,以及臨閭關,自古以來就是北夏大軍的必攻之地,地方大營調往北疆,多半會被分至這三個地方。
就蘇御從秦大姐那裡聽來的,大乾王朝共有十六座內府大營,如果每個大營都像北倉大營這樣,調撥出一萬兵馬,那麼直接便可向北疆輸血十六萬大軍。
這樣的規模,比起八年前那場大戰,猶有過之,可見這一次的兩國會戰,將會比以往更加慘烈。
蘇御心裡忽然開始擔心起來,秦大姐的祖父,父親,是北疆軍的中流砥柱,這父子倆直接左右了未來這場大戰的走勢,於公於私,蘇御都希望北疆軍能大獲全勝。
當然,兩國要是打不起來,對百姓來說那肯定是最好的結果。
隨著兵船向北而去,接著的,便是一艘艘掛著灰帆,船頭挑著一盞寫有「糧」字燈籠的漕運糧船。
糧船首尾銜接,絡繹不絕,
朝廷此時,雖然還沒有公告天下,但這樣的大規模調動,勢必會引起人們的猜測,
破浪號上,幾乎所有人都加入了這場議論,眾說紛紜。
有人認為北倉大營也許是去洛陽,而根本不是去什麼北疆,有人則認為,北疆兵力相對於北夏來說,一直都太過單薄了,大營北上,也許只是單純的補充兵員而已。
有的人則是破口大罵北夏蠻子,狼子野心,覬覦我大乾朝千里沃野。
只有蘇御心裡清楚,北夏南侵,多少也有點迫不得已,因為在北夏王朝的北方邊境,也有一條橫亘東西的雄偉長城。
他們的長城又在防衛什麼?
大乾王朝的北疆城牆,高壘深壁,幾乎每年都在不停修葺,耗費財力物力之巨大,幾乎就是拿銀子在填。
最高處高處達三十餘丈,也就是近一百米,低處也有十五丈,也就是近五十米,這麼高的城牆,難道只是為了抵禦北夏大軍?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只是不知道而已。
北夏以北,漠北再北,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存在。
而初墨娘親司純所在的景燭樓,就在漠北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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