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秋,天氣變得涼爽了,鄰人送了各種豐收的豆子過來,婆婆說我們煮豆飯吃,我坐在樹下剝豆子。小古這會子變不回貓的樣子,但是毛病沒變,還是喜歡呆在樹上。只是坐在大樹叉上,嘴裡叼了一根狗尾巴草,腦後枕在另一棵樹枝上假寐。
我覺得,哪怕我不知道小古的人形和貓形是同一個傢伙,光憑那懶勁我都能認出二者必是一家子的「兄弟」。
「臭丫頭,你多少時日沒來瞧我了?」我正低著頭剝豆子,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抬頭一看原來是高文玉,前段時間聽說是又閉關了,因著他不來尋我,我就沒去過高宅。我打量了他一番,這人真是禍害,不知怎麼,每次閉關之後,他身量就高些,且更加的唇紅齒白,瞧著越來越有傳說中的「狐狸精」的樣子。我想到了這個詞,自己憋不住悶悶的笑出了聲。
高文玉的狡猾機靈也早就不是我等趕得上的,見我莫名其妙一笑,心下知道必沒有什麼好事,一甩手迎面給我扔了什麼。我還沒瞧清楚了。迎面而來的就是密麻的雪點子,一觸到我的臉和衣裳就化了。雖然這個天還不冷,但是我上半身濕透了,一陣風來愣是把我凍得一陣寒顫。
「高文玉」,我扔了豆子就生氣了:「把我衣裳、頭髮都打濕了,我要是得風寒了必叫婆婆好好找你算賬。」我惡狠狠的罵了兩聲轉身回屋裡換衣裳去了,知道這傢伙閉過關之後又精進了,還是不惹他為妙。
待我換了衣衫,將頭髮打散擦乾,而後再出來。門外面小古和高文玉已經鬥了一個回合了,這會子高文玉正發了一掌與小古纏鬥不休。小古化成人時人會功力大增的,但是高文玉這會也不曾多讓。二者旗鼓相當斗得難解難分。我繼續繞回樹底下剝豆子。
見我出來了,高文玉虛晃了一招,一下躍回我的身邊。因著怕傷著我,小古便也悶哼了一聲,收了掌勢上樹繼續躺著。
「你這丫頭,一見我就沒什麼好氣,害我都忘了正事了。盡忙著跟小古切磋了。」高文玉說著話就一下坐在我坐著的小板凳上。這小板凳比一般板凳長些,但是坐兩個人稍顯擠,我只是扭了扭身,讓出一大半凳子,並不與他多糾纏。
見我不理他,他只得討好的在我耳邊說話:「陌兒,你別生氣啦,我錯了。不過誰叫你一直都不去看我,重點是也不帶點婆婆做的糕點給我吃,害我被爺爺折騰的老慘了。本來就是你這個做朋友的太沒義氣了嘛。」
「你閉關呢,我也忙著呢,日日要上學。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認路……」我話還沒說話,高文玉接過話去:「什麼?你去我們家那麼多次了,還不認路?」他拍拍自己的腦袋做暈眩狀。
「那我就是不認識,你能把我怎麼吧?」我絲毫不為自己的不認路汗顏。
「那你可以找小古帶路啊,他肯定認識。」高文玉誇張的站起來指著小古試圖反駁我。
「那也要他願意去啊,你看看他,是不是願意給你送婆婆做的糕點。」
小古一聲不吭的躺在樹上,渾身卻帶著一種不屑。不用他做聲,高文玉肯定也看出一二了。只得無奈的嘀咕了一聲:「這傢伙。」
「對了陌兒,婆婆呢」?高文玉見說不過我,便立馬轉移了話題。
「婆婆去地里伺弄她種的藥材了,你找她有事嗎?」我繼續剝著我的豆子,頭都不抬,話講得疏離客氣,口吻還有點冷冷的。
「我說你能不能不那麼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你啥時候那麼記仇了?不就被我一招『柳絮飄雪』擊中了麼,這有什麼?你要是還生氣,我讓你打回去就好了。我這不是想讓你涼爽涼爽麼?」他輕輕的拿肩膀撞撞我,試圖讓我有點回應。
我轉過頭看著他,他以為我要說些什麼。哪知道我手起刀落,快速的給他脖子裡一個手刀,而後跳了開去。小古曾經教過我一些防身的小手段,這脖子裡是人的一個弱處,普通人若加以重擊,極有可能會被擊倒。不說旁的,這一招我可是有好好練過的。
高文玉被我猝不及防的擊了一下,雖沒有倒地,倒也是揉著脖子喊疼來著。我這才消了氣,還頗為得意的用拳頭跟高文玉示威。連樹上的小古看了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哎呀呀,好疼,這下你消氣了吧?」高文玉略帶誇張的表情,看著我邊揉邊問。知道沒傷他分毫,可能連疼都沒怎麼疼,可是我還是滿意可以趁機偷襲於他。見我笑出聲來,知曉我不生氣了,這才上前繼續搭話:「陌兒,我還真有事找婆婆。你上次不是見過那個鷹族白家家主嗎?」
「怎麼了?」我見他說的是正事,便也不跟他置氣了。
「他好像要來尋婆婆,我在爺爺窗外不小心聽他們二人談話來著,好像跟婆婆的身世有關。」
「身世?」我暗自思忖。
「婆婆是不是就是地府的孟婆?」我心下早就有這個疑惑了,但是一直沒有問過。這會子說起婆婆身世,我倒想跟小古和高文玉探討探討。婆婆其實一直沒有刻意隱瞞我,但是也從未正經告訴我她的身世,我們只能靠猜的。
「應該八九不離十,我聽到的內容里有部分也是關於這個的。」
我坐在剝豆子的板凳上,一拉高文玉在我身側也坐下:「你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再說那白家家主尋婆婆幹什麼?」
高文玉見我皺著眉看著他,也嚴肅了起來:「我就在爺爺窗外聽聞白家家主在打聽婆婆的住處,說是想尋婆婆問問當年的往事。但是爺爺一再阻止,說事過境遷,婆婆已經不是往日的孟婆,又何必執著於此。可是白家主卻絲毫沒有打消尋婆婆的念頭,還是執意要尋。卻被爺爺說的幾句往事留住了,我便沒再細聽,匆匆跑來報信了。」
「對了白家尋見白翎了嗎?」我突然想起來,白翎中的蛇毒還未解,興許白家家主尋婆婆就是為了她呢。
「還沒尋見呢,我想著應該不是為了這事,要是白翎尋見了,白家主應該讓爺爺出面請婆婆去幫忙給她解毒。而不是想打聽了婆婆的住處,自行前來。」
