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方真從水上來算計,荊無言就不得不改變一下方案,因為到了水上,他不但無法保護藍宵露,甚至連自保也不能。[燃^文^書庫][www.yibigЕ.com]這是冬天,只要掉到水裡,不消一時半刻,人凍也要凍死了。
作為一個希望讓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人,他不會願意面對這種完全無法預料的結局。但是,幻影門在這裡並沒有分舵,可供他調動的門人也一時之間不可能匯聚。
繞路嗎?保險一點,是應該繞路,畢竟,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藍宵露在呢。他可以容忍自己有事,卻絕不願意藍宵露有事。
可是如果繞路,那得繞多遠,上游十里才會有一座橋。
就算這次能繞路,以後呢?這是必經之路。而四海幫的總舵,卻是在昭明縣,這斷絕了他繞去總舵和四海幫交涉的可能性。
荊無言斟酌了一番,決定還是繼續前行,那條河道並不寬,他不止一次走過。時封的消息也未必準確,畢竟是道聽途說。
時封趕著車,不時回頭看著荊無言,但是後者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便轉過頭去專心趕車了。
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那條河邊,冬天河水不漲,但水流仍是湍急,這河面寬度不過里余,但是他們不僅只是渡到對面,還需要順河道向下遊走一里多路,銜接下面的官道。
時封已經極是主動地去聯繫河邊的渡船去了。
荊無言在兩年前走過這條路,知道這裡有不少人就是靠渡船為生,有人時渡人過河,沒人時便打魚撈蝦。
很快,時封找到一艘船,那艄公五十餘歲,黑瘦的臉,看起來沒少遭受風霜的侵襲,一雙大手骨節崢嶸,布滿了老繭,他跟著時封來到荊無言面前。這時候藍宵露已經下車,經過近一個時辰的休整,她的精神已經恢復,看起來神采奕奕。
艄公很木訥的樣子,站在荊無言對面,只憨厚地看著他。荊無言問道:「渡船上能放下馬車嗎?」
艄公看了一眼馬車,道:「可以放得下!」
荊無言走近一些,看著船,那船比一般的渡船要大一些,馬車放上去,應該是比較寬鬆的。時封在一邊解釋:「我想著有馬車,所以找了條大的船。」
荊無言看著艄公:「你的船賣嗎?」
艄公怔住,趕緊搖頭,道:「不,不,我一家老小都是靠這船,不能賣!」
荊無言道:「你可以再買一條新船。」
艄公還是搖頭,道:「不賣!」
荊無言挑眉:「如果我付你的錢,可以讓你買兩條新船呢?」
艄公道:「不行的,多的我也不要,這條河道不太平,水面上暗流太多,船賣給你們,你們不會用,要是觸礁或者碰上暗流,船就毀了。我不能害了你們!」
荊無言注意他話中所說的是暗流和暗礁,並沒有提到四海幫,他的目光又落在艄公的手上,那些遍布的老繭使手掌上的皮膚略有些暗黃色。他的眼中帶著一抹堅決,不知道是不為金錢所動,不想害人,還是別有所想。
時封沒有說話,他只負責叫了人來,一切交給老闆處置。
藍宵露也沒有說話,她知道以她自己的那些個江湖經驗,是遠遠不能和荊無言相比的,她也不想打亂他的思路。
荊無言笑了笑,道:「我還有兩匹馬,可怎麼過河才好?」
艄公不在意地道:「馬會游水,要是你們不想讓馬游過去,也可以再雇一條船把馬拉過去。」
荊無言笑道:「說的是!」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馬脖子,把馬兒一先一後地趕下了河,那馬本來是他精選的馬匹,這時候毫不費力地向對岸游去,片刻之後,只剩下兩個黑點。
荊無言招呼艄公和時封一起把馬車挪到船上,藍宵露早已經上船,馬車放在左艙,中間還空出一條走道來。三人忙活的時候,艙中帘子一撩,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走了出來。那婦人用花布攏住頭髮,臉上有些皺紋,皮膚也有些粗糙了,不過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必然長相秀麗。
艄公對那婦人道:「你去歇著吧,今天順風,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婦人看了荊無言三人一眼,對他們笑了笑,樣子有些窘迫。艄公介紹:「這是拙荊!」
荊無言點了點頭。
婦人便又進艙了。
