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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過無聲,極長的一陣死寂後,三族婆婆終是嘆了口氣。
婆婆拄著拐杖,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輕歌面前。老人的眼眶爬滿了赤紅色,顫巍巍伸出手握住輕歌的手腕。
「妖魔兩族恩怨長達萬年,妖域妖后更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此戰魔族必敗,已入無力回天之地,即是如此,你也要留下來嗎?」三族婆婆沉聲問。
輕歌微垂紅眸,瞳仁猶如血液流動,森然幽冷,深邃不見底。
許久,輕歌反扣住三族婆婆的手:「在我這裡,從未有無力回天,三族婆婆,請相信我。」
三族婆婆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信你!」
輕歌微微一笑,唇角的笑容漸漸濃郁,眉眼呈現出一片溫柔色。
她輕擁住三族婆婆,白嫩的雙手輕微地拍了拍婆婆的後背,湊在婆婆的耳邊,低聲說:「只要我在一日,魔族便無敗北之日。」
三族婆婆目光微凝,透出了絲絲訝異之色,她實在是好奇,夜姑娘的自信與勇敢究竟來自於何處。
分明是個不足為道的人族白衣,偏生不由自主去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個字,以及那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孤傲輕狂。
「臨天城池,我與你一同去。」三族婆婆道。
「路途遙遠,三族婆婆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即可。」輕歌蹙眉,搖搖頭。
三族婆婆仰頭望著輕歌,加深了力,緊扣住輕歌的手:「小魔君的交代,老身斷不敢忘,即便答應由你出戰臨天,也得時刻在你身旁保護好你。」
輕歌默然,鼻腔微酸。她曾擔憂小包子年紀不大,身為魔君,在魔淵可能沒有立足之地,會遭受萬魔非議。如今看來,在魔族的日子,小包子是開心的,還有這麼多人疼曄兒。而見此一幕,輕
歌則加深了內心的信念,定要守護魔族。
「好。」輕歌笑著點頭應下,三族婆婆的面頰亦露出了慈祥和藹的笑。
三族婆婆見魏伯亦步亦趨跟在輕歌身旁,猛抓拐杖,眼神露出狐疑色,直盯著魏伯看:「魏老將軍,你潛入我魔淵內部,就不怕老身把你就地正法嗎?」
魏伯只笑不語,反而是看向了輕歌,卻見輕歌握住婆婆的手,解釋道:「魏伯是我的人。」
「忠心耿耿的魏將,也會背離妖族?真是讓人驚訝。」婆婆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魏伯挺直了脊背,輕聲乾咳:「吾只追隨妖王。」「妖王且慢」三族婆婆眼裡盛滿了震驚,「聽說那妖王姬月,愛慕一個人族姑娘,數年前妖王背水一戰,千鈞一髮時,是那個人族姑娘力挽狂瀾,讓尋無淚全軍覆沒
,前功盡棄。難道說那個人族姑娘是你?」
輕歌似是嗆到了一般猛地乾咳了好幾聲,看著三族婆婆滿臉的驚詫,輕歌頗為尷尬,只得乾笑。
「是我。」事已至此,輕歌並無隱瞞的打算,而今坦誠一些,反而能博得三族婆婆的信任。
三族婆婆在魔淵有著極高的威望,也算是老一輩里最為德高望重的一個,若能得到三族婆婆的幫助和全心信任,輕歌來到魔淵鎮守臨天必是如魚得水。
聽到了輕歌的回答,三族婆婆與魔淵大族老都是風中凌亂的狀態,幾欲開口,終是沉默,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一時之間,二位老人甚至不知如何理清這其中複雜的關係,都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竟因為這種事而懷疑魔生,也難為兩位了。
三族婆婆笑道:「姬王,是魔君妖蓮的孩子吧。」
「正是。」輕歌回答。「難為他了,在妖后的手裡,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三族婆婆眼眶微紅:「可惜,姬王的身上沒有絲毫魔力,以至於萬年來,沒有誰發現這一點。若非你的到來,老身至今都
不會想到。」
姬王的愛人,會來魔族相助,箇中感情,不言而喻。大族老說:「難怪妖后對兩個孩子,是不同的態度的。早在萬年前,就聽說妖后讓幾歲的小姬王,與狼虎豬狗同寢,美名其曰錘鍊姬王,是為了妖域能夠擁有更強大的王。
當年魔族如日中天,底蘊渾厚,實力強大,妖后為保妖域,竟把姬王送給癖好極毒的戰神。這絕對不是一個母親能幹出來的事!」
輕歌眼底的柔意漸漸褪去,聽著兩位的談話,心裡只剩下滔天般的怒火。
蕭殺之氣四起,如同颶風覆蓋茫茫天地,寂靜的夜,無邊的魔淵天穹,竟是陡然打了幾個震耳發聵的驚雷。
輕歌一直都知道,她的小月月,曾經吃了許多的苦,卻沒想到,是這麼的苦。
哪怕是一個孩子,妖后非但沒有放過,還以愛為名去折磨。
若小月月當時得知妖后不是自己的母親,那份難過也會減少許多,偏偏妖后自稱母親,讓小月月一直沉浸在痛苦裡。
為什麼母親不愛他,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這樣卑微的想法,早已深深刻進了骨子裡,成了難以解開的心結。
直到妖神出現之後,輕歌才看見,小月月眉間心頭的陰霾,終於煙消雲散。「姬王三歲時,體內魔君之力,遠超妖王之力。妖后察覺此事後,以藥劑讓姬王暈厥過去,此後的三個月里,將姬王關押在妖域北側最偏僻的無人之地,抽掉了姬王的邪靈
筋。姬王醒來後,妖后與他說,此事是魔族所做,讓姬王對魔族心生怨氣。」魏伯說罷,轉頭擦掉眼淚。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有些記憶都要丟失遺忘,每每提及此事,魏伯便是哽咽,悲傷如斯。
輕歌四肢愈發發涼,體內流動的血液都失了溫度,變得冰冷,隱匿在軀殼下的肅殺,即將破開靈魂而出,醞釀出碾碎世間罪惡的風暴!
每一次,在輕歌消化掉姬月那些痛苦的事後,便會發現,還有更苦的。
魔淵的幾位,都已沉默。三族婆婆老眼落淚,兩手發顫,如篩糠般抖了許久,才把話給憋出來:「毒婦,毒婦啊!蒼天若有眼,何不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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