「哎呀不好,你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周邊,可別是你帶了他們來了。」我狐疑的看看他。
「怎麼可能,不是我說大話,現在我的行蹤誰能跟得上,就是爺爺現在也未必能完全跟住我不被我甩脫。」高文玉有些洋洋得意,我輕輕啐了他一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狐狸德行又曝露出來了。
「還是小心些,萬一呢?」我恢復嚴肅的提醒了一聲,還不待我說完。突然小古從樹上站了起來,因著動靜有些大,我們都抬頭瞧著他。
小古好似發現了什麼動靜,只是仔細的側耳聽,而後四處觀望。因著站在高處,四處看的比我們清楚,我們倆只得呆呆的看著他不敢出聲打擾。
直到小古猛的一躍從樹上跳下來,而後一個起落已經出了院門,在一閃身就不見了。
我撞撞高文玉:「你怎麼也不跟去幫忙?」
「你放心,一般人都不是小古的對手,他是貓的時候就夠厲害了,變成人更是厲害。我要防著別人調虎離山,你跟我進屋去。」
我見他說的認真便提著一籃子的豆子進了屋,我坐在凳子上仍舊剝著豆子,高文玉卻渾身戒備,一直對著門站著連話也不說一句。
「婆婆在哪?」過了半響好似沒什麼動靜,高文玉突然想起來問我。
「婆婆的藥材種在屋後的山坡上,這會子也不知道忙完了沒有。也不知道小古發現什麼了,怎麼還不回來。」雖然高文玉已經跟我說了小古的本事,我自然也相信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正當我也有些坐不住的時候,院子門被猛的推開,我趕緊站起來向院門口望去,發現院外進來的正是小古,手裡提溜著一團白色的東西。
我們迎上前去才發現,小古手裡的傢伙應該就是白家的貓頭鷹。
「這傢伙是誰?是白蒙還是之前的木秦?這是跟著他來的?」我抬了抬下顎指指高文玉,高文玉很有些麵皮掛不住,剛剛還大言不慚呢,這會子就被打了耳刮子。面色也是有些惱了,上前一步從小古手中接過那貓頭鷹,好似打算刑訊逼供。
那貓頭鷹並沒有昏過去,而是被挾制住了雙腳,無法施展。被高文玉狠狠一捏,被捏的呱呱亂叫。
「說,你是誰?」高文玉一掃之前笑嘻嘻的臉面,這會子因著惱怒,鐵青色的臉倒有幾份駭人。
開始那貓頭鷹還死咬著不肯說話,後來高文玉不但下狠手捏住貓頭鷹的腳,還手中一凝,手指上出現了一刃薄刀。揚著薄刀,高文玉笑嘻嘻的對著貓頭鷹的腳趾:「你不說也行,我將你的腳趾一個個的削掉,削完了再削腿啊,翅膀啊,將你變成無腿無翅膀的**。」說完直接將薄刃慢慢靠近貓頭鷹的腳趾,作出削其腳趾的模樣。
還沒碰上它的腳趾,貓頭鷹就哇哇直叫:「別捧我,你要是敢削我腳趾,我……我……」。
「那你說,你是誰?」高文玉的冰刃並沒有停下,而是擱在貓頭鷹的腳上一點點的往下劃拉。
「停、停、停,我說。」貓頭鷹嘶啞著聲音喊的有些力竭。
「說」,高文玉捏著冰刃故意露出殘忍的笑。
貓頭鷹想必知道此刻哄騙或裝傻都沒有用,只有老實交代了:「高文玉,我是白蒙、白蒙,你個狼心狗肺的傢伙,竟然敢如此對我。」而後罵罵咧咧的在高文玉手中掙扎的更為厲害。
高文玉問出了它是誰,便一鬆手將白蒙扔在地上。只顧著自己轉身進屋,順便還撈上了我,將我一塊牽回屋中。我忍不住回頭看,小古一下將白蒙扔樹杈上去,而後白蒙掙扎著閃著翅膀想飛起來,卻不想那樹上好似有一層無形的罩子罩住一般,貓頭鷹飛起一點兒便好似撞到了什麼,只得停回到樹梢上。
「你打算怎麼收拾他,他也不能一直呆在我的樹梢上啊。」小古好似有些發愁。我知道小古素日有些潔癖,一向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這會要將一個外客囚在自己的住處,自是百般不自在。
「好啦好啦,我們趕緊想辦法把這事解決了就好。」高文玉這算是安慰,小古聽了卻有些不以為然,仍有些厭惡的意思。
「他是白家家主派來找婆婆的?」我因著關心婆婆,所以對此事有幾分好奇。
「可是,白家家主怎麼突然想著來來尋婆婆,可是出了什麼事?」我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前前後後的走了兩圈。與其說在問他們倆,還不如說是在問我自己。
高文玉和小古自然無法回應我,所以這會都坐在屋裡不出聲。正當我們仨都沉默無語的時候,院外有腳步聲傳來。
「婆婆」,我聽著熟悉的腳步聲,趕忙迎了出去。婆婆將下地的鞋子脫在屋外,換上乾淨的鞋子去洗手。而後只是抬頭望了一眼院中的大樹,而後詢問的看了屋裡的高文玉和小古一眼。
「婆婆,樹上囚著的是白蒙。他好像是偷偷跟在高文玉身後尋了來的。白家家主不知道為何在找你。」我話音未落,高文玉接了話頭,將他怎麼偷聽到爺爺和白家主的談話,而後怎麼奔來相告,結果小古發現了白蒙把他抓了起來。
在白蒙口中,除了他的身份我們都還沒問到其它的。因著知道肯定有後招,我們不敢大意沒細問。可是還沒等我們審,小古就一躍出門,而後跳上了樹梢。
我們都被小古的行徑驚著了,紛紛抬頭看著小古。高文玉好似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只是慢慢的靠近我。婆婆仍是慢慢的絞著面巾子擦臉。
只是一瞬,就見一個什麼東西飛向樹上的小古。我們還沒瞧清楚,小古好似被打中了,從樹梢上摔了下來。
我見小古都吃了虧了,一躍而起,想要衝出去看小古。結果高文玉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頭看他,他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我看婆婆將手裡的面巾子搭在臉盆架上,而後細細的攏了攏頭髮走出門去。
