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
顯示一張長草顏糰子戴著西瓜帽的圖片,來自張朦:「我收到你的暖器啦,好精緻,可是太貴了啊。」
韓東回道:「不貴。」
看到這麼簡潔的回覆,女孩兒坐在沙發上,怔了一怔,而坐在另一側的張羅宇,早已目瞪口呆的伸出雙掌。
「熱乎。」
「真是好東西啊。」
他止不住咂舌讚嘆,擱在父女中間的是一張可以電動升降的長方形桌子,既是茶几,亦是八面取暖器。
精緻美觀,大概屬於電泳工藝。
耐磨耐刮,還有附贈的亞麻罩。
「小朦。」
張羅宇搓了搓手掌,溫暖如夏,笑眯眯道:「早知道這小子買了這麼好的東西,我就不藏了。」
這是林河市的老房子,沒有取暖,也沒有空調。
對側。
張朦卻不滿道:「太貴,浪費錢。」
咳咳。
張羅宇自感無趣的吧唧兩下嘴巴……女孩外向,真是不假,居然開始心疼韓東的錢包了?
天可憐見!
自己這當爸的,可還沒這待遇。
憂傷了一會兒,張羅宇拍了拍桌面,轉而好奇:「這張桌子形狀的暖器,大約多少錢?」
「我看了淘寶,要一萬華國幣呢!兩張桌子,就是兩萬!」張朦站了起來,蹙眉道:「爸爸,太貴重了。你從小就教育我,女孩子不能隨意收昂貴禮物。」
張羅宇有點懵:「啊?」
他沒懂,寶貝女兒想表達什麼意思。
這麼好的東西,還給韓東?萬萬不行,習慣了熱乎乎的溫度,張羅宇著實不想重溫凜冽寒冬。
驀然間。
「親愛的老爸。」張朦嫣然一樂,雙掌合十,扭扭捏捏的問道:「要不咱們給韓東報銷了吧,你覺得呢?」 ???
張羅宇只覺得胸口遭到巨石轟擊,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報銷?
坑爹,真是坑爹的閨女兒!
他拂袖起身,默默搬起另一張取暖桌,回到自己屋裡,留下一句感慨:「用奔馳車搬運行李的人,肯定不差這點東西。」
而且小白菜都快要連根拔起了,還客套什麼?
「啊?」
張朦捂住嘴巴,又驚詫又羞怯。
去年入學、前往江南學府的具體情況,爸爸竟然一清二楚,虧她還在想,爸爸怎麼沒問過李紫薇是誰。
呼。
張羅宇坐在臥室里,吐了口氣,手掌搭在取暖器上,嘴角浮出厚重如山的溫潤笑意……再怎麼貴重的禮物,小朦也收的起,因為有當爸的在這兒。
他只是認為。
哪怕攔不住小白菜的奔跑,至少也要讓她明白,最珍貴的東西始終是小白菜本身。
……
客廳內。
張朦抿了抿唇角,揉了兩下泛紅的臉蛋,感到爸爸有點怪,只好給韓東發了條消息:「你在哪兒呢?」
「浩瀚天空。」韓東有點憂傷,坐在直升機的機艙裡面,總覺得有點不太安全。
哇。
坐飛機?
