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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已屆中年的劉一菲總會想起她的少女時代。那時剛剛成為一個演員的她永遠都不會想到會有那麼一天自己會被那位後世公認為大數學家、大物理學家、大歷史學家的年輕院士掐著脖子用作道具。那一天,她終生難忘。
故事還要從班行遠從夏商周斷代工程考古現場返回學校的那天說起。
「葛老師早上好。」被歷史考古系的老先生抓壯丁跑了半年考古現場的班行遠熬了一天一宿綠皮火車硬座,背著灰色的雙肩包,沒顧上卸下滿身的疲憊,就匆匆地趕到了京城大學數學系葛懷民教授的辦公室。正在埋頭批閱的葛教授抬眼看了他一眼,滿是嫌棄,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說你都圖些什麼,正事兒一點兒不干。你把心思全都放到數學上多好啊。非得跟著那些老學究到處跑。」班行遠一點兒都不在意,嬉皮笑臉的說:「這不也是組織需要嗎。我不去的話,那幫老先生真要鬧起來院長也頂不住啊。」
看著得意弟子黑瘦了許多的身形以及神色中掩藏不住的疲倦,葛教授心疼又無奈,抬手點了點:「你呀你!你那篇論文我和系裡的教授們看過了,一致認為結果成立的話會是一個重大突破。方法路線大家都覺得沒有問題,就是很多中間環節的結論你直接給出來了結論,缺了不少具體的過程。我們推算了一下,不少都是正確的,但是還有不少環節我們沒計算出來。也可能是老師我的水平不夠,看不懂。這些地方我都給你標出來了,你把它們補充完整。」
「老師您怎麼會看不懂呢?您可是太謙虛了,您可是國內這方面的權威專家。」班行遠趕緊拍老師的馬屁,他也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些過分,這老師非常不滿意,只是拿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挖了幾個月的土,頭腦沒見靈光,嘴皮子卻利索了不少。」一想起這個得意門生這幾個月淨幹些破瓦爛銅的事葛教授就來氣。「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老師不一定比你強。韓昌黎都說了『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論文的方向,國內研究的人不少,可是頂尖的就沒有幾個。幸虧你沒打算在國內發,不然的話我真得想一想誰能審的了你這篇論文。」
「哪兒能呢,頭腦也是靈光了不少。你看腦門都亮了,曬得」班行遠繼續調皮地說:「至於嘴皮子,每天淨跟著那些老先生討論,不知不覺就練出來了。老師也知道,那幾位都是泰斗,認準了的事情,很難被輕易說服,只能絞盡腦汁地去辯論。不像數學,對錯一目了然。」
「那你還瞎摻和什麼?你說你一個數學系的去參加什麼夏商周斷代工程?這事我還就想不明白了。」葛教授恨恨的說。
「那還不是您……」班行遠看到老師的眼光變的微妙起來,趕緊改口:「咳,咳。要不您找那幾位老先生說說去?」
「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去找那幾位要人,我得是有多想不開。最後怕是你沒要出來,我自己還搭進去了。」師生倆鬥了兩句嘴繼續說起論文的事。「一定要細緻,不要想著在論文撰寫階段節省時間。這個時候圖省事論文內容如果不夠詳盡細緻,或者是有遺漏,以後需要花費的時間就越多。投稿之後那些審稿人可是沒有時間細緻的推導每一步的過程,有疑問會提出意見讓你解答。一來二去的,浪費的都是時間。這還算好的,就怕匿名審稿人失去耐心,把你的論文給斃掉了,那就太可惜了。有把握嗎?一定注意別在細節上出錯啊。」
班行遠接過老師遞過來的論文,仔細地翻閱了一遍,對照標出來的問題逐一回想了一遍,說到:「應該是沒問題的,這不是老師您催得緊嗎,所以一些不太重要的過程我省略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務工業!你也別嫌老師麻煩,還是要細緻,如果經過驗證的話,不光是提前一年畢業的事,博士學位都能你發了。到時候留校任教職吧,都不用再發別的論文了,直接評教授的資格都夠了,只可惜你太年輕了。記住了,忙完這個可千萬別再摻和考古歷史的事兒了,真是浪費才華。」葛教授恨鐵不成鋼的說:「也不用太著急,放你兩天假,回家好好休息打理一下。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見天挖掘整理文物,你都快成文物了。我就納悶了,夏商周斷代工程這麼大的項目,全國那麼多專業人才,那幫先生怎麼就緊著你使喚?」葛教授滿是憤懣。
