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十六章大戰前要喝上一杯烈酒

    經歷過百年戰爭的騎士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大戰前夕，一定要和摯友們喝上一杯烈酒。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可能活著回到家鄉。安德烈飲下一杯烈酒，打發掉陪酒女。

    烈酒下肚，嗓子火辣辣的疼，他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因為這杯酒而變得沸騰。

    『娛樂區』里一共有五名護衛，每一位都至少擁有皇家騎士以上的實力，反觀追隨他而來的人，最高的也不超過銀徽騎士，他們臉上毫無懼意，只因為安德烈告訴他們，瑟琳娜被『夜影』的人帶到了這裡。

    他們之中有的是為了風爐學院，也有的是為了175期學生的尊嚴，唯獨只有他，是因為讓他夜不能寐的歉意。

    安德烈，為什麼總是要針對她呢？

    在瑟琳娜失蹤後，他總是這麼問自己。

    「動手吧。」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脆響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貴族們與『商品』們的尖叫聲，十多名騎士突然暴起，很快就制服了這些平日養尊處優的貴族們，當護衛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有數名貴族被架在了他們的劍下。

    與護衛們正面衝突，絕對是愚蠢的行為，好在這些貴族們給了他們機會——來『浮夢宮』享樂的，大多是帝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還不乏一些大貴族。

    反應過來的護衛們不知所措地圍在了一旁。

    影大人曾經一再強調要保證客人們的安全，但他們上崗至今，還從未看過誰敢在這鬧事，平日的工作，也大多是調停一些喝多了的醉鬼。在『浮夢宮』鬧事，相當於得罪了帝都大半的貴族，根本無需他們動手，這些睚眥必報的貴族們就會讓鬧事者在帝都混不下去！——但這一次，那些暴起的騎士們，是動真格的。

    鋒利的劍刃輕易地割開了其中一個貴族肥胖的胳膊，殷紅的血液順著劍刃流淌到地上。安德烈揪住貴族的頭髮，後者疼的鬼哭狼嚎：「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來救我啊！」

    「這些貴族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沒法交代吧……轉達給你們的頭目，用瑟琳娜，換他們的命！」

    人群之前的安德烈大聲說道，烈酒壯了他的膽。

    至於換來了瑟琳娜之後如何撤退？即使撤退了之後又如何面對貴族和阿爾伯特手下永無止境的追殺？

    這些問題從他們揮劍的那一刻就全部拋之於腦後了，他今天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是為了給瑟琳娜一個交代。雖然他從未經歷過百年戰爭，但『飲一杯烈酒』的那種悲壯感，他似乎是體會到了。

    這裡的每一個普通護衛，都具備他們無可抵擋的力量，一旦失去了這些貴族，他們就會瞬間被護衛們圍殺在此。

    「艾琳，去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了。」

    影手裡拿著骰蠱，頭也不回地吩咐道。門口無精打采、穿著聖山學院的女生眼前一亮，她拉開門，輕輕彈了彈腰後插著的匕首，嗡嗡作響的匕首泛起一道銀光，她腳步輕快地走出門去。

    坐在影對面的青年注視著被稱為艾琳的女生離開，直到對方合上門之後，他的目光才回到砸在桌上的骰蠱上。

    「大，還是小？」

    影眯著眼，問道。

    「大。」

    影狡黠地一笑，連骰蠱都懶得揭開：「很遺憾，猜錯了，看來您分心了。」

    青年對此毫不在意，他拿起酒杯，將一隻腳搭在桌上：「我今天來這不是為了和你賭博的。影，每一個勢力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我可不希望自己一沒注意『夜影』和聖山學院就絞在一起了——話說回來，你徒弟這時候是要自討沒趣麼？」

    將烈酒一飲而盡，青年頗為豪邁的動作讓酒水濺了他一身：「沒必要露那種表情，我暫時對你的徒弟沒什麼興趣，畢竟『浮夢宮』的生意還要靠你打理呢——不過再有下一次……」

    他的話戛然而止，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道陰影降臨於房間內，占據了半個房間的陰影漸漸地凝聚成了一個人，戴著詭異面具的人向影點了點頭，接著輕車熟路地打開了一道暗門，恭敬地護送青年走了出去。

    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後，影低下頭盯著桌上的骰蠱發愣。不多時，他緩緩揭開骰蠱，26點，大。他不由自嘲得笑了起來——阿爾伯特，當真是連一次都沒猜錯過。

    「喂喂，大叔，發生什麼了？」

    林秋一下樓就看見僵持中的眾人，害得他還以為理察一行人又被護衛們發現了。然而等他定睛一看，發現情況並好不了多少，那個劫持了一票貴族的人，赫然是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但不知姓名的學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來送了。

    護衛一看來者和他相同打扮，解釋道：「這些騎士剛才劫持了貴族們，目的好像是要找一個叫瑟琳娜的女孩子。」

    「這簡單。」

    林秋自信地拍了拍胸甲，他眼神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游弋了一會兒，順手拉過來一個衣衫凌亂的漂亮女人，同時對安德烈大喊道：「喂，我已經把你們要的瑟琳娜找來了，你們可以撤退了！」

    「可是……我叫凱瑟琳！」

    「唔……反正聽起來都差不多，總之就是那個意思。聽好了，我現在讓瑟琳娜走過去，你放過一個貴族緩緩走過來！」

    林秋一邊說著，一邊拼命用眼神對安德烈示意。然而對林秋並不熟悉的安德烈不僅沒認出他，反而把林秋的表情當成了挑釁，他怒不可遏，手中的劍尖一划，貴族那肥胖的胳膊上又多出一道血痕：「你當我是理察嗎！？」

    這一刻，受傷的貴族竟然與安德烈站在了同一條占線，對林秋咆哮道：「混蛋，快住口！你想害死我嗎！？」

    fuck-a-dog！看清楚點，我是自己人！我看你也和理察差不多！

    林秋差點沒指著安德烈的鼻子破口大罵。

    要不是聽了索芙-卡納的話，他早就溜了——顯然『夜影』抓瑟琳娜就是為了引起風爐學院與聖山學院的爭端，如果單單救出瑟琳娜，讓這些風爐學院的學生交代在了這裡，爭端一樣會爆發。

    「哦，原來是劫持了人質啊，可是……你們的學生會長，沒來麼？」

    安德烈看見聖山學院校服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揪住貴族的衣服，試圖將他擋在自己的身前。林秋看見來者鬆了口氣，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應該會放水吧……

    然而正當他打算藉故溜走時，來者的身影鬼魅般地遁入了陰影之中，在安德烈提起貴族之前，他的右臂處便閃過兩道銀芒。

    由於失去了支撐點，貴族應聲滑倒在地。安德烈的手臂之上，出現了兩道深得看得見骨髓的傷口——一道出現在他的手腕，另一道則在他的關節處。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粘稠的鮮血濺了貴族一臉，貴族瞪大了雙眼，甚至來不及驚叫出聲。

    「準備好，下一道傷口出現的位置就是你的脖子了。」

    少女舔了舔匕首上染上的鮮血，看上去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這還是那個弱氣的、擔心學院爭端發生的索芙-卡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