張朦發了張『小貓咪嚇得掉落小魚乾』的圖片:「你坐飛機還能上網呢?」
目前華國境內的飛機,乘客必須關閉手機信號,以免影響飛機的正常行駛。其實是由於飛機內部散發乾擾波動,可以避免禽類妖魔的襲擊。
而手機信號,可能會影響干擾波。
張朦不知,韓東卻略有了解,解釋道:「我在坐直升機啊。」
緊跟著。
他與張朦聊了一會兒,才隨意的翻了翻微信,終於看到了李紫薇的求助消息。
「高中的同班同學,李紫薇?」
「我依稀記得,她當初曾經勸我放棄武術,用心學習,鼓勵我考上一個重本大學。」
對於李紫薇,韓東並無藐視。每個人皆有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且參照社會常態,李紫薇學習至上的觀念才是不可置疑的正道。
因為少有人知,這世上竟然存在不可思議的武術。
信息的不對等,造成觀念的巨大差異,實屬正常。
況且。
他也要感謝李紫薇,正因為當初的多次勸告,才讓自己愈加堅定了刻苦習武的信念。
時至如今,韓東早已不再是稚嫩弱小的年輕人,而是馳名江南省的蓋世武將境,更是成為了攔截妖魔鬼怪的防衛編制。
地位身份,武力層次,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旋即。
韓東回了一句:「出了什麼事兒?告訴我,我幫你。」
李紫薇所謂的不可抗衡之強權,他壓根沒當回事兒,武將境足可橫行江南市……簡而言之,江南省內可以令韓東心生忌憚的人,大概只有武宗境。
過了一會兒。
李紫薇忙不迭的回道:「我我在葛品牛排,你……您方便過來幫幫我嗎。」
「好。」
韓東望了眼直升機外面的天色,暗暗頷首。
快了。
即將回到蘇河市。
……
蘇河市內,葛品牛排。
華美的大氣門面,典雅的裝修風格,再加上悠揚的輕音樂,渲染出了高檔次的用餐環境。
二樓包間之內。
嘩啦。
一名穿著紅色休閒裝的男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輕輕搖晃,臉上流露掌控一切的霸氣,睥睨全場似得。
他是王興傑,父母皆是官府領導。
尤其在近些日子,二叔有了非同凡響的地位。哪怕蘇河市官府的最高領導,看到自己二叔也要彎腰問好。
眨眼間。
王興傑察覺到了自己地位的莫名上漲。有些家世顯赫、眼高於頂的同齡人,對自己變得異常客氣,經過數次驗證後,他也愈加懂得二叔的尊貴地位。
忽如一夜春風來,令他放浪形骸。
猛然暴漲的地位,讓他沉迷權勢。
「想好了嗎?」王興傑抿了一口紅酒,不耐煩的看了眼李紫薇:「我時間寶貴得很,你耽擱不起。」
桌子對側。
李紫薇緊咬貝齒,沒應聲。
她垂著目光,盯著桌面上的金邊餐墊,上面還有精美的五角星,看似優雅,卻無法緩解內心的苦悶與憤怒。
仿佛層層烏雲,堆積心扉。
「憑什麼!」李紫薇咬了咬牙,忍不住問道:「針對我媽公司的那些官府命令,全都是你安排的?」
「呵呵。」
王興傑搖頭失笑,並不承認,只是繼續催促:「儘早決定,我已經等你半個多小時了。」
言罷。
他晃了晃紅酒,輕抿了一口,仿佛在細細品味美酒醇香,目光卻貪婪的盯著李紫薇,毫不掩飾自己的占有欲。
李紫薇咬了咬牙:「你妄想!」
恩?
王興傑皺了皺眉,臉上笑意漸漸消散,轉為凜凜冷意:「你什麼意思?之前在微信里,你說要當面聊聊,我給你機會,如今人都已經出來了,你還裝什麼裝?」
「你未免太過分了,無緣無故的,你這是違法!」李紫薇死死咬著下唇,內心慌亂,眼睛卻毫無露怯的盯著王興傑。
違法?
可笑!
王興傑冷冷瞥了眼李紫薇,喝了口紅酒,寒聲道:「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不想過於強迫你,希望你能心甘情願,可你呢?三番五次的拒絕我,真以為我沒脾氣?」
「真可惜。」
「你太不識趣……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別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你記著,兩天後再不答應,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
咔嚓!
他猛然撂下杯子,精緻的紅酒杯都出現了裂紋。
李紫薇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煞白:「你,你太過分了,這可是法治社會,你不能為所欲為。」
聽完王興傑的一番話,她頓生惶恐。
強權勢力,碾碎了李紫薇的一切希望。恐怕在蘇河市內,面前的王興傑確實具有翻雲覆雨的本事。
那麼。
哪怕韓東出面幫忙,有什麼意義?
