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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隊兵馬從街道而過,手裡拿著將旗,張陽好奇道:「最近又去什麼地方增兵了?」
許敬宗回話道:「聽說是清河附近有人鬧事,陛下讓兵部派兵去看看。」
「清河?」
張大象又道:「清河那邊形勢動盪,奇怪的是朝中並沒有收到清河那邊的奏報。」
天可汗和清河崔氏這個七百年的世家槓上了。
一邊是還壯志在懷的天可汗,清河崔氏又是盤踞中原七百多年的大門閥。
這兩方相鬥,以後有的是好戲看。
出於自己的立場和處境,張陽更希望李世民能贏。
要是李世民輸了,清河崔氏會號召數以萬計的士子來抹黑這個天可汗。
甚至還會影響驪山的生意,當和自家岳父同仇敵愾才是。
張陽喝下一口羊肉湯,「大象兄,御史來禮部查問過我們的賬目。」
外交院的銀錢來歷除了許敬宗和張大象,大素三人知曉,就只有陛下的一個了。
當然還有一個程處默,處默那邊可以放心。
他要是交代了,程家也要受牽連。
許敬宗喝下一口茶水,「其實這件事也好辦,只要我們不說,他們就會以為這些銀錢都是驪山所出。」
張大象沉聲道:「外交院這一直都有賬目,可以呈給他們看。」
張陽揣手道:「我們還要應付倭國人。」
三人短暫地沉默了片刻,許敬宗琢磨著低聲解釋:「這件事可以讓處默幫忙,將知曉內情倭國人帶走。」
幾人商議一陣,便有了些許打算。
長安城平康坊的一處酒肆,許敬宗來到一個房間,安延偃還在喝著酒水。
「使者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
這些天,許敬宗一直帶著他吃喝玩樂,這傢伙與別的使者不同。
在他看來其餘使者都有些憨,只有這個傢伙看起來更沉穩。
許敬宗盤腿坐下來,「其實你根本不在乎西突厥的人命是不是?」
安延偃笑道:「我是為了葉護可汗來長安朝賀天可汗。」
許敬宗給他倒上酒水,「你並不是西突厥人,你們昭武九姓的後人也從來沒有真正歸附過哪一方。」
「讓阿史那杜爾去西突厥是什麼天可汗的安排嗎?」
「你覺得呢?」
許敬宗反問道。
面對這個傢伙,倒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安延偃此人看著斯文懂禮,看他自信的模樣,許敬宗心裡想笑,有多少這樣的人最後栽倒在張尚書的手中。
安延偃拿出一卷書,「這卷紅樓是張尚書所寫?」
許敬宗點頭,「不過此書已被士族列為禁書。」
安延偃抬首道:「張尚書文采斐然,能夠寫出如此精妙絕倫的故事,兩年前此書一經面世,在下便派人到長安城求購,還有梁祝與西廂,皆是很好的故事。」
「說來在西域這些書籍也在各個小國之間傳閱,在下很仰慕張尚書的這些故事,當初在承天前分別未能與張尚書言語兩句,實在是可惜,不知道許侍郎能否引見。」
紅樓的故事許敬宗也看過,此刻有些錯愕,沒想到安延偃這般仰慕張尚書。
「我們尚書是什麼脾性,想來你也聽說過,並不是誰都能輕易見到他的。」
安延偃長嘆一口氣,「可惜。」
許敬宗起身將門關上,「明日不說暗話,葉護可汗身邊有你們昭武九姓提供兵械與糧草,我們外交院不放心你們。」
安延偃又道:「難道阿史那杜爾到了西突厥真是為了太平嗎?在下聽說過張尚書的事情,那日在太極殿還贏了一個吐蕃的天人,早在當初,西域就有傳聞張陽是一個智者。」
「下臣向來崇尚智慧,並不喜歡蠻力,若是張尚書能夠讓阿史那杜爾離開西突厥,昭武九姓會感激外交院,並且獻上銀錢數萬貫。」
一開口就是數萬貫,口氣挺大。
要不是自己在外交院任職說不定真就答應了他的條件。
許敬宗皺眉看著他,「一旦阿史那杜爾離開西突厥,葉護可汗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收復西突厥諸部,你便可以從中得到巨大的利益,是也不是?」