我們也跟在婆婆身後,結果慢慢從院外踱進來的是白家家主和爺爺。白家家主我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爺爺怎麼會跟來?我們幾個心下都有些奇怪。不過有爺爺在我也比較放心,大膽的越過婆婆去看小古。只見小古無事一般的站立在樹底下,雙手反背身後。
「小古,你怎麼樣?」我奔過去問小古。
小古只是淡淡的搖搖頭,而後把我拉到身後。頭也不動的盯著白家家主,我到他身後發現他手裡捏著的是一枚普通的石子,面上雖是淡然,但手指很是用力,反覆揉捏了一會,而後一用勁將石子捏碎了。見小古隱有怒意,我也不再做聲。
「夢……」,白家主開口連稱呼都還沒有叫全,婆婆卻一豎手,止住了白家主繼續。
「白家主如果客氣,便隨大家叫我一聲啞婆婆。不知道白家主有什麼事?尋到此處?」我看婆婆忙著打手勢,便上前翻譯。
「我有些事想問問啞婆婆,不知可否行個方便?」白家主倒也客氣,這會子倒不提白蒙的事。
婆婆面無表情的思忖片刻,而後微微的點點頭。而後引著白家主進得屋去,爺爺背著手跟了進去,待到我和高文玉想跟進去的時候,爺爺卻伸手一攔將我們都阻在門外,而後指指大樹:「你們幾個看著白蒙,我們幾個老傢伙聊聊。」
「可是……」,我還想從爺爺的手臂底下鑽過去,哪想到爺爺反應快,一手給攔住了:「可是,沒有我你們能知道婆婆說什麼嗎?」我強辯道。
「你就放心吧。」爺爺說完一轉身將門一關,我們被鎖在了門外。
高文玉因著是爺爺攔著,不敢上前硬闖,只是見我悻悻的轉身便也回身。
「陌兒,你也別擔心,有爺爺在,白家家主不會把婆婆怎麼樣,而且婆婆也不是吃素的。再說白蒙還在我們手裡呢,他膽敢將婆婆如何,我們就敢將白蒙如何。」
我想著高文玉說的在理,便回身跟他一起走到大樹底下坐著。我心不在焉的聽著高文玉跟我扯些有的沒的,時不時的望向門口。
「陌兒,你想不想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什麼?」高文玉見我沒怎麼聽他說話,便話鋒一轉突然湊到我的鼻子跟前冷不丁說了那麼一句。
「當然想啊,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麼白家主突然會來尋婆婆,難道是白翎又出了什麼事?我想不出來,除了白翎還能有什麼事」,我頓了頓又說:「可是為了白翎的話幹嘛要瞞著我們?我們也不是不知道。」
「我覺著應該不是為了白翎,他們急匆匆的來尋婆婆,且不是光明正大的尋來,而是偷偷跟著我尋來,此事必定有異。當初我們說過,如果尋到了白翎,婆婆和爺爺會聯手幫她解毒。這是承諾,無須偷偷摸摸。」
「也是」,我低頭想了想,實在毫無頭緒。
「小古」,小古聽到我喊他,便立刻躍了下來:「小古,我記得你的偷聽本事了得,要不你去試試?」
小古沒有言語,只是一個起身便向著窗子底下跨去。這屋子裡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我們過去都容易被發現,只有小古有可能。
正當小古想要用自己的神識偷聽,卻不想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先行出來的正是爺爺,後面跟著白家主。
「爺爺」,我上前拉住爺爺的衣袖,而後耍賴一般的不肯撒手:「爺爺,這白家主到底何事?」我問的聲音並不大,但是白家主還是回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爺爺來不及回答我,屋子裡婆婆也出來了,我看了看婆婆,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麼奇怪。
爺爺和白家主匆匆的就走了,走之前白家主跟婆婆客客氣氣的作揖賠禮要求帶走白蒙。不知道婆婆怎麼想的,總之輕易的一揮手讓白蒙跟著白家主走了。見婆婆都放行了,小古和高文玉自然不敢再阻攔。
看見白家主帶著白蒙走出門去,爺爺也招呼高文玉一起跟了上去。我回身看向婆婆。對所發生的事有些一頭霧水。可是婆婆卻轉身走向屋裡,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坐下身,知道我抓耳撓腮的想知道怎麼了,於是把我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只是拉著我的手慢慢摩挲著,靜靜的低著頭,好似想著很多往事。
半響才抬頭跟我說:「丫頭,白家主認識以前的婆婆,婆婆以前跟他們有些事,白家主只是想來詢問一番。這些涉及到婆婆的身世,日後婆婆自然會告訴你。只是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說。」
「婆婆,你不想說的就不說,你有事就說。」我懵懂的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婆婆。
婆婆一隻手仍拉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捋了捋我的頭髮,而後輕輕的說:「丫頭,婆婆必須救白翎,這是婆婆欠她的。白家主也跟我保證了不讓她再來尋你的麻煩。」
「婆婆,您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們就答應過白家主,爺爺會幫您一起給白翎解毒。您放心,此事您做主就好。」我認真的回應,婆婆見我如此說好似很是欣慰。
「可是婆婆,不是還沒尋到白翎嗎?」我有些納悶,婆婆怎麼突然提這個?難道是有了白翎的消息?
