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公館雖大,住的人卻不多,除了唐徽這個女主人,還有個叫林奉春的廚娘,三十多歲,做事周全細微。
至於其他幫傭,幾乎從不與唐徽打照面。
褚殷放搬進來沒幾天,就不止一次碰見迎頭相逢的人立馬掉頭,直接躲開這位少爺,如避蛇蠍。
可唐徽就像沒看見,該幹嘛幹嘛,渾不在意。
中央空調吹過的涼風瞬間帶走所有熱量,落在皮膚上格外清涼。
但褚殷放只覺得燥熱,煩躁,莫名的。
他哂咬完最後一口蘋果,掐著果核,朝唐徽那個方向瞄準。
有風划過,砰地一聲,砸在唐徽身後的簸箕里。
唐徽的關乎點卻不是在這裡,「你很閒嗎?閒就去上班。」
窗簾底下滲透進一條光線,照亮她側臉絨毛。
褚殷放抽空瞥了眼,模稜兩可說:「你真的很懂,怎麼拿人消遣。」
唐徽吃不下了,換了雙鞋,出門前往公司。
到銀河大廈的時候,一個打扮中性潮流的年輕女孩,正被人當閒雜人等往外驅趕。
那女孩也看見了唐徽,很快收回視線,有點怕生的意思。
唐徽腳步頓了頓,直接進了會議室。
只是沒想到,晌午那陣兒,總裁辦的汪樂天被調崗的消息就流傳了出來。
汪樂天就是早上帶頭攆人的那個行政文秘。
而午休的時候,唐徽就在董事長辦公室見到了這姑娘。
她豪邁地站在那,滿臉的飛揚,自信地介紹自己:「你好,我來找褚殷放玩兒,我是他鐵哥們,宋里里。」
跟異性稱兄道弟,她確實蠻灑脫的。
「這裡可不是玩兒的地方。」唐徽端詳了她會兒,口吻帶笑:「既然你們關係要好,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宋里里卡殼了,「他好像沒有。」
當然沒有。
從前褚殷放不就是占著近水樓台搬弄,唐徽意興索然地想,要是她提前知道,准不接這苦差事。
回頭看過去,褚殷放搭著鍵盤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冷淡說:「沒那個必要,家醜不能外揚。」
唐徽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恍然大悟:「哦,你的小女朋友啊,怎麼過來不跟我說一聲。」
乍一看,還真像曖昧期,真情實感。
宋里里霍然抬頭,有些拎不清這話里的含量。
「有事說,別兜圈子。」褚殷放語氣沉了幾分。
唐徽彎了下眼,隨後掃向旁邊的宋里里,不言而喻。
宋里里欲言又止看了眼褚殷放,恰好人低著頭,神情難測,看著似乎有在考量。
他轉臉對宋里里說:「把門帶上,犯不著怕她。」
不過這話說得也沒錯。
總裁辦的秘書和其他員工不同,加上孟聞卻總共才三個人。
現在調走汪樂天,就是砍下唐徽的左膀右臂,這還了得。
宋里里前腳剛離開,唐徽就動手按在桌面,近乎於妖,「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麼,太小兒科了。」
「什麼?」褚殷放靠前,湊近了想聽她說什麼。
哪知唐徽忽然撩起眼梢,眉眼瀲灩非常,往他胸口一推,「我說,你還是那麼沒長進。」
說完,女人撥一下耳發,揚長而去。
褚殷放手落在被她推過的位置,眼神遊離。
是夜,悶熱無風。
唐徽倚靠在貴妃榻上,由林奉春給她測血壓。
「還好,在正常值。」林奉春替她拉好衣袖,「聽說太太不讓底下人招呼那位。」
唐徽:「他找你告狀了?」
「這都明擺著,他還沒有歸屬感,又怎麼可能服軟認你。」
唐徽不說話了。
林奉春溫柔開解:「太太,其實你應該試著接納他,至少名義上過得去。這些天,他也沒給您難堪不是?」
這事常有,她見慣不驚。
唐徽知道里外這一層,無論她是輸是贏,在別人嘴裡,她跟褚殷放必須是不合。
頓了頓,她還是把那話說了出來:「說不清,早晚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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