江南學府的武術生,仍是學府學生,怕是抗衡不了王興傑,直到這一刻,她才看清現實社會的本質。
撕破了律法道德,仍是弱肉強食。
「你到底想怎麼樣?」
李紫薇抿著嘴,盯著王興傑。
她身上帶了錄音筆,奈何王興傑說話之間,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什麼漏洞。哪怕發到網上進行求助,也無有任何意義。
哼。
王興傑倏然起身,俯瞰李紫薇:「我不想怎麼樣,一切全憑你自己的想法。」
言罷。
他推開包間門,走向外面,李紫薇急忙跟了上去,索性包間費用早已結賬,沒誰阻攔兩人,只是有些賓客略帶好奇的觀望。
……
「他們在吵架?」
「估計是一對發生了矛盾的情侶。」一位中年男子瞥了眼,漫不經心的開口:「嗨,咱們快吃,等會洋蔥圈涼了。」
眾人繼續用餐,餐廳維持優雅環境。
嘭。
推開葛品牛排的大門,王興傑走向自己的天藍色跑車。
「王興傑!」
李紫薇臉色煞白,既憤怒也心寒。
尋求律法武器,皆成奢望,
面對強權勢力,怎麼抗衡?僅是中產階級的富裕家庭,或許扛不住王興傑的一句話。
「嘿嘿。」
他扭頭看向李紫薇:「反抗不了就閉眼享受吧,在我眼裡,你只是螻蟻懂嗎?」
「你」
李紫薇眼裡泛著絕望。
葛品牛排門口的過往行人,看到王興傑靠在保時捷跑車上,皆是瞄了兩眼,沒有多作駐留,更沒有想要多管閒事的人。
啪!啪!
兩道清脆掌聲,自側方響起。
一襲漆黑風衣的韓東,悠然過道,微笑走向李紫薇:「這就是你說的王興傑?」
喲!
王興傑吹了個口哨,目光幽冷如若毒蛇:「你還敢找人幫你?真是好膽量,那可別怪我不遵守遊戲規則。」
李紫薇急了:「韓東,你快離開。」
目睹了王興傑的猖狂,她不認為韓東有能力幫助自己。既然無法抗衡,實在沒必要牽連韓東。
「你別擔心,他才是螻蟻。」韓東神色如常的笑道。
什麼?
王興傑臉色立即變得鐵青,歪了歪腦袋,伸出右指,冷厲的指了指韓東,眼裡瀰漫殘忍之色:「我給紫薇面子,你在這兒給我跪下,我就饒你,否則」
旋即。
韓東轉身走向王興傑:「否則如何?螻蟻,繼續說。」
「如何?螻蟻?」他眯著狹長的眼睛,內心醞釀著陰沉情緒,寒聲道:「你恐怕不知我是誰,也不知我二叔是誰。你記著,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哦。」
韓東微微一笑。
咔嚓!
右掌直接攥住王興傑的手指,輕輕一顫,注入勁道,瞬間震碎了三根手指的全數筋骨經脈。
王興傑痛的狂吼:「啊啊啊!」
剎那間,他下意識的抬起右腿,打算踹向韓東,毒辣刁鑽的角度甚至能活活踹死普通人。
「哦?」
「二品品級的習武人士?」
怪不得這麼囂張,韓東臉色閃過一絲冷漠,目光微動,靈感壓迫之下,令王興傑感到自己似乎變成了溺水之人,在深淵內墜落,在黑暗中迷失,登時渾身癱軟。
唰啦。
韓東不慌不忙,拎著王興傑的後脖,控制己身勁力,維持輕柔,向著天藍色跑車前蓋上猛然砸了下去,乾脆利落,摧枯拉朽。
必須得輕點。
萬一用錯了力量,估計要當場砸爛王興傑的腦袋。
蓬!
前蓋上,有了一處凹陷。
蓬!蓬!蓬!
前蓋上,有了多處凹陷。華貴漆面變得坑坑窪窪,車身顫動,更夾雜著刺耳的示警聲音。
按照你的話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盡情享受,韓東面無表情的繼續狂砸。
……
「哇!」
李紫薇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周圍過往的行人們,包括葛品牛排裡面用餐的賓客,也全都望著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
極具衝擊力,仿佛巨鼎轟鳴。
韓東每砸一下,便宛若雷霆霹靂般的炸響,毫不留情,砸的畫面感異常生動,好似上演了一幕暴力美學。
……
「習武人士,享有特權。」
「但這些習武特權,不是讓你肆無忌憚的資本。」
韓東的淡漠聲音,傳入王興傑的耳旁,仿佛死寂無垠的幽湖,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只有說不出的冷漠。
吭哧,吭哧。
王興傑想要掙扎。
可他全身幾乎癱瘓,僅能斜斜倚靠在車子前蓋上,咬牙切齒的盯著韓東:「你,你……會後悔的。」
「我發誓。」
「我會讓你後悔的!」
聞聽此言,韓東退後了半步,嘆了口氣:「你這是找死。」
王興傑喘著粗氣,惡狠狠道:「呵呵,誰找死?你知不知道我二叔是誰嗎?王永,我二叔是王永!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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