說起來,班行遠在天才雲集的京城大學也是公認的傳奇人物。1976年出生的他因為生活環境的原因,直到13歲才開始上學。雖然整個童少年時代都一言難盡的極度困苦,被遺棄、與撿到他的爺爺相依為命……好在上天給了他一個聰明的大腦,驚人的天賦加上認真刻苦的學習態度,從上小學開始,用了8年的時間,1997年他考入了京城大學數學系。數學是他最愛的學科,同時他在數學上的天分也配得上那份喜愛。用後世的評價就是說他在整個數學史上也是最強的那一卦。
受爺爺的影響,班行遠對中國的歷史文化有著特殊的偏愛。也不能說是偏愛,歷史文化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的爺爺出身名門,書香世家、治學功底深厚,年輕的時候也是名振一時的大家。老爺子在苦難的生活中用類似於古代私塾的方式對班行遠進行言傳身教,他蒙學用的可不是什麼《千字文》《三字經》,而是《春秋》。用老爺子的話,民族的文化血脈根源於《春秋》。當時老爺子已經在異國他鄉流離二十餘載,他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希望回歸故土,所以下決心一定教出一個繼承他的衣缽,並且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是中國人的後人。哪怕是到了班行遠上學的年紀也沒有讓班行遠進學校,而是堅持自己教。反正老爺子的水平完全無需擔心會教不好。而且他也瞧不上那個國家的教育,扭曲的國民意識,對歷史的割裂篡改……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被污染。用老爺子的話說就是:「老子當年也是開著坦克過來的,他們想教我的孩子,我呸,他們也配。」在他的心裡,哪怕是自己這輩子回不去了,自己的孫子也要把他的骨灰帶回去落葉歸根。老爺子成功了,非常成功,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成功過頭了。班行遠自己一有閒暇就會閱讀相關的書籍並向爺爺請教,打下了深厚的國學基礎。只是作為數學專業的學生見天研究這些看上去有些不務正業。
考入北大後,班行遠在不務正業這事兒上愈發的一發而不可收拾了。京城大學作為文史類頂尖院校,入寶山而空回是萬萬做不到的。開學上了一個星期的數學課,確認專業課自學完全足夠後,班行遠就開始了他的蹭課大業。他出沒文史課堂的次數遠超數學專業課,就算上數學專業課很多時候也都抱著各種典籍在讀。偏偏他的專業成績極好,課堂提問,摟一眼題目就能行雲流水解出答案,考試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沒辦法,數學不像文史那樣需要積累,更依賴天分,天分好就是可以不講道理。在蹭課的課堂上,班行遠的態度就非常端正了,認真聽講筆記,認真回答問題,有疑問就主動請教,文史課的老師也非常的偏愛——誰能想到這貨是學數學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班行遠在圖書館借閱幾本挺偏門的書籍,旁邊的一位老先生不經意間看到後,大為詫異,作為文史界的泰山北斗梁老先生覺得這些書籍不是這孩子在這個階段應該閱讀的,就叫住了班行遠,問了幾個問題,班行遠很有見地的回答讓老先生老懷大慰,列了一個很詳細的書單,並且告訴有問題的話可以請教。一來二去,班行遠嚴謹的學習態度和表現出的能力讓老先生動了愛才之心。在一次提出要收為弟子,得知這傢伙竟然是學數學的,老先生到數學系劫人的心都有了。班行遠好說歹說,許下無數條件才給勸住。
老先生不死心,而且他也太懂怎麼教學生、做學問了。在旁敲側擊了解了班行遠的數學專業水平,確認不會有不良影響後,就真的把班行遠當作自己的學生了。學習書目像雪花一樣飄了下來,同時安排了大量的考古歷史方面的資料整理等工作。班行遠自己也從不覺得苦累,反而樂在其中。後來,在發生轟動全校的數學系大四上學期期末考試神秘年級第一名事件後,老先生終於忍不住出手了,班行遠開始了文理兼修的大學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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