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劍 第三十二章 彎弓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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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楓握住龍牙的手，泛起陣陣青色強光，三尺龍牙做弓，木系能量化弦，一張體積不大，散發著強烈波動的弩弓出現在他的左手。

    右手食指拇指虛捏，一直金光閃爍的鋒銳箭矢已然成形。

    葉楓引箭上弦，對準銀月，磅礴大力在他體內不住瘋長。剛剛觸及兩千四百萬馬力極致的一剎那，一道金光脫弦而出，帶著撕裂空間的呼嘯，飛射向天。

    「嘭！」一聲氣場爆炸的悶響由高空傳來，當空銀月竟像一隻白瓷盤摔到石頭上一樣，頓時碎裂成片狀，一片片銀白的碎塊帶著淡淡的銀色軌跡飛墮而下。

    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划過夜空，可它們竟然不是四散飛墮，而是同時向葉楓所在之處射來。

    飛至半途，每一片碎月上都突然騰起濃烈的火光，伴隨著陣陣隆隆轟鳴，挾著高空墮下的萬鈞之勢狠狠砸向葉楓。整個夜空都被火光映紅，仿佛燃燒的火海，讓人無處躲藏。

    「流星火雨？」

    下一刻，葉楓的身形在原地淡化消失。

    成百上千的火流星頓時失去了目標，在陣陣悶雷似的轟鳴中砸入山巔，山石爆碎、大地崩塌，整個山頭竟被硬生生轟掉了百餘丈，碎石土坯飛揚，落入山下海中，濺起沖天水柱。

    放眼望去，山頂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然而就在火海的中央，一個披散著長發的魁偉身形顯現出來，慢慢走向葉楓消失的地方。

    細看之下，此人身罩黑色長衫，寬鬆的長衫被他壯碩的身體撐得略顯緊繃，滿頭長髮似是許久沒有修剪，亂蓬蓬的披在肩上，臉上卻戴著一個銀底黑紋的猙獰面具，血口長牙好似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

    那人完全無視火海的存在，所過之處，熊熊火焰竟自動偏向兩側，猶如臣子恭迎君王！

    他走到葉楓消失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凝視著遠處的虛空，低沉而沙啞的從面具後傳出：「何人破此困局，還不現身！」

    葉楓漸漸從虛空中顯露出來，腳下踩著一塊懸浮的碩大山岩，手中握著龍牙冷冷注視著來者：「你是誰？」

    見到葉楓現身，那面具修羅略微抬頭，沉聲道：「夜殤被困百年，沒想到竟要一個後生搭救！你叫什麼名字？」

    「即已脫困，你可自去。」葉楓並未回答他，看到這個自稱夜殤的人，他就像看到了一片死寂的荒漠，孤獨而淒涼，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而且他實力如何葉楓竟看不透，是敵是友實難分辨，此時身處泰崆大陣之中，葉楓不想多事。

    夜殤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你是如何識破這困局的？」

    葉楓心中瞭然，聽他語氣似是在求教，可他顯然不習慣低頭求教，以至於事先還要考慮再三。

    「此陣由大五行衍化而成，那銀月卻跳出五行之外，山海往復出現，唯獨銀月緩緩升空。如此破綻還不明顯嗎？」

    聽了葉楓的解釋，夜殤仰頭看天，慨嘆道：「世人都已習慣銀月升空，卻忘了身處陣中，其中玄妙又有幾人能夠看破！不錯，不錯……」

    雖是嘆息，可他那語調卻仍是充滿了孤獨淒涼之感，說罷，他轉身遠去，所走的方向，竟不是出陣，而是向前。

    困陣雖破，大山的重力猶在，葉楓也要借力於山石中的五行之力才能勉強懸浮在空中，可夜殤一路行去，竟如同坦途大道，凌空過海沒有絲毫阻滯。走到中途，他忽然停了停，揮起長袖拂了拂，下方汪洋驟然沸騰，好似一鍋熱水般劇烈翻滾、冒泡，濃濃的蒸汽隨即遮蔽了天空，居然化作一場葉楓前所未見的濃霧。

    濃霧消散，葉楓赫然發現，山下汪洋徹底乾涸，只餘下無數沙灘礁石，所謂海枯石爛，恰好形容眼下這般景象。

    葉楓深深吸了口氣，濃重的海腥味充斥鼻端，使得他更清醒了點。眼前汪洋已干，大山的重力也隨之消失，飛行再無阻礙，他知道夜殤這麼做是為他蕩平前路。想到此處，他破空向前直追夜殤而去。

    葉楓走後不久，破碎的山巔上忽然寒風呼嘯，大地蒙霜，火焰頓熄，一個鬼魅般的黑影出現在剛剛葉楓曾經站立的地方，正是隨後而來的鬼手。

    鬼手駭然望著滿地隕石、崩塌的山峰，乾枯的汪洋，頓時呆若木雞。

    那冒牌方文遠究竟是何來頭，竟有這般移山填海的實力？若這裡只是普通的山海之地，鬼手自問也能輕易做到，可這裡是珍寶局核心大陣，一座破損之後立刻就能自動恢復的大陣啊！

    鬼手此刻已知方文遠是假的，他見到方文遠不顧肖思蘭的勸阻直闖珍寶局核心大陣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方文遠必然是個冒名頂替的傢伙，別人不知，鬼手卻是知道，當年劍都敖天放也曾因故闖陣，結果卻十分狼狽的鎩羽而歸，修養三年才恢復過來。

