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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凰立刻道,「他那個人心思何其深沉,怎麼會猜不到!而且,殿下您平日裡多少的動作舉止與當年何其相似,您自己都……」
青凰的話沒說完,便停了下來。
花慕青訝異地看著他,青凰心下陡然高提,以為花慕青聽出了什麼。
卻不想,她竟然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如此,難怪他對我總是陰晴不定的。莫不是總是從我的身上看出當年的影子了?」
陰晴不定?何意?
便聽花慕青又道,「還好我還能以血凰的名義遮掩過去。」
青凰有些意外,片刻後,忽然反應過來。
面前的女子,的確驚絕艷才,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可偏偏,在某一樁事上,卻愚鈍得跟個笨蛋一樣。
那便是……情字一事。
尤其是,旁人對她的情意。
她當年一心看準了杜少凌,便將其他所有人都視作無物。
比如他,為何願為她做下生死契約?
比如慕容塵,為何願為她屢次歷下黃泉劫難?
她從來就沒懂過。
真真是笨到讓人恨死的地步。
可偏是要恨,又恨不起來,只想愛她寵她憐她惜她。
將她捧成掌中寶,怎麼護都護不過來。
尤其慕容塵,當年若不是礙著身份,都恨不能將她寵到了心尖子上。
那樣一個人物,在看到她不高興了寂寞了清冷了難過了,便想盡辦法地讓她開心。
甚至還委屈自己做一個大理朝的勞什子宦官,連自己手裡原本的滔天權貴都不要了,只為她守護大理朝這麼一個小小的四方天地。
他當年早已察覺慕容塵的心思不對,可也沒往那方面想。
直到慕容塵那一次將他吊在死牢裡,瘋狂得跟失了心智一樣地折磨他時,他才知曉——原來,慕容塵,跟他存了一樣的心思。
可笑可悲可憐的是,對於他們的情,那個女人,卻絲毫不知。
不知啊!
當年青凰只覺心苦,在知曉雲後離世之後也動過死念,可終究還是想去再替她看一看這萬里的河山風光。
然後無意中知曉了慕容塵那貴極的身世,方才明白,情字一事,果真是一個無妄的毒果。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嘗下去了,明明苦澀到絕望,卻還是不肯放手,不肯退卻,不肯忘記。
所以,青凰從知曉了花慕青是宋雲瀾的借屍還魂之後,便深深覺得,絕對不能讓慕容塵知曉花慕青就是宋雲瀾的事!
不然,這天下,怕是無人能與他爭搶半分!
若是慕容塵知曉了,青凰簡直不能想像他失控瘋狂的後果。
他要堅決杜絕慕容塵知曉的任何一絲可能!
所以,他不惜暴露,也要將花慕青從慕容塵身邊搶走。
可現在唯一意外的,是花慕青的毒。
該怎麼辦?
他又瞧了瞧略微心安的花慕青,第一次慶幸了她在情事上的懵懂。
幸好她還不知慕容塵的心思。
想了想,又道,「可您也保不住慕容塵不會真的發現啊?為求穩妥,還是不要再……」
話沒說完,被花慕青按住手,「青凰,讓我離開他,並不是不可以。」
青凰眼睛一亮。
卻見花慕青又道,「只是,晟兒還在他手裡。杜少凌與花想容我還沒有親手殺了。還有大理的江山……」
青凰臉色一冷,「殿下還操心大理的江山做甚?本就是那姓杜的負了您,您何必還與他操心這些?」
花慕青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青凰,姓杜的我必然要親手奪了他的命。可這大理的江山,卻是宋家軍無數的將士用血和命換來的,我不能,坐視不理。」
青凰心下顫抖——原來,意外的不是花慕青的毒,而是她心中的大義。
就算是重生了,滿心仇恨了,可她的心裡,卻還是裝著這個天下,這個蒼生,這個山河萬里。
所以,她才沒有在靠近杜少凌時,一刀殺了他。
而是步步為營,點點周,好護住大理朝的根本,不在她復仇的道路上,讓無數無辜的黎民百姓,做她腳下的犧牲品。
不錯,這就是他曾經痴痴仰慕的女子,站在雲巔之上,聖潔而神聖。
他無助地閉了閉眼,「殿下,您一定要回去麼?」
花慕青看到他的神情,也有些不忍,輕輕拉過他的手,說道,「我知道的憂心。不過放心,我這一次,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性命,好不好?」
青凰定定地看著她,心說,殿下,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慕容塵啊!
若他知曉了您真正的身份,我還有……靠近您的機會麼?
他張了張嘴,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花慕青。
花慕青愣了下,想將他推開,卻明顯感覺到了青凰身上細微的顫抖。
抿了抿唇,低聲問,「是在害怕什麼?青凰?」
從前的青凰冷靜而淡定,這一次……難道真是自己的死而復生,讓他變得如此失控了麼?
青凰卻只是將她抱得更緊,「殿下,我……我不想再看您背負如此艱難,不要再理會那些了,您,您就自私一些,自私一些,不好麼?」
花慕青眼底微酸,閉了閉眼,拍了拍青凰的後背,「我無事,青凰,多謝,只是如今,也由不得我回頭了……」
「殿下!」青凰突然一把鬆開她,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若是如此,就讓我陪一起吧!我這條命,本就是殿下的,我不懼生死,只求殿下能舒心幾分。」
花慕青動容,笑了笑,卻依舊堅定地搖頭,「不行,青凰,不能留在這裡,慕容塵不是好相與的,與夢蝶她們對我來說,都是我的手足,一個都不能出事……」
「殿下!我與夢蝶他們不同,我對,對您……」
花慕青微微瞪大眼,看著青凰情急的俊容,那幾度凝滯的話語後頭,似乎有什麼壓抑到極致的情緒,要砰然爆發。
「殿下,我……」
青凰抓緊了花慕青的肩膀,終於張口。
卻在這時,半空中忽然響起一陣利刃破空而出的聲音。
蕭蕭而來,裹挾驚鴻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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