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乾坤 第四百九十一章 相見知何日

    蕭塵一個瞬步上前，伸手扶住凌音，當看見對方此時蒼白的臉龐，他心中不禁一怔，為什麼師父的功力，看上去像是倒退了許多，怎麼會這樣……

    「塵兒……」

    凌音臉上神色依舊不變，其實從蕭塵上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曉了，此刻師徒二人凝眸之際，雲海那邊又一股疾風罩來，卻是沈滄溟再度攻了上來。

    「去後面！」

    凌音伸手將蕭塵往後一送，隨即雙手結印，兩掌之間陡然出現了一把碧芒陣陣的古劍，但見劍身流光不凡，透著一股極強的劍氣，此劍正是古劍「重霄」，乃是當年她的成名之劍。

    「疾！」

    隨著凌音口中一字劍訣道出，重霄劍登時光芒萬丈，強大的劍氣，仿佛剎那間籠罩了天地，使得這茫茫萬里雲海，也劇烈翻湧了起來，這等劍勢，豈是當年的一塵可比？

    只見那一道萬丈劍芒，直朝沈滄溟斬去，劍尚未至，在他身後那一片雲海已是承受不住這股劍氣，快速往兩邊散開了。

    「不愧是你手中的重霄……」

    這一次，沈滄溟不再輕敵，雙掌一抬，瞬間在面前凝起一道紫霧，「鐺」的一聲，勉強將重霄劍抵擋在了半空中。

    只見重霄劍上一道碧青劍芒吞吐不定，凌音眼神寒冷：「沈滄溟，不要逼我出劍，否則你這一道分身，今日必定形神俱滅！」

    後面蕭塵一聽竟然只是一道分身，心中再次微微一驚，一道分身就已經如此之強，這個沈滄溟的修為，究竟已到了什麼境界……

    而師父此時看似占了上風，可她剛剛臉色那樣蒼白，必是受到某種限制，而不能動用全力，否則必會反噬自身，可要斬滅沈滄溟這一道分身，她豈能不動用全力？

    「罷了……」

    沈滄溟往後一躍，遠離了仙島，顯然對凌音手中的重霄劍仍存忌憚之心，他心中清楚明白，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蕭塵沒有現身，所以凌音不會動用全力，但此刻蕭塵現身了，凌音自然有了護徒之心，哪怕拼著反噬，也不會再有所保留。

    只聽他淡淡地道：「既然你們師徒二人今日重聚，那就到此為止，不過本座要提醒一句，夢也好，局也好，都才剛剛開始，沒有人阻止得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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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等。」

    就在沈滄溟將要離開之時，蕭塵忽然走了上來，目光凝視著他：「沙漠那邊，有位前輩托我帶句話，『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這一句話，是當初在狂沙堡，孟婆婆告訴他的，讓他將來若是遇見了沈滄溟，便將這句話帶到，本來他是沒想過能夠遇見沈滄溟，偏偏世事無常。

    而此時沈滄溟聽見這句話，因頭上戴著斗袍帽，故看不見他臉上的變化，只聽他淡淡道了一句「多謝」，隨著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化作一道黑霧，瞬息間消失了蹤影。

    蕭塵凝視著沈滄溟消失的方向，即使目前他的修為不如此人，但他此刻眼神里卻並沒有畏懼，相反是一種寧定，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當年過後，沈滄溟究竟經歷了什麼，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是那黑風裡的人，最後救了沈滄溟。

    隨著沈滄溟的離去，雲海終於又慢慢平靜了下來，凌音轉過身，蕭塵也將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此刻師徒二人再相見，竟是相對無言。

    「師父……」

    沉默了許久，蕭塵終於才開口，縱然心有千言萬語，臨了相見，千言萬語也只化作這兩個字。

    而在凌音的臉上，依如當年那樣，無悲無喜，沒有任何一絲變化。

    她修道多年，早已看破塵世牽絆，自是早已心性如水，但蕭塵目前卻做不到她那樣的無悲無喜。

    不管這些年他變得多麼性情冷淡，變得多麼冷酷無情，在他心裡，始終封閉著一處地方。

    原本這次上紫宵峰來，他一是為看看師父，二是為，能否從師父這裡詢問到沈婧的去處，可是沒想到沈滄溟會突然出現，更沒想到，師父的修為竟然倒退了這麼多，連功力也受限了，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師父看上去……功力倒退了許多？」

    蕭塵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向凌音走近了些，而凌音看著他的目光，仍然沒有半分變化。

    「到底怎麼了……」

    蕭塵慢慢走近，心裏面忽然一痛，從前的時候，他一直覺得師父是世上最厲害的人，可是剛剛，他分明看見了師父對付沈滄溟時吃力的樣子，這完全不應該。

    「為師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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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蕭塵搖了搖頭，目光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當年，你從古村將我救下，是以自身仙元，替我清除體內濁氣，替我續命……對麼？」

    凌音手持玉簫，沒有說話。

    蕭塵繼續道：「我來紫宵峰的三年，夜裡時常感到全身冰涼，因為在我出生不久，就被人種入了三屍魔在體內，而那三年，是你在替我化解三屍魔，這件事，整個玄青門都不知道，因為一旦讓人知道了我體內有著三屍魔，這個世間，根本就容不下我，對麼……」

    「這些話，你是從何處聽來。」

    凌音靜如止水的臉上，這一次，終於起了一絲變化，蕭塵只感到心裡有些苦澀，原來一切，真是這樣，可是師父，她卻從來不會說。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凌音轉過了身去，說道：「往西一萬二千里，那裡有座青木崖。」

    「青木崖……」

    蕭塵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了過來，沈婧如今就在這個青木崖，而師父此刻告訴自己，也即是讓自己離開了，她什麼都不會再說了。

    「師父，保重，我走了……」

    匆匆一見，又要匆匆而別，蕭塵心裡五味雜陳，身形一動，往遠處去了，也不知下次相見，會是何時何日，會是怎樣的場景，會是怎樣的身份。

    夜幕漸漸四合，凌音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最終輕聲一嘆：「塵兒……保重啊。」

    沒過多久，後面忽然又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師妹。」

    幽光之中，只見那人緩緩步入雲海，負手抬袖之間盡顯儒雅之氣，而一身仙氣卻又超凡脫俗，正是天機尊上亦還真。

    ……

    且說蕭塵離開紫宵峰後，過了七天，往西一萬二千里，才找到那日凌音所說的青木崖，原來此處往下有幽谷，內藏洞府，十分隱蔽，想來應是古時留下來的。

    蕭塵斂去氣息，徑直步入幽谷之中，但見兩邊峰巒疊嶂，雄偉挺拔，而越往裡走，卻越是幽靜，來到一處溪水邊，忽然兩道人影不知從何處出現，一瞬間向他攻了過來。

    如今他的神識何其敏銳，儘管這兩道人影攻勢再快，他也在剎那間反應了過來，雙足一蹬，往後一躍，避開了兩道人影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