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王將軍。」
白小樓朝王守岩躬身見禮。
「行了!行了!」
王守岩不耐煩的揮手,一雙環眼睜得溜圓,扭頭在店中來回掃視了一圈,「娃子,聽說你這裡有壘土出售?」
「確實有。」
白小樓驚異的看向王守岩,「莫非王將軍此行,是來購買壘土的?」
「嗯!」
王守岩點了點頭,「我梁城衛所和演武堂中多數將士修行的是磐石之相,這壘土也是我們所需的丹藥方劑之一。聽說你這裡有壘土出售。說吧,你這裡有多少?我全要了。」
「啊?」
白小樓被王守岩的豪氣嚇了一跳。這人買東西都這麼豪爽?完全不問數量直接全要了?
看到王守岩的舉動,白小樓心底生出了一股暖意。他已經明白了王守岩此行根本就不是為了買什麼壘土,而是關照他。可能王守岩從什麼地方聽到了劉家打壓他的消息,王守岩特地前來給他撐腰。
雖說李豫每月三十份壘土的產量,白小樓自己都能消耗完,根本用不著王守岩來買壘土。但是這個撐腰的舉動就足以讓人感動了。非親非故,關係也不密切,能夠不惜得罪劉家給他撐腰,白小樓突然覺得這個粗豪的猛漢看起來都十分順眼了。
「王將軍,我這裡剩下的壘土也不多了。大概還有十份的樣子」
「全部給我裝上!」
還不等白小樓把話說完,王守岩一揮手,直接全要了。
白小樓連忙喊來李豫,兩人將十份壘土搬到了王守岩的馬車上。
「好了。等下派個人到衛所拿錢。」
王守岩丟了塊青銅虎牌給白小樓,揮了揮手,駕起馬車一溜煙走了。
「呵呵,小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銷售路子?梁城衛啊,果然是好路子。哈哈,我們的壘土不愁沒有銷路了。」
李豫高興得手舞足蹈。
對面,劉家的店鋪中,劉琛看到王守岩拉買走了壘土,臉色陰沉得滴出水來。
白小樓和李豫相視一笑,轉身回到了店裡。
李豫繼續去配置壘土,白小樓坐了下來繼續看他的草本靈物名錄。
小半個時辰之後,王守岩又回來了。
這次王守岩進來可就沒有之前那麼豪氣逼人了。
「那個」
王守岩尷尬的摸著腦袋,期期艾艾的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王將軍,你這是」
白小樓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王守岩這是鬧的哪一出。
「咳咳。」
王守岩乾咳了幾聲,一張黑臉有些發紅,「這個,白家小子啊。我剛才回了衛所一趟,才發現壘土竟然買多了。這個這個」
白小樓臉色一變,眉頭跳了幾下,然後呵呵一笑,「王將軍是要退貨是吧?沒關係。沒關係。我這就把它搬回來。」
「不用。不用。」
王守岩尷尬的笑了一下,朝門外揮了揮手。兩個軍士搬著壘土放進了店裡。
「那個,打擾了。我就告辭了啊。」
王守岩乾笑了一下,匆匆逃離店鋪。
白小樓看著門外半天不語。
「竟然連梁城衛守將都頂不住劉家的壓力,倒向了劉家麼?劉家的勢力竟然這麼大?這次好像惹到了很了不得的人呢。現在的狀況還只是劉家的一點小動作,後面肯定還有更加激烈的手段。可是,這樣就能夠讓我屈服麼?你們小看了我白小樓呢!」
緊緊的按住劍柄,白小樓昂首挺胸的站立著,只覺得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縱然前方艱難險阻,荊棘密布,但我心不改,我志不屈,定要憑手中之劍,斬出一條坦途。」
「鏘!鏘!鏘!鏘!「
腰間的弱水劍似乎感應到白小樓心中的不甘、不屈和那激昂的鬥志,突然在劍鞘當中發出了一陣激昂的劍嘯。
「連你也同意我的看法麼?好!就讓我們一起蕩平這世間的污濁吧!」
白小樓拔劍出鞘,橫劍在前,伸手撫過劍刃,感受到冰冷的鋒刃中涌動的激昂,仍不住一聲長嘯,彈鋏而歌:「劍出晚風疾,百鍊終成器。不違赤子心,但遂平生意。」
梁城書院。
一個山腰的小亭中,齊正賢和呂山長正在對飲。
這時候,王守岩踏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過來。
「咦?你今天怎麼跑我這裡來了?」
呂正元翹著鬍鬚看了王守岩一眼,放下了酒杯,「我們今天喝的是淡酒,你這蠻子就別來糟蹋好東西了。」
王守岩沒有在意呂正元的嘲弄,而是苦著臉看著兩人,「那個我今天辦了一件事。可是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你們的鬼心思多,幫我參詳一下?」
「什麼叫鬼心思多?」
呂正元吹鬍子瞪眼了。
「別急。別急。先讓他說說看。」
齊正賢笑著攔下了呂正元,扭頭朝王守岩說道:「說說,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