「白家主說找到了白翎的線索,但是她現在住的地方我們大家都進不去,那邊有劇毒,就是大羅金仙進去估摸也要褪幾層皮。希望高文玉和你能出面去將她引回來。她現在深陷囹圄,漸漸喪失了自己的鷹族意識。但是她對你們倆有執念,一個是她喜歡的人,一個是她憎恨的人。我們要救她,就先得把她引出來抓住她。」
「怎麼引?她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了?」我有些奇怪,婆婆一向說話一針見血的利落,今日裡不知怎麼了有些吞吐。
「白翎之前中了我的蛇毒,那蛇毒暫無解藥。我本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主,既然她想害到我們頭上來,我自不會讓她討到好。但是因著我欠她父親一個人情,所以我現在又必須救她。聽說她現在已經化成了半鷹半蛇的詭異妖怪,性格暴躁狠厲,本事因著變異長了不只一點半點,且極能抗劇毒。現在算是個詭異的妖怪。且不記往事、六親不認,難纏的很。你們去引她出來也會有些困難,甚至會有危險,我不擔心玉兒,我只擔心你,怕你吃了虧去。」
「她現在在哪?」終於明白了原委,原本我只是想著不想與白家冤冤相報。可是讓我去捨棄生命去救她,我心下也有些矛盾。
「在幽冥谷里,那裡滿是瘴氣,一般人都無法存活,我估摸著白翎是中了蛇毒反而變得能抗瘴毒」,婆婆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而後摸摸我的頭頗為憐惜的說:「丫頭,可以說這次你們去引白翎出來純屬是幫婆婆的忙,你願意嗎?」
「婆婆,你放心。我不怕,我去!」我一臉堅定,就差拍胸脯擔保了。
婆婆見我答的爽快,眉頭仍沒能松。接著便領著我出門,一路行去高宅。進了高宅,我們進了屋子,爺爺和高文玉正坐在堂內,也是一臉嚴肅。我跟著婆婆進了屋裡,在高文玉的對面坐下。
「玉兒,我跟婆婆決定幫助白家營救白翎,我們想了想,只能讓你和陌兒一起去將白翎引出來。而後由我、婆婆和白家主一起制服白翎進行救治。這件事裡你和陌兒倆人是關鍵,我們分別問了你們,你們既然都同意去營救白翎。那,麼接下去我將細細跟你們說說該怎麼做。」
「陌兒,你自保的本事不夠,我們最怕你這次事件里會吃虧」,爺爺招招手讓我走上前,而後伸出手,手掌向上,慢慢的燃起了一股子火,慢慢的將那火燒成圈狀,再輕輕的套在我的脖子裡。我的脖子上歷時有了個項圈一般,那火焰瞬時發出刺目紅光照的我們都不敢睜開眼睛。而後慢慢的火焰熄了下去,項圈就消失了。
「爺爺,這是什麼?」我摸摸自己的前胸,有些好奇。
「這是保命的傢伙啊」,高文玉見狀笑嘻嘻的湊上前來,而後捏著下巴做研究狀左看右看:「爺爺真是偏心,將私藏的滅魂火都給了你了。」
「滅魂火?」我四周摸索了一番,仍然沒明白這到底是什麼。且那火項圈也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這是什麼?它就可以保住我性命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與其說這是一項技能,不如說這是一種武器。這是我500歲那年自行煉著玩的一種武器,雖然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用處,但是給普通人類或者妖類保命卻絕佳。」
「那這是怎麼用的?」聽說是爺爺500歲的時候煉製的武器,我想大約也是個厲害的傢伙。
「陌兒,我等一下將咒語教給你,你去幽冥谷必須時刻不忘念那咒,滅魂火可以將近身而來的小妖小怪都焚毀。雖然對付不了厲害的角色,但是對付普通角色卻綽綽有餘。」
「我以前那麼弱總是被人欺負的時候,再三問爺爺討要,爺爺都不肯把這滅魂火給我。你真是走了大運了。」高文玉酸溜溜的冒出幾句話來,而後跑向爺爺,在爺爺身側頗帶醋意的說:「爺爺你也太偏心眼了,我真懷疑我們誰才是你的親孫子。」
爺爺颳了一下高文玉的鼻子笑了起來:「就你小心眼,你那時候弱不是因為實力還不能發揮出來嘛?我怎麼能給你這種東西,有了這種東西你還要不要潛心修煉,突破自己了?」
這會子氣氛變好了,大家都沒那麼沉重。爺爺也叮囑了高文玉一番,不但自己要注意安全,更要注意保護好我。