    如此大事，敖天放定然會警告自己的學生，若這方文遠是真的，哪來闖陣的膽量？

    雖然知道了真相，鬼手卻未立刻通報琮長老，而是在陣前徘徊良久，這才仗著自己知道這陣法的一些變化，壯膽跟了進來。可惜大陣神妙，雖然他和肖思蘭、葉楓都是從同一處入陣，但進入後卻出現在不同的地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葉楓的蹤跡，看到的卻是如此景象，至此，鬼手心中萌生退意。

    連劍都敖天放都不曾洞悉的大陣，居然在此子手上破壞成這般模樣，那他的實力恐怕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若是貿然跟去，不能趁機撈好處也就罷了，萬一要是被他察覺就有喪命於此的危險。

    可他又感到疑惑，自己明明不止一次的探查他的實力，僅僅與真正的方文遠不相上下，怎麼可能有如此破壞力？破掉大山、銀月也就罷了，可陶干汪洋這一手絕非等閒能及，難道是依仗什麼寶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時放棄豈不等於入寶山卻空手而歸？」一念及此，鬼手化作一陣陰風，迅速追著葉楓而去。

    越是向前，鬼手心中越驚，若說陶干大海是依仗寶物，那這一路上的重重陷阱他又是如何破除的？這可不再是單純的五行變化，往往是多重屬性並用，而且其中還摻雜了布陣者的機巧，絕不是依靠一兩件寶物就能破除的。

    然而越是看得多，鬼手越是欲罷不能，從被破壞的陣法中，他竟學到了不少東西，對陣法的認識居然在短短几刻鐘的時間裡大幅度提升，如今他已經忘記了寶物的存在，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學習破陣之法上。

    對於陣中各處收藏的珍寶，鬼手居然漸漸淡忘，心中對葉楓破陣的能力讚佩不已。

    可當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八卦星網陣絲毫無損，陣心的鬼面人魔蛛王卻被人活活掐死的時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驚訝，居然張大了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不知所措。

    鬼面人魔蛛王，本是生活在地底萬丈黑淵中的強橫魔獸，即便對上同樣位列八級的鋼須虬龍，勝敗也只是五五之數，這一隻還是數名泰崆神者親往黑淵，苦戰兩晝夜才用計生擒來的助陣王者。

    據說這蛛王不禁能口吐毒霧專門攝人神魂，然後驅策行屍走肉為他引來獵物，而且還能擬化人形迷惑眾生，它擬化的男人剛毅雄健，女子嬌嬈嫵媚，幾乎沒人能不被其所惑，即便能識穿它的本相，也絕躲不過它百萬蝕骨蛛絲織成的獵網！

    可如今，這隻泰崆神者費盡心機才弄來的蛛王，竟然就這麼死了，還是活生生被人掐死的！

    意識到這些，鬼手再也沒有跟上去的勇氣了，他小心的觀察著四周，慢慢向後退去，準備出去之後報告琮傑，儘快聯絡祖師回山。或許也只有泰崆祖師才能制住此人了。

    他卻不知，他不但對葉楓的實力評估有誤，就連一路上的陣法，也不是葉楓親力親為，而是那個夜殤的傑作，夜殤破陣之後，不知何故，對藏於其中的珍寶卻視而不見，葉楓所作的，僅僅是跟在後面，將陣破後顯露的珍寶逐一收起罷了。

    然而，鬼手後退沒幾步，忽然發現星網陣後方傳來陣陣怒喝之聲，一團團颶風在遠處升起，似乎是葉楓正受困於前。

    鬼手大喜，再顧不上危險，全速向前疾飛。

    前方正是荒漠孤煙關口，裡面的沙潮火蟻專食人肉，卻不會對獵物身上掉下的寶物啃上一口。

    果不其然，飛了不足五里，一片連綿不絕的沙丘出現在眼前，無數拇指大小的火紅飛蟻正鋪天蓋地的湧向沙漠中的葉楓，雖然葉楓看起來還能應付，可是面對這些斬不盡殺不絕的細小魔獸，最終他也只能化作一堆白骨。

    鬼手看到葉楓的同時，苦戰中的葉楓也察覺到了他的出現，剛要喊他幫手，卻發現他滿臉陰毒的笑容。葉楓暗道不好，要殺盡這些火蟻還得費上一些時候，如果這個傢伙落井下石，自己可就危險了。

    不出所料，鬼手非但沒有幫忙的意思，反而陰笑著在遠處駐足，隨後深深一揖：「先生手段鬼手由衷拜服，無論是易容變化之法，還是破陣心得，這一路多謝先生指點，令我對易容之術和陣法的感悟更進一步。如此大德無以為報，只能讓先生死得痛快一點，免受火蟻咀嚼之苦。」

    葉楓苦笑，被識破也就罷了，偏偏趕上火蟻纏身之時，這此還真是有點麻煩。

    那鬼手一番話說完，手中浮現出一個黑色骷髏頭，只見他摸出幾支三角紅旗插於骷髏頭頂，迎風一晃，成千上萬隻枯黑乾癟的利爪從骷髏頂門上生出，每隻利爪都有如舞動的毒蛇，在半空中扭動不休。

    鬼手哈哈大笑著將那帶著上萬利爪的骷髏拋上半空，厲喝一聲：「去！」

    黑色骷髏乘風而起，帶著陣陣鬼泣之聲，張牙舞爪向受困的葉楓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