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槍與劍碰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茫茫的雪原上,兩道身影相互對峙著,奇怪的是並沒有人來打擾他們,戰火紛飛的西伯利亞,所有人都默契地空出了這片區域。
作為天命最強的幾位S級女武神之一,她掌控的戰鬥技巧無比精湛,是僅次於符華與星焱的NO.3。
但……一個二十幾歲的丫頭再怎麼拼命,經驗又怎麼會比換了一代又一代宿主的蕪塵更豐富。
更何況,蕪塵本就是精神型崩壞獸,在別人的精神空間內,它的實力可比外界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區區凡人的負隅頑抗,也妄圖比肩神明大人的偉力?」
一束溫暖的審判之光照射在米絲忒琳的身上,仿佛血肉被灼燒的疼痛令她不敢再硬接,黑淵白花釋放出一片死霧,借著黑暗,米絲忒琳朝著蕪塵的方向遁行,它就這樣站在原地未動,露出了許多令人生疑的破綻。
黑淵白花破空而至,感受著身後氣流由涌動,蕪塵的背後生出一隻眼睛,捕捉到了米絲忒琳的身影。蕪塵咧嘴一笑,頭上的魔劍轉變為燦金色的十字架,一道陣法在米絲忒琳的腳下升起,猶大的鎖鏈束縛了米絲忒琳的行動,而蕪塵也趁此轉身出拳,一擊正中臉龐。
米絲忒琳飛出了死霧之外,雪地上灑滿了她噴出的鮮血,她支撐著黑淵白花想要站起身,一對沉重的鐵拳砸在她的肩膀上,雙腿一沉,米絲忒琳再次跪倒在地。
看到這仿佛快要壞掉一般的玩具,蕪塵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它的右腿化為天火的劍刃,上踢將米絲忒琳挑飛,每一記踢腿都會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米絲忒琳已經感覺到死亡的逼近,或許是因為迴光返照,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舉起黑淵白花,天火刺在黑淵白花上,這一幕倒讓蕪塵有些驚訝。
「天火——出鞘!」
天火的表面綻放著紅光,誰也沒想到某塵會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給天火充能,渾身冒著烈焰的天火輕易挑開了黑淵白花,劍氣幾乎貼臉發生爆炸,米絲忒琳倒飛而出,在雪地上翻滾幾圈後露出了燒焦的半邊臉頰。
耳邊響起了沙沙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起身,米絲忒琳突然頭部遭受了重擊,蕪塵毫不留情地一腳踩在她的臉上,輕蔑的語氣就像在挑逗一隻寵物。
「可悲的小丫頭,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了嗎?」
「我感受得到你的情緒,憤怒、無助,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愛逞強的小丫頭罷了。」
蕪塵抓著她的長髮,讓米絲忒琳好好欣賞著星焱和虛樹神骸的戰鬥,「知道嗎小丫頭,因為有足夠的能力而去承擔一切,這才叫負責;而你,還有他,弱者主動挑起大梁,只會引來萬劫不復——看,結果已經出來了。」
在米絲忒琳震驚的瞳孔中,星焱被虛樹神骸挑至高空,兩把暗金色的鐘劍合併揮出一道十字斬,星焱手中的魔劍橫架在身前。緊接著,大量血液夾著崩裂的劍刃,米絲忒琳的視線中只剩下一片血紅。
虛樹神骸從星炎體內取出一顆藍色的寶石,隨後將無用的屍體隨手扔到一邊。
狂暴的崩壞能自米絲忒琳體內湧出,天空不知為何變得漆黑無比,紫金色的閃電若隱若現,而黑淵白花也受她的影響,主動進入超限狀態。
槍尖插入地面,一條條堅韌的木藤捆住了蕪塵,米絲忒琳突然間取出黑淵,利索果斷地斬下蕪生的一條手臂。
「你給我看了那麼多,還不是想要這具身體嗎?要是你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可以儘管來試試。」
蕪塵依舊狂笑著,仿佛被控制住的不是自己,「你不會天真地以為,這真的只是幻境而已吧。」
「什麼意思?」米絲忒琳看向蕪塵眼神逐漸不善,外泄的殺氣已經快要凝成實質。
木藤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蕪塵來到米絲忒琳身前,抬手便接住了死霧凝成的巨劍,它在嘲笑米絲忒琳的無知。
「以概論學來講,剛才發生的那一切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在你原本所處的世界線,這種結果只是暫時還沒有發生而已。」
「這場戰爭,你們活下來的概率為——百萬分之一。」
注視著有些失態的米絲忒琳,它倒是認為這副怒目圓睜的表情真實多了,「在進行豪賭之前,我們不妨來看看其他結果如何?」
不等米絲忒琳回答,蕪塵率先抓住她的雙手舉起,自身的胸腔大開,尖牙利齒,紫色的連接管,稀少的崩壞能組織……它將米絲忒琳整個吞入其中。隨後,它的矽基外殼迅速溶解,露出了米絲忒琳完好無損的身體,只是她的額前裂開一道縫隙,赤色由劍刃破殼而出。
