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 第四百七十二章：劍與王國

    王都，內城區。

    面貌相同的灰袍老者不斷向內城發起猛攻，經歷過最初的慌亂後，分散的王國軍在幾位隊長的帶領下重新集結，並在殘破的城牆出形成了有效的防線。即便灰袍老者的分身源源不斷，但也一時無法攻破占據天險的聯合軍。

    奮戰於前線的不止有塔倫王國的士兵，集市區的平民、冒險者、商隊護衛乃至寂靜玫瑰的刺客們空前一心，想盡一切方式阻擋來犯的敵人。

    「女皇陛下，請你退回王宮！」這已經是柯麗雅第三次勸莉雅了。

    現在的莉雅身披輕甲，手執王者之劍，站在第一道防線最高的塔樓鳥瞰遠遠不斷的敵人。突如其來的沙浪將整個集市區都掩埋在了沙漠中，沙浪之上，卻是無以計數的混沌教教徒。除了老者源源不斷的分身外，出現於集市區各個角落的縫隙中不斷向戰場輸送新的力量。

    他們著裝相似，個個視死如歸。

    望著茫茫的人影，就連柯麗雅也有些底氣不足。如果這條防線被攻破，那麼聯合軍便不能退回王宮前臨時搭建起的第二道防線，而這第二道防線，也是塔倫王國最後的防線。她知道莉雅並不會劍術，在前線所能起到的作用便是精神上的鼓舞。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齊格勒在面對敵人的猛攻時，起到了驚人的作用。

    他先是針對各個區域的狀況布置了合理的人員配置，又在幾處有利地形上安排了精銳部隊，成功擋下來敵人的數次來犯。他的戰場指揮，彌補了薩爾芬隊長的空缺，而尤里烏斯和他的部隊的方式則直接了許多，在他的帶領下，他的士兵們各個像打了雞血般風捲殘雲地沖入戰場。

    「但是您所看到的一切優勢，都是暫時的。」柯麗雅又道。

    再英勇的戰鬥，也抵不住敵人無休無止的重生，而士兵的體力卻是有極限的。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這個王國，莉雅則是聯合軍最後的精神支柱，若是女皇陣亡，整個部隊便會瞬間土崩瓦解。

    「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離開。」莉雅堅定地道，如果可能的話，她甚至希望自己能衝上前線。她和父親不同，她的父親經歷過大半戰爭，他能在任何情況下做出最合理的指揮，但她從出生宮廷，連騎士間的戰鬥都沒見過幾次，更不用戰術上的幫助了。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站在高塔之上，鼓舞為這個王國而戰的人們。

    「在父親死後，我十分迷茫，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準備好接受女皇的身份。」莉雅道：「我也意識到這個王國發生的一切都和我從前所看到的不同，貴族與商人的不合，平民仇視貴族的態度，以及邊域潛在的威脅，這些事父親都從未對我提起過。」

    即使在盧瑟兒發動政變的前夕，她的父親依舊笑著哄她睡覺，讓她相信明天的塔倫王國會變得更好。

    而她的老師林秋則告訴她，群山之外生活著一群維京人，以及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直到戴上王冠的那一刻，她那都不是真相。群山之外並沒有維京人，而是一個魔物橫行，危機四伏的世界；塔倫王國也並不像父親所的一般美好——集市區混輪不堪，不同階層間的矛盾日益明顯，窮困潦倒的人有些變成了盜匪，有的則餓死街頭；商隊時常遭遇魔物的襲擊，不少商人選擇了離開。

    所以在執政初期，她施行兩次大徵兵，以改善王國外圍的防備力量，她鼓勵貴族與平民間的往來，試圖緩和兩者之間的矛盾。然而莉雅很快發現，她依舊沒能真正了解這個父親留給她的王國。

    她永遠猜不明白貴族們的那些是真的，那些是應付之詞。

    「可是現在不同了。」

    莉雅的目光望著城牆處爭執的齊格勒與莫爾-鮑威爾，這一次，他們爭執的內容並非兵力的分配，也不是無休止又無意義的權力紛爭。

    「你別攔著我，齊格勒，老子還沒老到打不了仗！」莫爾挽起袖子，他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還遇到過比現在糟得多的情況！」

    莫爾-鮑威爾和她的父親是同一個時代的騎士，自戰爭平息後，他已經十多年沒握過劍了。

    「給我冷靜地坐下，我才是總指揮！」齊格勒摁住莫爾，以防一個不注意這個脾氣火爆的大貴族便帶著自己麾下的騎士團衝出去和入侵的敵人決一死戰了。這還真是見了鬼了，偌大的塔倫王國恐怕沒有比莫爾-鮑威爾還稀罕手下的騎士了，現在給他安排了鎮守後方的任務後，他反而不樂意了。

    不多時，比他們嗓門更大的嚷嚷聲響起了：「我勸你們還是快逃吧！我這一辣椒醬砸下去，你們可能會死！」

    以馬丁為首的集市區平民好不容易爬上了城牆，他們搜集來了石塊、木堆、火把等一系列能夠找到的雜物，不斷朝城牆下投擲著。而在他的不遠處，安東尼主教不顧眾多修女的阻攔，一個人站在城牆上凝重地注視著混沌教的教徒們。

    「柯麗雅，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感覺整個王國離我觸手可及。」

    ……

    內城區，海沃格家族莊園。

    「莉莉絲，理察，我當你們是朋友才帶你們來的，這件事你們可別告訴任何人！」鬼鬼祟祟的三人貓著腰躲在海沃格莊園外的一棵樹下。即便家裡的傭人們都緊急集合到了王宮協助後勤，但他還是本能地壓低了聲音。

    因為這個秘密對於海沃格家族來極不光彩。

    「就是這附近！」如果內城區近期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首當其衝的便是海沃格家族了。

    起自己的父親，連懷特都覺得臉上無光——他偶爾夜出時，都能聽到房間內傳出迷亂的喘息聲，她的父親應該是塔倫王國貴族中私生活最糜爛的了。不過他現在打算告訴兩人的秘密和他的父親無關。

    「相信我，我家裡鬧鬼了！」

    「就這？」莉莉絲恨不得給他一腳，懷特連躲帶藏地帶著他們跑了一路，最後就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他們現在可是大敵當前！

    「不不不，你們沒理解我的意思！我懷疑鬧鬼的事和那個什麼混沌教有關！」

    在莉莉絲給他來上一記老拳之前，懷特趕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