我和高文玉被好好叮囑了一番。而後吃了些東西,等到了夜裡我和高文玉被婆婆和爺爺帶著向著某處行去,一路飛快行去,路遠而陌生。行了很久才到了某處,等到婆婆和爺爺慢了下來,我們才有機會四周打量了一番。此地給人的感覺與黑森林有些相似,陰寒濕冷,但是黑森林因著常年蓋著皚皚白雪,故而四處都是白的。而此地不同,給人的感覺與黑森林如出一轍,但是入眼的四周卻黑而陰寒,且有著很多莫名的火堆在燃燒。那些火的顏色均是幽籃,忽明忽暗絲毫沒有給人溫暖的感覺。我們站著的是一處光禿禿的平地,遠處只有一些枯樹枝。爺爺指了指我們前邊不遠處的懸崖:「那下邊就是幽冥谷,底下其它妖怪必然也不少,你們可要萬事小心。最好能鬧出些大動靜來,越大越好,你們必須激怒白翎,讓她氣的失去理智,追著你們出那幽冥谷,我們就有辦法。」
「好,我們明白。」我還沒開口,高文玉搶先答了一句。
「丫頭,你們下去之後要記得一直念咒,現在以玉兒的本事逃跑應該沒有問題。你千萬別出頭,能躲則躲,只要跟著玉兒就行。懂嗎?」婆婆上前幫我整了整衣衫,而後細細叮囑。我點點頭,對著婆婆微微一笑,讓她放心。
「你小子修煉了那麼段時間,本領也長了不少,不但要自己小心,也要保護好陌兒丫頭知道嗎?」爺爺也叮囑了幾句。
我們慢慢的靠近懸崖,高文玉牽起我的手。我感覺手心微微的有些出汗,撒了手細細在衣衫上擦擦手汗而後再握住高文玉的手。我們回頭看了看爺爺和婆婆,而後轉過頭去縱身一躍。迎著風我們慢慢往下落去,我閉著眼睛心中默念滅魂火的咒語。而後滅魂火慢慢的延展出來,將我和高文玉圍在中間。周圍的毒瘴一遇到我的滅魂火,就好似被點燃了一般,渾然一體的毒瘴好似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我們的周圍漸漸變得清明了許多。我睜開眼細細的看了看四周,高文玉拉著我,沒想到他駕雲騰風的本事那麼好,就算帶著我也並不見吃力。懸崖的石壁是黑褐色的,有些地方還流著黑乎乎的粘液。石壁上長有一些藤蔓,一陣風吹來,我們漸漸靠近了崖壁,高文玉為了穩住我們的身形略分了分心。沒想到崖壁上的樹藤竟然猛地躍起,向我們襲來。掛著的樹藤好似鞭子似得像我們襲來。我嚇得「啊」的一聲喊出聲來。幸好高文玉反應快,猛的用力一側身子,帶著我旋轉著身子遠離了崖壁。我略穩了穩心神才開口:「那樹藤怎麼好似活的?竟然會動,還會襲擊我們。」
「大約也是什麼妖,這幽冥谷的東西都不可小覷」,高文玉答得沉穩。
我卻心有餘悸,只得定了定心神將心中默念的咒語念的更大聲了一些。待我們慢慢靠近地面,高文玉集中精神穩了穩身子,而後拉緊我慢慢落地。
我們剛踩到地面,就一個趔趄倆人都倒地了。原來谷底的地面上厚厚的墊了一層腐葉,我們二人都踩了個空。我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不想腳底下好似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使勁在拉扯著我們。我嚇得哇哇大叫,高文玉一伸手指想用火將腳底的東西燒掉,或許是因著瘴氣密布的緣故,他的火焰並無多少效果。
「陌兒,念咒,念咒!」高文玉著急的對著我喊。
我趕忙穩定心神、默念咒語。就感覺一圈火焰圍著我們四下燃起,我們身側都變得清爽了許多。地上腐敗的葉子一下就被燒光了,露出黝黑的底面,上面有些手臂粗的洞口。
「你說剛才是什麼東西扯著我們了?」我好奇的靠近洞口。
「小心些。」高文玉趕忙拉住我不讓我再靠近。
我被高文玉往後拉了兩步,沒想到洞子裡就伸出一條什麼向我捲來。我被嚇了一跳,抱著高文玉的胳膊差點跳起來。高文玉只是淡定的將手化成冰刃向飛來的物什切去。
刀過物落。我見地上跌落的物什身子到好像是蚯蚓的樣子,顏色紅褐。只是比蚯蚓大的多了,好似我的手臂粗細,切下的這一段也有我的小手臂的長度,傷口裡流出了墨綠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我看到這東西覺得噁心的很,嫌棄的又退了兩步。
高文玉把我的手臂鉗得緊緊的,警惕的看著四周,我也緊張的手心直冒汗。如此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四周陰暗得很,我們漸漸的都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路。好似一路有東西跟著我們,偶爾會嘶啞的叫喚兩聲,聽了好似拉鋸似的讓人牙酸。
前方的毒霧越來越濃,我們身上都攜了婆婆給我們的解毒草藥,這才沒有被毒倒。但是我們明顯能聞到隱約有些讓人反胃的臭味,好似整個世界都霉變發臭了似的。我默默的開始念咒,想把我們四周的毒霧驅散一些。但是因著霧實在太濃,我們身邊的光亮圈子照亮的四周範圍十分有限。高文玉緊緊捏著我的手臂,在我耳邊低語了一聲別念了。我詫異的抬頭看他,只見他四處警戒的看了幾眼:「這裡毒霧實在太濃了,為我們自己驅散毒霧效果倒是有限,但是遠處看我們倒恰好是個目標。」
