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三百三十三章：跨越仇恨

    「人類……」

    「人類……！」

    雖然如同水母般的腦袋上沒有任何無關，但林秋居然莫名腦補出一副眼淚汪汪的表情。還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那隻愛說話烏魯索斯身體好像增長了一倍。

    林秋揉了揉眼睛，又盯著湊上前來的烏魯索斯瞧了瞧。

    不是錯覺。

    這隻跑過來的烏魯索斯體型確實比周圍幾個大了不少。

    「你怎麼變大了？」林秋小心地戳了戳烏魯索斯的腦袋，觸感軟綿綿的，食指接觸的地方立刻凹下去了一小塊。

    「因為我是路威特殘留的正義感，你剛才的行為鼓舞了，讓我感受到了力量！」烏魯索斯的語調顯得十分歡快。

    不過，它知道接下來的事一定不怎麼歡快。

    路威特的仇恨將他們趕走後，積累了提奧法蘭人民數百年的滋養，那般充盈的「養分」可不止是讓它的體型增長好幾倍那麼簡單，它的仇恨、它的力量、它復仇的決心，已經強大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

    「接下來的戰鬥，可能會十分艱難……」烏魯索斯的觸手又觸碰了幾下林秋的手心，像是在傳遞著某種信念：「而且，它也不會像之前那樣試圖用迴響摧垮你的意志，如果你見到了它的本源，它會向你發起進攻，如果你被它的攻擊殺死了，那就真的死了。而一旦你的精神被消滅，它就能獲取你的力量，變得愈加強大。」

    「準備好了的話，就通過這扇門吧。」

    這一次，被幾隻烏魯索斯撐開的並非白色的大門，而是一道黑門。

    門的背後比提奧法蘭的天空更加黑暗，林秋看不見任何東西。在用力量打開這扇門後，幾隻幼年烏魯索斯回望了他一眼，然後堅定地沖入了黑暗之中。

    林秋緊隨其後，當他邁入黑門之時，黑門關閉了。

    他沿著黑暗向前走了不少距離，終於看見了不遠處傳來的微光——準確地說，是一個仿佛隨時都要熄滅的火把，微弱的火光讓他看見了不遠處的高台，以及高台上懸掛著青年。

    這是一個絞刑架，絞刑架上的青年看起來已經死去多時了。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孤零零地死在了這裡。

    路威特-阿祖克。

    林秋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當他試圖接近絞刑架時，路威特的屍體卻突然睜開了眼，只不過他的眼眶中只有紅黑色的空洞，粘稠的血水順著他的眼眶緩緩流下，路威特試著張了張嘴，露出了他如同怪物般鋒利的牙齒。

    血色的月光照亮了黑暗，天空浮現出了一輪紅色的月圓，厚厚的雲層時不時遮住天空的圓月。

    林秋終於看清了他所處的位置。

    依舊是提奧法蘭王城中心的廣場，不同的是，高聳的審判台不見了，他腳下的地面長滿了雜草，植被爬滿了每一棟建築，每個窗戶之內都是一片漆黑，給人一種荒蕪而又無助的感覺。

    這也是提奧法蘭。

    不過像是被遺棄了數百年的王國，與世隔絕，無人問津。

    路威特乾枯的手指解下系在他脖子上的粗繩，失去了支撐的他順勢跌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的脖子看起來像是斷了，無力地垂在地上。他以怪異的姿勢在地上蜷了一段時間，才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接著他用手扶住了自己垂下的頭顱，一串骨頭的清響過後，他的頭顱終於恢復了原位。

    「你出乎了我的意料，竟然來到了這裡。」路威特空洞洞的眼眶對著林秋。

    「既然你來到了這裡，我的其他『情感』一定給你解釋過了吧……不必太過驚訝，你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用來維持仇恨的方式，這是路威特眼中看到的最後畫面，而為了銘記我的朋友，我決定將一切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我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是麼……？」

    「但出於禮貌，在交戰之前，我還是希望進行一段簡單的自我介紹——我路威特的仇恨，也是戈本的仇恨，當然，在不久的將來……」

    「我也會成為你的仇恨！」

    路威特語調一變，他的整個身子陡然消失在了黑暗中，幾乎在他消失的同時，廣場上陡然長出了繩索狀的植物，一條條連起的繩索上滿是尖利的倒刺，數不清粗繩幾乎在同一時間擊向林秋。

    林秋高高躍起。

    粗繩的攻勢並不難躲避，但真正的問題是路威特消失了，他眼中壓根就沒有可以攻擊的目標。廣場上頃刻間被擁有尖牙的花占據了，一朵朵向日葵的中心都是一個張大的嘴，遍布倒刺的繩索便是從那裡噴射而出的。

    「如果當時路威特擁有像你這樣的繩索，他或許就不會被推上絞刑架了吧……不過如果我是你，恐怕不會這麼輕易地跳起來。」

    一股勁風陡然從他身後襲來，路威特的聲音也就此一變，恢復成了戈本-阿祖克低沉而渾厚的音調——「震級-七星！」

    一時間空氣上裂縫遍布，並且一道道裂痕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向林秋迅速發起了衝擊。

    「嗯？你覺得這不符合情理，可是……」

    「這是我締造的世界，我可以讓任何東西成為震擊的載體，就連你的身體也不例外。」

    林秋咬了咬牙，他的身體一扭，深海在血色的天空勾勒出一道蒼白的軌跡，密密麻麻的裂隙在白炎的灼燒下化為了一塊塊破洞，而破洞的另一端，依舊是被一片血色月光籠罩的空間。

    「果然，對你而言，還是戰鬥更易於交流吧？」

    「我知道，戈本並不擅長劍術，他從小就沒學過這種東西……

    「但是另一個人卻是劍術高手，對吧？」

    語調一轉，林秋聽見了艾麗莎的聲音。

    本應貫穿戈本心臟的劍弧被劍刃所擋，在挑偏了林秋的斬擊後，艾麗莎並未就此停手，她赤色的瞳孔飽含殺意，她只是一揮，劍勢形成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重重壓向林秋，與此同時，下方的「向日葵」同一時間發射出了繩索，封死林秋所有的退路。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麼？」

    「奮戰至死！」

    「我猜……來到這裡之前，你就已經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