「作為總教官,女武神中的榜樣,大姐頭,你只是害怕著自己的潛能,那份近乎無解的能力。」
「但是我呢,可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
畫面一轉,蕪塵的身體被猶大鎖住,符華正握著朗基弩斯之槍,以內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朝它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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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空間內,蕪生的力量可區遠大於米絲忒琳的壓制,它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地調動這具身體的潛力,甚至能夠做到——腐蝕神之鍵。
蕪塵詭異的笑聲令人膽寒,它兩手握住束縛自己的鎖鏈,德麗莎驚愕地看著猶大變成灰白色,蕪塵便輕鬆地掙脫了出來。
長槍已經近在咫尺,這次它不躲不閃,面龐突然從中間裂成四瓣,恐怖的吸力讓符乎不禁加速撞了上去,直至它將長槍以及符華的手臂徹底包裹。
符華心中一沉,右臂上燃起來無盡的烈焰,儘管她化臂為劍,銳利的劍意在其塵的口中不停旋轉,切割,它也依舊沒有鬆口的意思。
蕪生的背後生出十二隻墮天使羽翼,巨大的墮天使虛影在背後擁抱著它,虛影融入了它的體內,在蕪塵體內的空間形成一層晶壁,劍意只能在上面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蕪塵四瓣嘴唇上的利齒也開始不斷收縮。
它一點也不著急,能夠活這麼久,它憑藉的是一次次在鬼門關前徘徊的豐富閱歷,在融合戰士方面的知識也頗有見解。
迦樓羅嘛,永不休止的戰鬥機器,那種近轉態的自愈能有些難纏,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那就把她打到無法自愈為止。
蕪生的背後生出一圈的眼睛,德麗莎緊握著不知從哪摸來的一把等離子長槍,失去猶大的她只能選擇近身與這個怪物搏鬥。
中心的空白區域突然變幻出一門重炮,炮口處匯聚著暗紅色的粒子,它背上的一圈眼球也開始蓄能。
「伊甸之星,全功率解放。」
背後,六道破壞死光與一發伊甸之星一齊射出,在蕪塵的精準制導下,德麗莎被密集的炮火炸上了天。而不僅如此,蕪塵口中的一顆迷你型伊甸之星也全功率解放,小型黑洞在蕪塵的口腔內生成,如同絞肉機般粉碎了符華的右臂。
「呃……」符華的眉頭緊皺,手臂在清醒的情況下被切割攪碎,換作是誰也不好受。
蕪塵兩手抓牢符華的肩膀,自己生有劍刃的額頭猛地向符華撞去,而同時,十二隻墮天使羽翼用力一振,漆黑的翎羽如同飛刀甩向符華。
符華側頭躲過眼前的大劍,右臂已經有隱隱再生的感覺,她的左臂如同重錘般揮出,強勁的力道把蕪塵的整顆腦袋都砸至變形,她正想抬腿藉助蕪塵的身體用力蹬開,可誰知——蕪塵的兩塊膝蓋骨突然生出了尖銳的骨刺,徑直穿透了符華的膝蓋骨,無處支撐的她倒在地上。
蕪生的體表忽然變得熾熱,額前,天火的光芒也逐漸耀眼,它釋放出一片崩壞能死霧,以身為劍,戲謔的表情看著符華。
「天火——出鞘。」
……
茫茫煙塵中走出來的只有蕪塵一人,它扭了扭脖子,被符華打錯位的地方也在崩壞組織的擠壓下歸位,它遙望著遠處與虛樹神脈戰鬥的星焱,自言自語著。
「這也是另外一個時空的發展結局,在解決完開兩個傢伙後,我用你的身體協助虛樹神骸幹掉了星焱——哦對了,在虛樹大軍清洗世界之前,我可是成功逃離了喲。」
「怎麼樣,手刃同伴的感覺如何?可惜我從來沒有同伴,也不懂得這種感覺,不如你來告訴我吧。」
感受著體內愈發躁動的米絲忒琳,蕪塵微笑著放鬆了一點點限制,米絲忒琳狼狽不堪地從這具身體裡滾了出來。
乾嘔了好一會兒,她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緊武器刺向先塵,它哈哈大笑著,腳下踩著虛幻的步子躲開了她的每一擊,一個身心都已經枯竭的戰士,蕪塵這次以更是以優雅輕鬆的姿態將她擒拿住。
「哎,別急嘛,在開戰之前,我們不妨來看看那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麼樣?」
這一次,蕪生沒有再「吃掉」米絲忒琳的身體,而是化為一灘黏稠的崩壞能湧入米絲忒琳的體內,她的額前生長出斷裂的半柄劍刃,那對如同紫棱晶般絢爛的眼睛裡,瘋狂之色逐漸褪去,她的眼神充滿了悔恨,以及對赴死解脫的欣然接受。
胸前流淌著滾燙的血液,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帶有極強的腐蝕性,到了喉嚨的一口熱血愣是沒敢噴出去,因為——她怕再次傷害眼前的他。
「抱歉,米絲忒琳。」