我細想,可不是麼。我們渾身有一圈火光,反而有利於別人在這濃霧中尋我們。於是閉上嘴不再多言。
如此摸索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我們倆的衣衫都濕了大半了。濃霧潮濕,再加上心內十分緊張,手心背心都沁出汗來了。
我正慢慢挪動著腳步繼續向前跨去,高文玉突然猛的拉住我,不再讓我前行。我回頭看他有些不解:「怎麼了?」
「你看前面的霧是不是顏色有異?」高文玉輕輕的在我耳旁提醒了一聲,而後警惕的環顧了四周。我也跟著看了眼四周,發現他所指的霧氣是成淡粉色。他拉起我的手快步向一側移去。我一個不防被拉的絆了一跤,幸好他托住我的身子,不然非栽在地上不可。這會子也沒時間跟他計較,只是兩腳一換位置趕忙跟了上去。
來到一棵大樹底下,我們商議著要怎麼才能把白翎引出去。高文玉略思忖,而後跟我耳語了幾句。我微微的點了點頭,打算先試試。他從手指上拉出一條細絲,不仔細看都不能發覺,晶瑩透明的。而後將我連著外衣一起在腰間困了一圈打上結。
「這夠結實嗎?可別把我摔下來,我的小命還不想交代在這裡。」我一邊被他捆了個結實,一邊有些懷疑那麼細的細絲是否真的能拉的動我。
「你也忒沒眼光了,這可是我從南海寒冰池中尋來的冰龍筋。別說只是吊區區一個你了,就是吊十個大漢也絲毫不再話下。」說完還故意緊了緊細絲,將我捆了個結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吧,我勉強信你。」我自己捋了捋衣袖回應。高文玉也一副懶得跟你多說,你等著瞧的架勢。直接一縱身上了樹去,再一躍我就看不到他了。霧大,這樹高聳入天,也不知道他在離我多遠的地方躲著。我心下突然有些害怕了起來,這鬼地方,心中不免暗自咒罵。努力定了定神,閉上眼,背靠著樹開始專心的念滅魂火咒。好一會我身側傳來了「噼啵」聲,而後就是一陣焦臭味。我睜眼細看,發現我這次一是因著集中精神且念的時間久了,二是不用護著高文玉了。滅魂火燃的比之前更甚,原本只是我脖頸上的小火圈,這會子火圈子已經慢慢擴大,將我所站四周的兩丈左右全包在內。我自己都被滅魂火的威力驚呆了。再看火圈好似燒到了什麼,不時有「噼啵」聲傳來,我四周腳臭味瀰漫,也沒見著有什麼東西,但是好似燒著了不少。我眼見著滅魂火圈越來越大、越燃越盛,心下興奮的很。緊緊盯著前方,捏著自己的手指念得更加順溜,一刻不停。
慢慢火圈向著之前看去霧色有異的那邊擴張,滅魂火燃過的地方好似霧氣都被燒光了,變得很清晰。
正當我開始有些自得,沒想到我的滅魂火遇上了粉色的霧氣竟然成了對峙之勢,火圈沒能繼續擴大。我一著急向前走了兩步,更加努力的專心念火咒。可是火咒在我的催動下已經隱隱的開始繞著我轉了起來,卻還是只能與粉霧堪堪抗衡。約莫又進行了一炷香的時間,我額頭上密密的沁出汗來。可是我不肯服輸,還想試著向前走兩步。沒想到身後有東西拴著我,我沒能再往前走。我這才想起來高文玉用冰龍筋拴著我呢,我們來這裡只是為了將白翎引出來。於是我趕忙後退,而後緊緊的靠著樹杆。只是戒備的將火圈一直維持在與粉色的霧對峙。
如此進行了較長的時間,我念咒都念得有些煩躁了。卻仍不見粉霧之中有何動靜。我忍不住抬頭看看樹梢,絲毫未見高文玉的影子。
約莫堅持了半柱香,我有些焦急了,想著許是這一招對白翎無用。於是想著是不是改用其它的招數。正當我胡思亂想,口中倒沒有停下火咒的念誦。猛地發現周圍開始四處飛著火焰,我這才發現我的火圈在一陣濃霧的侵襲之下便四散開去。我的保護火圈一破,就覺得後背一緊,我猛地就向上竄去。想來是高文玉用系在我腰間的冰龍筋將我扯了回去。
我竄的飛快,正當我以為我已經脫離危險時,就感覺腳下好似跟著什麼東西。我低頭瞧去,就見我腳後跟著一條細長的影子。我心中一緊,那是什麼?蛇嗎?我因著害怕縮回了腳一心向著高文玉竄去,身後的影子卻緊跟不舍。
冰龍筋的韌勁很好,我高速竄到了樹頂。而後竟然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只是躍過高文玉繼續快速向上飛竄。這會我再回頭,看身後的影子已經被高文玉攔截了。高文玉讓過了我,而後猛地一個偷襲,冰刃連發,那影子初躲過了幾個冰刃,卻還是被一些冰刃擊中,就聽到一聲慘叫。高文玉一個起落而後跟了上來,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將我以高速向懸崖上行去。
