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眼帘微垂,「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我會裝不知道。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郭閣老問的是該知道的還是不該知道的?」
郭閣老兩眼發花。
繞來繞去的都把他繞迷糊了。
「國公爺曾經去過寧夏鎮城,裴神機使知道吧?」
裴錦瑤搖搖頭,「這個嘛……還真不知道。閣老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裴神機使應該明白。」郭閣老手捻鬍鬚,「您是聰明人。」
「不不,」裴錦瑤從鍋里撈出一片羊肉,「我就是個愚笨的小術士,您才是聰明人。」
「我明白了。」郭閣老略略頷首。
「看吧,我什麼都沒說您就明白了。您真是太聰明了。」裴錦瑤吹散羊肉上的熱氣,大口大口嚼著。
郭閣老嘿嘿地笑,「難得裴神機使沉得住氣。」
「沉不住氣也沒別的辦法不是。我一個從八品的小術士,不敢得罪貴人。」
郭閣老捏著酒盅一個勁兒的眨巴眼。東廠的果子酒不是沒有喝過。但哪次也沒像這次似的犯迷糊。
裴錦瑤旁若無人的大吃特吃。
郭閣老暗暗點頭。照這吃法何愁不長個兒啊。
兀自思量間,燭火搖曳,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郭閣老忍不住打了個抖。正想關心裴神機使兩句,就見她笑出了聲,「您二位怎麼來了?」
誰啊?
郭閣老四下望望,除了侍候酒水的紙人哪還有人?
裴神機使不會是撞邪了吧?郭閣老臉色有些難看。敢在神機司撒野的魑魅魍魎那得多厲害?
瞎捉摸的當兒,額頭上突然一涼,眼睛立刻清亮起來。
「這位是郭閣老。」裴錦瑤指了指呆呆愣愣的郭閣老,「閣老大人,這二位是勾魂使。黑爺,白爺。」
郭閣老膝頭髮軟,兩手撐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起來,「黑……爺,白爺。」
黑白無常點點頭,「坐,坐吧。」
郭閣老忙把上座讓出來,「您二老寬坐。」
裴錦瑤看得高興。郭閣老是個場面人,不僅懂事眼皮也活泛。
黑白無常也不推辭,大大咧咧的坐下。
裴錦瑤收了紙人喚來阿發和老文,吩咐他二人再弄個鍋子,重新切了羊肉。
不大會兒功夫,桌上就擺了兩個黃銅鍋子。旁邊站著頭上貼符紙的老文和小密探。
郭閣老臉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嚇的還是酒喝多了。
「您二老在閻王跟前當差可還順遂?」郭閣老聲音有點發顫,不過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拿著酒壺給黑白無常斟酒的手一點都不抖。
黑無常哈哈大笑,「小郭,你這話問的都新鮮。要是不順我們還能幹這麼些年?」
小郭……
都這把年紀了怎麼就小郭了……
算了,小郭就小郭吧。老郭也不怎麼好聽。
郭閣老訕訕笑了,「是是。您說的對。」抬眼向裴錦瑤求救。
跟人酬酢他在行,可這倆是鬼差,他實在是不懂如何應對。
人鬼殊途,聊不到一塊兒呀!
裴錦瑤將涮好的羊肉夾起來放在黑白無常面前的白瓷碟里,「您二位是來拘魂的吧?」
白無常咯咯地笑,「還是你機靈。」
郭閣老吞了吞口水。得了,他認命。陪襯就陪襯吧。裴神機使願意帶他玩已經很厚道了。眼風一瞟,望了望袖著手滿臉帶笑的小密探。
虧他還能笑的出來。
再瞅瞅脊背挺得筆直的老文。郭閣老在心裡嘖了聲。東廠出能人吶!膽子大,不露怯,飯菜做的也好。真是難得。
裴錦瑤夾了兩片軟爛的白菜給黑白無常,「自家種的菜,您二位嘗嘗。」
黑白無常不動手,只吸了吸鼻子笑的饜足,「味兒不錯。」
「但不知是何人勞動您二位大駕。」裴錦瑤問道。
黑無常不肯乖乖作答,「再等上一刻鐘就知道了。」
郭閣老心裡打個突,該不會是來拘他的吧?
他還不想死呢!再說沒病沒災的就是吃個鍋子,怎麼就會死呢?莫不是噎死的?郭閣老對著滿桌吃食皺緊眉頭。
這個死法倒也不是不好。就是太難聽了。他好歹也是當朝閣老,能不能打個商量,讓他死的體面點?如果能選的話,他想死在家裡。死在神機司算怎麼回事啊?
「黑爺,白爺。能否容小老兒回去準備準備。」
白無常不解,「準備?準備什麼?」
郭閣老眼淚都快下來了,「您不是來拘我的魂的嗎?實不相瞞,我……小人還有話要囑咐兒孫。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黑無常又哈哈的笑起來,「小郭,你還有的活呢。且死不了。」
「真的啊?」郭閣老激動的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黑無常腿邊,「小人謝謝您,謝謝您。」
小密探趕忙把他扶起來,「閣老大人莫哭,黑爺白爺難得出來松泛松泛,您得陪著他們二位樂呀。」
這小子說話中聽。
黑白無常對阿發另眼相看。
老文給郭閣老倒了杯熱水。郭閣老倆手捧著小口喝。掉了幾滴眼淚,心裡總算是熨帖了。
這邊廂剛剛安撫好郭閣老,就聽神機司的大門被撞的哐哐作響。
響過之後,嘈雜的人聲不絕於耳。
黑白無常吸了兩口果子酒,對裴錦瑤抱拳拱手道:「裴神機使,咱們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黑白無常就沒了蹤影。
裴錦瑤看熱鬧不嫌事大。連聲招呼,「走啊,走啊。咱們看看去。」
郭閣老也是個人來瘋兒,撂下杯子,起身就走,「快點快點,黑爺白爺手腳麻利,晚了就趕不上了。」
小密探睇了眼腳下生風的郭閣老,詫異極了。沒看出來郭閣老也是能嚶能武的主兒。瞧他這勁頭兒能活一百二。
神機司的大門一開,門外的東廠密探俱是一愣。
抬眼一看,二十來個探子紛紛倒吸冷氣。
就裴神機使正正經經的,其餘三個腦袋上貼著符紙,風一吹,呼呼啦啦的響。
這大晚上的嚇死人了!
「我們二爺中了冷箭。」有人站出來對裴錦瑤說道:「敢問裴神機使方才在何處,做什麼,可有證人能夠證明。」
「我們涮鍋子來著。」裴錦瑤低頭看看傅二爺,前胸一片血紅。人已經死了,但鮮血仍從他捂住胸口的手指縫裡緩緩滲出,「勾魂使可以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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