魔劍刺穿了米絲忒琳的心臟,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迎接她的不是灼熱的地面,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的身邊,是眾人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塞西莉亞冰冷的軀體,在戰場上使用了聖血解放,這樣的結果也是必然。
星焱想要抽出魔劍,米絲忒琳的雙手放在他的手背,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沒有辦法說話,蕪塵藉助她的身體頻繁使出天火,不少內臟都已經燒焦。
蕪生最終逃走了,藉助不知道埋藏在哪裡的孢子,人類叫慘重的代價贏下了這場戰爭。她們贏了,米絲忒琳應該為之高興,但,微笑的同時,一滴無聲的淚從眼角滑過。同樣,她也輸了,輸家就該體面接受退場的命運。
兩人的遺體被安置在了天命的墓園裡,這堆衣冠冢里突然多出了兩具冰冷的遺體,一切都顯得她有多麼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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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軀體已經被封存在冰冷的木棺里,米絲忒琳的意識卻依然清醒,她的墓碑放著一雙手套,那是星焱第一次贈與她的禮物,而如今,它們也要隨著主人的離去而被埋沒。
她一個人孤獨地待了許久,期間,有不少她認識的人都前來慰靈過,星焱也是其中之一,等到他轉身離去的時候,米絲忒琳又慌張地想要抓住他的手,她只是希望他還能看見她,還能與她一起聊聊天。
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抹意識,哪怕是在自己的精神空間內,她卻無法隨心所欲地改變任何事情。
微後,米絲忒琳聽到星焱和德麗莎創辦了一所女武神學院,而且不久後兩人即將舉辦婚禮。她的內心也許有嫉妒,悵然,但多的是釋懷,她莫由來地想去婚禮現場看看,她想……至少以朋友的身份出席。
畫面一轉,背景板不知怎的就變成了聖芙蕾雅大教堂,米絲忒琳惆悵地看著台上的兩位主角,又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雙手,搖了搖頭,她來到後排的位置入座。
奧托作為神父,所說的每一句禱詞她都沒有聽進去,看著台下的嘉賓們為這對新婚夫妻喝彩,米絲忒琳的心臟狠狠刺痛了一下,甚至爬上了崩壞能侵蝕的紋路,她突然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儀式才進行到一半她就狼狽離開了教堂。
「如何?自己拼上了一切,最後卻成為了別人的嫁衣。」蕪塵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它自來熟地搭上了米絲忒琳的肩膀,擺著一副欠接的嘴臉不停地冷嘲熱諷,「說起來你可真是沒用,心裡難受還一直憋著,換作是我,早就上去把那個小矮子給弄死了.」
「哈哈哈——及時行樂,隨心所欲,這就是我們[崩壞]一派的作風,那些麻煩的要死的規矩我們才懶得去遵守呢。」
蕪塵從背後取出一顆透明的六菱形寶石,它的聲音像是充滿了魔力,「活得自在點又有什麼不好,為何不試試看呢?」
一隻白皙的手搶先米絲忒琳一步,一掌拍開了蕪塵伸出的手,右手握著的黑淵白花抵在蕪塵的脖子前面。
「提議雖然不錯,不過我們不需要藉助別人的力量,一樣能活得自在,享受著那短暫又美好的和平,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
米絲忒琳(?)微笑著看向還在迷茫中的自己,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湧入腦海,米絲忒琳(?)又向她發出了邀請。
「你說對嗎?來自另一段時空的——『我』?」
蕪塵的臉色陰沉下來,背後生出的墮天使羽翼將黑淵白花擊碎,它表情猙獰地撲向米絲忒琳(?),手中幻化出一把黑淵白花,令人窒息的死霧蔓延開來。
死霧之中,一隻布滿傷痕的手抓住了蕪塵的右手,另一手扶住它的肩膀,沙尼亞特巨力爆發,蕪塵的右手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米絲忒琳奪過黑淵白花,下一刻,反應過來的荒塵回身左勾拳,打在黑淵白花上產生的衝擊讓米絲忒琳後滑出死霧的範圍。
一隻溫暖的手掌抵在她的後背,看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米絲忒琳突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雖說這是我和它之間的思怨,但——邀請『我』自己作為援助,這樣似乎也不算犯規呢。」
米絲忒琳(?)握住了她的手,兩柄騎槍指著她們共同的敵人。
「當然了,畢竟這也是我的戰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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