我們二人行的飛快,身後就沒一會又傳來了咆哮聲。我嚇得縮著腳,他卻異常開心。我們以很快的速度接近了涯邊,爺爺和婆婆一看到我們出現,立馬出手相救。爺爺一揮手激起了一串的火焰,而後化成火雲送到我們腳下。我們踩在火雲之上,上升的速度更加快了,轉眼就到了崖頂。婆婆一出手將我們拉回懸崖之上將我們順手往裡推了一把。我們剛剛站定,就聽聞身後有一陣響聲傳來。我們回身一看,發現爺爺和婆婆一齊出手。爺爺的火網拋了出去,網上的火焰有些微弱,估摸著是怕傷到白翎。婆婆則是拋出去一跟黝黑的繩子。原先照在火網中掙扎的很厲害的傢伙這才安生了下來。
他們聯手將那傢伙拉到懸崖之上,婆婆解了繩子。爺爺將火網打開一個口子,讓那傢伙將頭伸了出來。
「他不是白翎?」高文玉率先疑惑的發問。
「應該不是,看似與白翎有幾分相似。」爺爺捋著鬍鬚故作神秘狀。
「那它是誰?」我奇怪的湊上去。
「這應該是白翎的影子」,婆婆淡淡的回答我。
「影子?」我更為不解。
「是影子,是白翎將自己的影子練成與自己相近的影妖,但是功力略遜於本人,厲害的人可以將自己的多個影子一一馴化,成為自己的影妖團。」
「那麼厲害?」我驚訝的張大眼睛。
「那我們不是還是沒有把白翎引出來?」高文玉好似十分失望。
「沒事,我們可以利用它將白翎印出來。」爺爺笑著安慰高文玉。
而後就見爺爺用手指只是在影妖的眉心上點了一點,那影妖的頭部就漸漸透明,好似內里按了燭火的燈籠,將四周都照到很亮。只那麼一點火,影妖就漸漸的行動減緩,而後跪坐在地上不再動彈。
我悄悄扯扯高文玉的衣袖問:「它這是怎麼了?」
「影妖最怕的是光亮,你看這裡四周幽暗,不透光,所以幽冥谷才能讓白翎煉出影妖來。影妖沒有思想,但是沒有燭火的時候它們聽從主人的任何命令。一被燭火照到就會停下來,不再聽從主人。」
「哦」,原來如此,只要一點火,就可以將影妖制服了。
「那麼這影妖不再聽她命令了,她也能感覺到?」
「自然。丫頭,我這個可不是一般的火」。爺爺邊說著話,邊把我拉到影妖跟前,而後讓我站在影妖身前原地快速跑步。我本想問點什麼,可還是忍住了,專心的跑了起來。
約莫跑了一柱香的時間,我累得直喘。爺爺突然一抬手止住我再跑:「白翎應該來了,準備。」
爺爺對高文玉使了眼色,叫他將我帶遠一點。婆婆跟爺爺並肩站在懸崖邊,瞪著谷底。高文玉一拎我的腰帶將我帶離了原地,而後幾個起落我們已經離懸崖遠遠的高崖上了。
我瞧著爺爺似乎突然扔了什麼出去,而後懸崖邊好似什麼猛地爆裂,突然火光四散,零落的碎了一地。
「不好,爺爺的火網都被白翎破了,這白翎幾日不見過真變得厲害了。」邊上高文玉在喃喃自語,我不確定爺爺的火網有多厲害,故而倒沒像高文玉似的喊出聲來。只是爺爺的火網一破,婆婆緊跟著甩了黑繩子出去。這會子白翎還沒有上懸崖,我就見婆婆扔完了繩子,緊接著就是一聲錚鳴聲,婆婆微微的後退了一步,要不是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婆婆,這一步還未必能讓我發現。
我倒吸了一口氣,想來這白翎確實難對付。正想著呢,就聽聞爺爺喊了一聲:「還想跑?」
爺爺和婆婆上趕著抓白翎,發現了她要逃。想來這機會難得,若不能一舉收拾她,之後也不知要費多少周折。所以倆人腳下都微微有些著急。
我見了心下大急,猛的在高坡上站起了身。讓陡坡下的人能看到我。
「白翎,我在這裡,我給你機會上來收拾我,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不是恨我嗎?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瞧瞧你的樣子,變成了如此模樣,誰還會喜歡你,更別說高文玉了……」,我站在高崖上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還沒等我說完。就聽見谷里一聲巨大的吼聲,好似什麼野獸發怒了一般,地都震動了起來。我被嚇的猛跌下崖去,幸好高文玉在一旁眼疾手快拉住了我的手。可是我把高文玉都扯得掛下崖來。我們小心的絲毫不敢再動,高文玉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在身後摸索著看有沒有地方可借力。正當高文玉穩了穩手將我抓緊,幽冥谷面上邊傳來的聲音更為驚人。
高文玉沒有防備手一滑,差點被我扯著掉下崖去。所幸正當我們往下滑的時候。高文玉猛地好似被什麼死死拉住了。我抬頭看去,發現是小古,他用蛇鞭捲住了高文玉的手,而後猛地使力將我們拉回崖上去。上了崖我們才將心放回肚子裡去。站起身看崖下的情形,估摸著是我將白翎激怒了,這會子已經見到一條長著翅膀、渾身稀稀拉拉的長著毛的大蛇,有碗口粗,還長著兩隻鳥腳。一尾巴掃過來,爺爺和婆婆都只能緊著避開。