荊無言就站在船頭,他叫藍宵露進艙去休息,但藍宵露卻不願意放過這個臨風臨水看風景的機會,與他並肩站在船頭。
時封守在馬車邊,似乎怕船的突然顛簸會使馬車落進河裡一般。
艄公在船尾掌舵。
船看似緩慢,在水面的行進速度其實也挺快速,只是因為船行平穩,所以感覺不到。
荊無言側頭,見藍宵露面帶笑容地看著遠山近水,那神色興奮中帶點雀躍,滿眼透著新奇,知道她一直在藍府和京城,極少出來,必然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致,所以被這兩岸的美景迷住了。
這只是冬天,但是遠山疊翠,沿岸的枝條綠葉已經落盡,卻仍然有一種悲壯而蒼涼的美麗,那種美麗,比春夏花草繁茂時更加動人。
其實藍宵露倒也並不是從沒見過這樣的美景,上輩子,她看過的美景可不少,尤其是辛苦攀爬登上高峰之後的下望,似乎山下一切都在眼底的那種感覺,也同樣是讓人心曠神怡的,但是臨水照影,岸邊遠處又是峰巒疊翠,水似白練,人在畫中,那種感覺,不管經歷多少次,還是一樣讓人興奮激動的。
藍宵露的心中,始終有著那樣一份浪漫情懷,哪怕聽時封帶來的消息,說這條河道並不太平,她也沒有多少擔心。她只是用信任的目光看著荊無言,只要荊無言在,她就不會有事。
荊無言當然也能感受到她對他的信任和依賴,這種感覺很舒服,不管她多優秀,多**,偶爾還是會顯露一些小女孩心性的,而這份小女孩心性,她只能他才有顯現,這是不是表示,雖然他不能擁有她,在她心中,仍然是地位超然呢?
荊無言微笑道:「美嗎?」
藍宵露喜悅的聲音:「太漂亮了,簡直像畫一樣!」
荊無言笑道:「天下像畫兒一樣的地方,又豈止這裡呀。不過,很多人拘生於一個空間,被一些條件限制著,難以看到這樣的美景!」
藍宵露深以為然地連連點頭:「對,天下美景何其多,我們所能看到的,畢竟有限,只有身在江湖,心在天下,才能儘可能地多看美景。」
「身在江湖?」荊無言品味。
藍宵露看著遠處滔滔河水,脫口而出:「自由,擁有絕對的自由,才能隨心所欲!」
「你說的自由,指的是什麼?」荊無言眯起了眼睛,心中卻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
藍宵露默了默,道:「心在天下!」
她是聰明而敏感的人,荊無言的聲音變化她即使是沉醉於美景之中,仍然有所察覺,既然已經身陷過一次尷尬,她便不能讓自己再一次身陷尷尬了,而且,她不可能再對荊無言有朋友之外的感情。
荊無言是個優秀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子,雖然她從不會對自己不滿意,但是,她覺得自己承擔不起那樣的一份濃濃的愛戀,對待別的事情,她可以挺身而上,對待感情,她卻在考慮做個逃兵。
荊無言道:「冷嗎?」
藍宵露搖了搖頭,這時因為船在行進,船頭上的風不小,掠得她的髮絲都在不住地往後飄,但是,她卻絲毫不覺得冷。
藍宵露解下身上的大氅,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溫聲道:「小心別著涼。」
藍宵露道:「謝謝!」
荊無言在這兩個字中,笑容略有些發苦,卻只淡然一笑。這是禮貌,卻也是疏遠。這是熱情,卻也是分寸。
兩人仍然並肩看風景,這時,船已經行到河面中央,正在順流往下,或許是冬天的緣故,河面上的船隻並不多,荊無言卻一直在留意著,冬天有冬天的好,至少,即使四海幫人人都是浪裏白條,水中的好手,在這麼冷的時候,應該也不敢扎進水裡來從水面進攻。
那麼,水中的隱患除去之後,在一定程度上,他便少了一份後顧之憂。
他本來擔心馬兒在那麼寒冷的水中會凍壞,但是他們船到河中時,已經看見馬兒上了對岸,看看又行了半里路遠近,荊無言把手指放入口中撮唇一吹。
那聲音清脆響亮,悠悠地飄向岸邊。
馬兒聽到這聲唿哨,會循聲跟隨著在岸邊行走。
但是聽到唿哨聲,艄公的臉色卻變了,他大聲道:「你幹什麼?」
艄公娘子自從進入船艙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如艄公所說,這一路都是順風,掌舵撐船都不怎麼費力,聽到這聲唿哨,她也撩開帘子走出艙來。
荊無言道:「喚馬!」
艄公又急又無奈地道:「怪我,我沒有事先跟你說,你這一聲唿哨,喚來的,可能不僅只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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