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讀聖旨並沒有用了太長的時間。
雖然這是一份中旨,但是在朝為官,也沒有人敢輕易地拒絕中旨。
因為拒絕了這份中旨,代表著你拒絕了皇帝。這事沒有人敢幹,除非是實在頭鐵的人。
「兩位大人,旨意呢,咱家已經傳到了。咱家就先告辭了。」陳洪笑著說道,對著人兩個人拱了拱手,隨即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劉一璟和韓爌二人也沒挽留陳洪,有些話現在說並不合時宜。
等到陳洪走了,劉一璟和韓爌也坐了回去。
聖旨的內容並不多,也沒有說什麼太多的事情,對於兩位朝廷大佬來說,理解起來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在這一份聖旨上,陛下看起來什麼都沒說,只是讓自己這些人詢問群臣的意見。
事實上陛下已經什麼都說了,這是讓自己詢問群臣的意見嗎?
這是讓自己表態。說白了就是讓自己這一方的臣子們表態,表態支持徹查東林黨一案。
無論是東林黨他們誣陷熊廷弼,還是勾結李如禎,亦或者是結黨營私,總之全都要調查起來。
這些案子沒有再查嗎?
並不是的,這些案子一直都在查,東廠那邊的魏忠賢就沒停下來過。
那陛下為什麼要逼自己這邊表態呢?
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可能讓自己這些人白撿了便宜。
「看來陛下已經洞悉了我們的想法。」劉一璟面無表情地說道。
韓爌則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直接開口說道:「事情從一開始我們也沒打算瞞住,即便是我們不去說,也會有人提醒陛下,預料之中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他們為了反擊,把事情搞得毫無底線。現在我們怕是沒什麼選擇了。」
說起這個,韓爌心裏面就發恨。
整件事情就是鄒元標你們搞砸了,沒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不是當初你們不聽我的,何至於落到今時今日的下場?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不乖乖的認輸,還要搞出類似這樣的事情。這樣一來大家都麻煩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辦?」韓爌開口問道。
劉一璟輕輕的嘆了口氣,語氣之中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還有什麼選擇嗎?」
聽了劉一璟的話,韓爌頓時有些漠然。
自己的確沒什麼選擇了,這也是陛下這麼做的原因,他不需要牆頭草和騎牆派,需要的是願意沖在前面的人。
「那就讓大家寫題本吧!」韓爌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句話的字數雖然不多,但是對眼前這兩個人來說卻是重過千斤。
朝堂上的鬥爭一直都是合而不破,大家私底下你來我往,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不到萬不得已都會留有餘地,在最後斗輸的時候也好有轉圜的餘地。
自己之前讓下面人寫那些彈劾的題本,很大程度上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一旦事情不可維持,那些人就是棄子,雙方也會在棄子被對掉之後,達成某一種協定。
自己就是想逼著東林黨投降,讓他們讓出位子。
東林黨的反擊也一樣,拉大旗扯虎皮,把事情搞得特別大,讓自己這邊也有所顧忌,然後在某一個程度上雙方達成和解,不至於斗得你死我活。
只不過到最後看看誰的損失比較小,如此一來,另外一方就能夠獲得一些東西。
這是在雙方都可以承受的範圍內進行鬥爭,可是陛下不想這個樣子。
陛下直接就看穿了自己兩派的心思,所以將這份聖旨送到了內閣來。
看起來只是一份詢問的聖旨,實際上就是讓自己再下狠手,徹底對東林黨施以壓力。
自己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東林黨那邊必然會玩命反擊。
雙方真的就要斗得頭破血流了,顯然最後的結果肯定是這個樣子。陛下自然也是希望這麼做的,不然他也不會在中間挑撥這個東西。
現在的問題是雙方架起來了,想要重歸和平,那麼必然有一方要服軟。
現在的問題是做裁判的人不需要雙方服軟,而是需要雙方打下去,而且還是打得越激烈越好。
如果你不想打了,那麼裁判就會幫著對方打你,甚至直接把你打死都有可能。
「閣老,我需要去安排一下了。」韓爌站起了身子,對著劉一璟拱了拱手,轉身徑直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著韓爌的背影,劉一璟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事情終於還是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以後誰也不敢再小瞧陛下了。
原本自己是想撿個便宜的,借著陛下和東廠魏忠賢的手。可是現在事情卻不一樣了,自己直接被推到了最前面,想不繼續往前走都不行。
說起來還是自己太貪心了,如果自己不這麼貪心,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路已經沒法回頭了,只能往前走。
朝廷上下所有人都在等,所有人都知道整件事情還缺乏一個爆發點。
這個爆發點是什麼時候?沒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快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份題本送到了內閣。
這份題本出來之後,瞬間引爆了大明官場。
不少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了,所有人缺的這個爆點,終於來了。
這個爆點徹底引爆了現在的朝廷,也徹底引爆了所有的局勢,沒有人能夠再置身事外了。
這份題本是督察院左督御史余懋衡上的,可見這份題本的分量之重。
要知道朝廷內外,彈劾人的事情非常多,但是基本上動用不到余懋衡這個級別的官員,畢竟不是誰都能夠讓他去彈劾的,
類似於後世,地方上處理一個村長,怎麼也不可能出動中紀委。
都察院有那麼多的御史,朝廷的各科各道都有那麼多的言官,什麼時候輪到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懋衡出手了?
他出手自然就不可能是小事情,他的題本自然也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幾位內閣大學士一起看了余懋衡的題本,只是幾眼,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壓著內心的驚動,僵直著雙手將整份題本看完了。
這是一本很長的奏書,內容也很多,但是核心論點已經寫在標題上了,那就是書院與朋黨疏。
余懋衡直接將書院和朋黨聯繫在了一起,紅果果的撕下了這一塊官場遮羞布,將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空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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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根是官場文大佬哦,現在來寫歷史官場養成文,還是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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