「婆婆和爺爺能擒得住白翎嗎?」我有些擔憂了。
「沒想到白翎變成這般模樣。」高文玉好似有些不是滋味,畢竟人家才是打小熟識的,心理不免有些惋惜。
「你們以為我去幹嘛的,高大爺就有這個擔憂,所以叫我過去尋了白家人來」,小古只是沉靜的說。
「你去尋白家人了?難怪今兒個一直沒見著你。那白家人呢?他們能製得住她?」我還是有些擔憂,爺爺和婆婆聯手都有些險,讓我怎麼相信別人的本事。
「她是白家人,這事骨血里不會改變的。我覺得她對自家人還是有感情的,他們來尋過他幾次,但是她都躲著不肯出來。所以才來尋了婆婆和爺爺幫忙的。這會子正趕過來,估計白家主和高大爺、婆婆一起聯手,毫髮不傷的擒住白翎應該沒問題」。小古好似對事情的前因後果比較清楚。
說到這會子,婆婆和爺爺已經一個起身齊齊躍向蛇頭。婆婆手裡拿著的正是她的菸袋,爺爺手裡是身上解下的腰帶。婆婆從菸袋裡抓了一把什麼一扔,爺爺配合著用腰帶甩向婆婆扔的東西,將東西砸向白翎。那東西還真有些效果,白翎一觸及便扭動著身子嚎叫起來,好似十分難受。他們在想上前制服白翎麼,遠處就有喊聲傳來:「高兄、猛婆,手下留情,我這裡有捆妖索,讓我來。」
爺爺和婆婆約莫聽出是誰,於是各退一步,讓後來者摔出繩索。沒一會就將白翎捆了個結石。而後爺爺一揮手便收進衣袖裡去。
終於收服了白翎,大家急急的往回趕。回到高宅,爺爺將白翎扔進煉丹爐里去,在爐子四周都下了火帘子,而後才讓白家家主將捆妖索解了去。
而後爺爺祭了一股子藍色的火,在白翎身上好似四處流動的水。白翎好似昏了過去,毫無動靜。
婆婆慢慢的將一個菸袋子裡的草糜慢慢的扔進爐子裡去。
「孟婆,這是?解藥?」白家家主有些焦急,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發問。
「婆婆說她也無解藥,想必她也只能盡力試試。」我在一旁替婆婆回答。
爺爺揮揮手示意我們都出去,只留下他跟婆婆二人在煉丹爐旁守著。如此過了一整天,婆婆才臉帶倦意的從煉丹房裡出來。這會子白家家主正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發愁。
「孟婆,我孫女怎麼樣了?」白家家主見狀趕忙上前詢問。
婆婆只是淡淡的搖搖頭,白家家主臉色瞬間就變了。我細細看著婆婆,而後跟白家家主說:「婆婆說的是白翎沒事了,您別急。」
「哦」,白家家主這才鬆了一口氣。
「在過幾日應該就能恢復原來的模樣,你們放心吧。」白家家主這才穩穩的站起身子,來到婆婆跟前,特別認真的說了聲「謝謝」。
婆婆卻只是微微的搖搖頭,而後拉著我回家了。
過了兩日,高文玉一身紫袍來尋我:「知道麼?白翎好了。」
「哦」,我手裡抓著筆在練字,懶得說些什麼,便只是應了一聲。
「你『哦』什麼?你不怕她來尋仇了?」高文玉對我的反應有些不滿。
「那麼她還說要來尋仇嗎?」我反問。
「我也不知道,那天爺爺將她放出來,我只是遠遠看見成了原先的模樣。其它的我也不清楚。」
「那你問我有什麼意義?你也不知道,我問你更是無意義。
「你這丫頭倒是心大」。高文玉被我說的啞口無言,只得無奈的嘆了一聲。
「能恢復對白翎來說實屬不易,希望她會珍惜吧。況且婆婆也說了,她能毒一次就能毒二次,要是她再不識好歹,婆婆說這回非下點癩蛤蟆毒不可……」。
「我可不敢了」,我話音未落,身後傳來說話聲,把我嚇的把笑聲都縮了回來。
我們回頭看,正是白家家主和白蒙陪著白翎前來。高文玉警惕的擋在我的身前。
「陌兒,你放心,我再不與你為敵了。此事給我的教訓也夠了,我確實會好好珍惜現在的樣子。我可不像變成癩蛤蟆的模樣,丑似了。此前是我不對,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白翎這會子笑的落落大方,絲毫不見之前見到我的猙獰模樣。把我驚的都有些狐疑,也不知該不該信她。
她慢慢走向我們,來到高文玉跟前,只是看著他笑。我從高文玉身後鑽出了腦袋:「只要你不再尋我麻煩,我自然也不想樹敵。且你也得聽我一句,我跟高文玉真的就只是好朋友而已,他喜歡我婆婆做的點心,所以常喜歡過來解饞。其它我們真的沒有關係。你這醋喝的真是冤枉的緊。我也覺得冤枉的緊,為了一句戲言弄得你死我活的」。
「嗯」,她見我回應,也同意原諒好似如釋重負。笑的更甜了,跟我擺擺手便跟著白家家主走了。
「希望她是真心悔過了,其實她還是挺漂亮的。」我遠遠看著她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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