王守岩找了張石凳一屁股坐了上去,開口說道:「我不是聽說劉家要對付白小樓那小子麼?我就去看了下。看到劉家打壓壘土的價格,想讓白小樓那小子的壘土賣不出去。然後我腦子一熱,就幫了那小子。把他剩下的壘土都買了回去。」
「嗤!就這事?這也沒什麼呀?根本不算個事啊?」
呂正元噗嗤一笑,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不止啊!不止這事啊!」
王守岩連忙說道,「本來呢。我買這些壘土的時候也沒多想什麼。但是當我走回去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這事,我不能幹啊!因為那一位啊!」
說道這裡,王守岩指了指旁邊的山,又指了指山下的溪水,然後繼續說道:「你想啊,那一位本來說是路過梁城要去祁山的,結果看了白小樓錄籍入士之後,居然不走了。這就說明白小樓入了那一位的眼。白小樓現在被劉家的打壓,這就是那一位收服白小樓的良機啊。等到白小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時候,那一位示之以恩,將白小樓簡拔於微末之間。白小樓還不心悅臣服?」
「咦?你這蠻子居然能想到這一層?看來你的腦子裡也不全是石頭嘛。」
呂正元意外的停下了杯,仔細看了王守岩一眼,似乎不相信他居然會有這種腦子。
「你腦子裡才全是石頭呢!」
王守岩沒好氣的瞪了呂正元一眼。
「行了。別吵。然後呢?然後你幹了什麼?」
齊正賢似乎想到了什麼,憋笑憋得很辛苦。
「然後我就想,這樣不行啊!我這不是破壞了那一位的意圖麼?得罪了那一位,我還有好日子過呢?所以所以我就將壘土退回去了!」
「啊?哈哈哈哈!」
呂正元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笑得抽不過氣來。
「呵呵!哈哈!」
齊正賢也忍不住爆笑起來。
「喂!喂!你們別笑了。別笑了。快給我說說。我總覺得這事不對。」
王守岩被兩人笑得心裡發虛,焦急的喊叫著。
「哈哈!蠻子。你以後千萬別動腦子了。動腦子的事真的不適合你。哈哈!」
呂正元拍打著案幾,幾乎直不起腰來。
「呵呵!還真是這樣呢。」
齊正賢也是笑得一陣抽氣,然後抬頭看著王守岩搖了搖頭,「我跟你說說吧。你這事呢,簡直就不是人幹的。別急,我不是罵你。你聽我說。你退回壘土,這事看起來沒有得罪那一位。但是呢,你得罪了白小樓。好吧,你覺得得罪他無所謂?先不說他今後修為精進找不找你麻煩。還有一個關鍵,我給你提示一下啊,那一位的年紀跟白小樓差不多呢!」
「年紀差不多?這是什麼意思?」
王守岩懵了。
「少年男女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啊?不可能吧?難道白小樓那小子要做駙」
說到這裡,王守岩猛的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訝。
「呵呵,萬一呢?萬一呢?還有啊,這可是你自己猜的,我可什麼也沒說。」
齊正賢呵呵一笑,扭過頭去欣賞風景了。
「啊?那我豈不是完蛋了?」
王守岩一臉沮喪。
「嘿嘿,你以為就這麼點事?還不止呢。」
呂正元忍不住往傷口上撒鹽了,「既然劉家在打壓白小樓。你今天去買白小樓的壘土,這就說明你在給白小樓撐腰。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是你退回壘土,在白小樓看來,你就是站在了劉家一邊。這種兩軍對壘的時候,不是朋友自然就是敵人了。恭喜你,你有一個金鐘九響的敵人了。」
「啊?」
王守岩懵了。
「我還沒說完呢。劉家肯定也知道你退回了壘土,所以劉家會認為你跟他們站在了一邊,今後對付白小樓肯定就會肆無忌憚了。當然,這也沒什麼。關鍵是關鍵是那一位也會認為你站在了劉家一邊啊!等到那一位出手收拾局面的時候,你說她會不會連你也一塊收拾了?」
呂正元「嘿嘿」的笑著。
「啊?」
王守岩快要奔潰了。
「原來動腦子的事真的不適合我啊!為什麼簡簡單單一件事,竟然會這麼複雜?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心思?像我這樣腦子笨的,還要不要活了啊!」
王守岩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這日子根本沒發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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