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和菲尼克斯一線以後地從樹梢上跳了下去,不過當他摸索進灌木時,三個冒險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被撕扯爛了的布袍和遺留在地上的騎士劍證明了他們剛才的確步入了這裡。
有什麼東西當著他們的面把這三個冒險者擄走了,而他們卻毫不知情。
「這森林該不會真的鬧鬼吧?」林秋嘀咕了一聲。
從現場來看,這三人在一瞬間就失去了行動力,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你看這個。」在林秋沉思之際,菲尼克斯第一次將自己明銳的洞察力用在了正途上,她彎下腰,用食指輕輕在地上殘留的液體上滑了滑。土壤上留下的並不是水,粘稠的觸感更像是某種魔物分泌出的體液。
林秋臉色一喜,不吝自己對菲尼克斯的稱讚:「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看來是他的思維被這三個冒險者給帶跑了,菲尼克斯的發現證明了襲擊他們的不是鬼魂,而是某種能夠分泌出這種液體魔物。他一直在想鬧鬼的事才忽略了這顯而易見的線索,林秋順著地上粘液望去,發現它一直朝森林的更深處蔓延而去。
順著線索找過並不困難,液體一直蔓延向了森林深處的一個小型湖泊。
從高處流淌而下的溪流匯聚於此,沿著溪流望去,便能看見森林中心那棵醒目的參天古樹。林秋和菲尼克斯偷偷摸摸地摸過去時,發現除了被擄走的三個冒險者外,還有他們說的之前走失的兩個倒霉鬼。
不過和戰戰兢兢的三人相比,另外兩人早就不省人事了。
一個身披老舊盔甲的魔物背對著三人,林秋之所以能立刻確定對方魔物的身份是因為他長長的尾巴,尾巴的皮膚十分粗糙,上面還沾滿了斷小而尖銳的倒刺。他的武器是一個由藍色拼接而成的三叉戟,這讓林秋不由想起了梅麗亞使用的液體長鞭。
盔甲魔物身邊是一個努力揮動翅膀的鳥類魔物。
「哦——!那是知更鳥,超珍稀的!」菲尼克斯輕呼一聲。
她倒不是不知道那個長著大尾巴的魔物是什麼東西,但是她卻認識所有鳥類魔物。知更鳥是非常珍稀的物種,這種小巧的鳥類魔物本身沒什麼戰鬥力,但它們卻有著超然的感知力,這種與生俱來的感知力能讓它們看穿人類的想法,所以知更鳥是不少人競相追逐的魔物。
過度的捕捉導致它們幾近滅絕,菲尼克斯已經好幾個世紀沒有看見這些小傢伙了。
穿著盔甲的魔物威嚴地轉過身來。
「大哥,有話好商量!」冒險者這才看清了對方的全貌,他嚇得退向了身後湖泊。
「帕波,他們想從湖裡逃走!」知更鳥魔物皺起眉頭,大聲揭穿了三人的小心思。
「逃……逃走?怎麼會呢?這裡沒人想逃走……剛才是你想逃走的嗎?還是你!?快給帕波大哥道歉!」領頭的冒險者兇惡地拽著同伴的衣領,接著滿臉堆笑地說道:「你瞧,我們之間也許有些誤會,我們和那些冒險者不一樣,我們從沒抓過任何一隻魔物,我保證!」
「他在說謊!」知更鳥再次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對方的謊言。
被稱為帕波的魔物一步步來到兩人面前,他用手中的三叉戟瞄準了三人的脖子,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三人。
「我們再也不敢了!」三人異口同聲地乞求道。
「……」
「碰——」流轉的液體沒入地面,撿起一片水花,三名冒險者兩眼一翻,被嚇得昏死了過去。帕波的手抖了抖,接著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他擊敗人類了,就在剛才,他能輕易地殺掉這三個冒險者,或許,他能擔得起保護村里人的重任了……但是,在他將三叉戟刺進三人身體之前,他忽然迴響起了村長的教誨。
還是下不去手!
即便在他面前的是綁走他同胞的仇人。
「村長說,任何生物都應該被賦予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帕波頓了頓,強自轉過身去,不再看地上的冒險者們一眼:「我想他們已經意識到錯誤了。而且,如果他們再回來的話,神樹會懲罰他們的!」
「走吧。」
知更鳥乖巧地點了點頭,跟在了帕波的身後,順著溪流朝參天古樹的方向走去了。
「那傢伙是白痴嗎?那傢伙是白痴吧!」帕波走後,反而菲尼克斯一個人氣得在原地拳打腳踢。她多麼希望帕波那一下三叉戟沒有失手——她了解這些冒險者,無論放過他們一次、兩次還是幾十次,他們對財富的執著也不會發生更改。
「這森林裡的魔物都是笨蛋!」菲尼克斯恨鐵不成鋼。
與此同時,森林的另一端。
艾麗莎搭建營長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直起身子,右手第一時間摸向了腰間的佩劍。果然,之前並不是錯覺,因為對方此時此刻又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不過這一次,對方並未立刻消失。
西西雅。
艾麗莎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看來,你在戰爭後過的不錯,我聽說你找到了許多朋友,不再像過去那樣孤身一人了,我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
西西雅眯起眼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成功喚醒了艾麗莎的腦海深處的記憶。她記得西西雅是一個愛笑的女孩,每當她笑起來,艾麗莎就能看見西西雅兩團淺淺的梨渦。
「你已經死了。」
西西雅不置可否:「茂密的森林,湛藍的湖泊,涼爽的晚風……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看看戰爭過後的世界啊。不過,正如你所說,我已經死了。」
「可是……」
「艾麗莎……」
西西雅的語調一變,她的手臂上浮現出了血色的魔紋,魔紋一直延伸到她的側臉,將她的左眼也同化成了赤色。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死的嗎?」
「……為什麼沉默,艾麗莎?我們不是朋友麼?你可瞞不過我。」
陡然間,狂風呼嘯,樹木在風壓的洗禮下發出陣陣刺耳的響動。艾麗莎眯起眼,她的身體本能地戒備了起來。然而西西雅並沒有對她發起攻擊,樹邊的人影漸漸消融在了風中。
就像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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