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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鱈站而不動,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
見此,夜歌往前幾步,拉住東陵鱈的衣袖,「王,你莫要被塵世庸俗的女子遮了雙眼,你是高高在上的青蓮王,大多數有意接近你的人都是另有所圖。」
「你是在說你嗎?」東陵鱈垂眸冷漠無情的望著她。
夜歌與之對視,心臟好似都已裂開了一道縫。
東陵鱈的雙眼,漠然荒蕪的像是寸草不生的灰燼,只剩下絕望和恐怖。
夜歌害怕了,下意識緩緩鬆開了攥著東陵鱈衣袖的手。
白貓趴在東陵鱈的肩上甚是慵懶,冰藍的雙眼淡淡瞥向夜歌,充滿了靈性的貓兒,眼神里都是止不住的嫌棄和鄙夷。
東陵鱈站在鎏金為色的馬車前,站在荒漠的風上,站在黎明的曙光中,那一襲白袍,那一抹含著塵煙的涼風,那一道天光,那一朵盛放之海棠。
東陵鱈遠遠的望著輕歌。
隋靈歸亦不急,緩緩等待。
她清楚,東陵鱈有多麼的固執極端,不撞南牆不回頭,便是撞上南牆頭破血流亦無怨無悔。
若他想做的事,旁人軟硬並施都撼動不了他的決心。
隋靈歸唯獨能做的便是靜靜等待。
東陵鱈像個偏執的小孩,執著於心中執念。
他修長的手緊攥著衣袖,眸光顫動遙望著荒漠上另一道猩紅如火的身影。
他也不知自己在較勁什麼,只是有點委屈,難受,還有八分惆悵在臟腑心肺間肆意瀰漫溢出。
「這青蓮王在做什麼?」精神世界內,鳳棲頗為不解的問。
這一任的青蓮王,貌似不太行啊。
輕歌站在東陵鱈對面荒漠的遠處,二十步開外的距離。
她面前插著明王刀,左手提著酒壺,見東陵鱈一動不動就固執的看著自己。
輕歌輕嘆一口氣,提著酒壺移步走向東陵鱈。
夜歌警惕的望著她,猶如蟄伏的豹子,生怕自己的獵物和領地被奪走。
輕歌逐步靠近東陵鱈,終於,在東陵鱈面前停下腳步,伸出雙手,輕擁東陵鱈。
「後會有期,一路平安。」
輕歌迅速鬆開他,仰頭喝酒之時,酒壺裡的酒水全都噴灑在了臉上。
她把酒壺摔在地上,閉上雙眼,道:「路途遙遠,東陵,保重。願你前程似錦秀,願你富貴榮華命,願你一世無憂。」
輕歌笑著說。
夜歌想要朝輕歌衝去,隋靈歸一把狠狠攥住夜歌的臂膀,冷睨了一眼夜歌。
人啊,只怕失了分寸。
東陵鱈怔怔的望著輕歌,許久過去,東陵鱈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笑的溫和無害,嗓音溫潤清雅:「那便借姑娘吉言。」
「族長,該走了。」東陵鱈轉身走進鎏金馬車內。
隋靈歸怔住
王上叫她什麼?
竟喚她為族長。
隋靈歸熱淚盈眶,眼眸微微紅。
自從東陵鱈來到青蓮一族後,她不止一次的說過,她是隋姐姐,是青蓮族長。
哪怕東陵鱈生生記住,不多時又會忘記。
他的精神是渙散而分裂的,若說魚的記憶有七秒,那他的記憶只有三秒。
隋靈歸複雜的望著東陵鱈。
王上——你的精神已經逐漸凝聚而融合了嗎?
馬車之中,東陵鱈坐在軟墊上,忽而,他掀起珠簾看向輕歌,「姑娘,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輕歌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東陵鱈,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以往的東陵鱈,一如既往的神采飛揚,依舊憂鬱哀傷,憂國憂民憂天下。
只是,在遇見她之後,東陵鱈的心裡,眼睛裡,裝的不再是天下蒼生,不是黎民百姓,而是她一人。
憂她之憂而憂,喜她之喜而喜。
隋靈歸怔住。
重塑**的東陵鱈,精神和血液都已獻祭紫月花。
他過去的所有記憶,全都煙消雲散。
隋靈歸不懂,為何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東陵鱈在見到夜輕歌之後,還能一見鍾情?
這是怎樣恐怖的感情。
哪怕失憶和精神分裂都抹不掉嗎?
哪怕任何與之相似的人,都無法代替嗎?
隋靈歸不懂,世間有千千萬萬之人,亦有許許多多的相似之人,可就算像她的鼻,像她的眼,像她的眸,那都不是她,不是真真切切的她,不是完完整整的她。
東陵鱈放下珠簾,抱著白貓,望著馬車內的空間若有所思。
他神情恍惚,薄唇緊抿。
便是擼貓的手,動作也不由粗魯了幾分,加重了些許的力道。
甚至一個不小心,揪下了一把毛。
疼的白貓炸毛而起,飛至角落裡,淚流滿面哭唧唧的望著東陵鱈。
小白有小情緒了。
青蓮王不愛它了。
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青歌」東陵鱈輕喊。
「喵嗚——」小白開心地竄到東陵鱈身旁蹭蹭。
過了一會兒,小白的臉黑了下去。
這一聲輕歌,只怕不是叫它。
小白委屈!
青蓮王不愛貓了。
隋靈歸朝著輕歌拱起雙手,「謝了。」
「不必謝,幫的不是你,是他。」輕歌收起笑,冷聲道。
「你是個有自知之明的聰明人,我很欣賞你。」隋靈歸淡淡的開口。
輕歌嗤笑出聲。
她從來不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只是怕傷害到那個人而已。
她不願龍鳳山上的所有再度出現。
那一次的崩潰和絕望,她著實不願承受第二次。
「夜姑娘來日倒是可以喝我與王上的喜酒。」夜歌笑道。
輕歌對於夜歌的挑釁叫囂不予理會,而是雙眸直視隋靈歸道:「隋族長,若想找個贗品,也麻煩你多費些精神和財力,找個看得過去的,別這麼不堪入目。」
「你說誰不堪入目!」夜歌怒而瞪著雙眼。
啪——
隋靈歸一掌打得夜歌人仰馬翻。
「姑娘所言極是,本族長記住了。」
隋靈歸走上馬車之前,斜睨向夜歌,「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
「不敢。」夜歌捂著臉低下頭瑟瑟發抖。
「走吧。」
隋靈歸走進馬車後,夜歌畏畏縮縮走進去。
沒了將軍枯木,夜歌更加的沒有安全感。
「明明是同一張臉,偏生青蓮王不同的對待,你知道是為何嗎?」隋靈歸望著她,問。
夜歌搖頭,泫然欲泣。
「我知道,這世間只有一個夜輕歌,任何的贗品,都不及她萬千芳華之一。」隋靈歸。
夜歌眼神陰翳的能滴出墨水來。
隋靈歸說:「因為,你終不是夜輕歌,你只是個贗品。你該感謝夜輕歌,若非你與她的幾分相似,現在你還是李翠花,而非青蓮的夜歌。」
「族長教訓的是。」夜歌隱忍著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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