安延偃點頭沒有否認,「這不就是外交院想要的嗎?」
「你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葉護可汗嗎?」
「在下花了如此多的代價來扶持葉護可汗,現在要是退出豈不是血本無歸,都是張尚書家業龐大,若是能夠交出棉布製造方法,在下可以考慮離開。」
許敬宗點頭站起身,打開門。
安延偃又道:「許侍郎這就走了嗎?」
許敬宗回道:「既然使者已經說明了條件,這便足夠了。」
傍晚時分,長安城街頭上一個個閒散人聚集起來,他們三五成群從小巷走出來,走在朱雀大街上。
人們勞作一天,此刻回城與出城皆是來往人群。
現在這個最熱鬧的時候,即便是出現了一些混亂,官府也管不過來。
長安城外,三匹快馬離開一路朝著西面而去。
一直到了宵禁時分,長安城這才恢復了寧靜。
張陽穿著衣衫,看了一眼凌亂的床榻,媳婦還睡得正香。
搖籃中的女兒還在睡著,張陽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一捏她便醒了。
哭聲響起,張陽連忙抱起她哄著。
李玥迷迷湖湖地醒來,「孩子醒了?」
看她寬鬆的衣衫耷拉著,神情沒什麼精神。
張陽將孩子交到她懷中,攬著她的腰,「下午去村子裡,去把新家的院子置辦一下。」
意識到夫君的手又開始不老實,李玥躲閃著,「夫君該上朝了。」
張陽這才收回手,走出屋子才發現正下著雨,可惡的早朝,要不是趕時辰還能給家裡做一頓早飯。
拿起平時媳婦用的小油傘,張陽邁步出了家門,從西北席捲而來的這場寒潮,到了溫暖的關中。
冷暖氣候的衝突下,原本應該下雪的天氣成了雨天。
天才蒙蒙亮,此刻街道上昏暗。
雨水落在傘面在眼前成了水簾。
沒吃早飯的感覺不好受,張陽向路邊的攤販買一張餅來應付肚子。
官靴踩著濕漉漉的地面,張陽一手執傘吃著餅繼續走著。
從朱雀大街走入朱雀門便是皇城。
趕去上朝的官吏腳步匆匆,冒著一路跑著。
只有張陽的腳步清閒,來到禮部門前,李百藥和許敬宗正在屋檐下躲雨。
「吃了嗎?」張陽手裡拿著這張大饢餅。
一時間也吃不完,將饢餅掰開分給兩人。
許敬宗接過點頭道:「確實還沒吃。」
李百藥也接過餅。
又有幾個官吏急匆匆從門前跑過。
張陽低聲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許敬宗幾口便將餅吃完,「全部安排好了,一早就收到回復了,那個使者還想圖謀驪山的棉布製造術。」
棉布製造和造紙術都是驪山最核心的技術,更是財富的來源。
李百藥走出屋檐,急急忙忙走向承天門。
「昨天與他談過,此人十分仰慕尚書,不過他的言語態度並不想退讓,只能讓處默小將軍幫忙了。」
張陽頷首道:「首先他是個人,只要他是個人,就有解決他的辦法。」
「下官明白。」
長安城西市的一處街巷,在西市這一片關外人居多,而住在這裡的多數也都是突厥人又或者是西域人。
安延偃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著,嘴裡塞著布說不出話,他努力想要發聲,眼前只有一扇關著的門。
能夠聽到屋外的雨聲,還有雨水從屋頂落入屋內。
此地很雜亂,也很臭。
終於門前出現了人影,他聽到了鎖被打開的聲音,迎面而來是兩個大漢。
還沒看清對方的臉,拳頭迎面而來。
忍受著毆打,安延偃想大罵。
一頓毒打後,眼前的大漢開口說話了。
「他們交代給我們是多少銀錢?」
「說是三百錢。」
「這個傢伙要怎麼安置?」
「先關著,要殺還是要放了等他們吩咐。」
言語中聽到三百錢,還要殺自己,安延偃掙扎著他想說自己可以給更多的銀錢。
很快這兩個大漢又離開了,他們重新鎖上了門。
這次來大唐的使者眾多,這些使者來到長安城皆有所求。
以至於隔天少了一兩個使者也不會有人在意。
說不定是提前回去了。
西突厥使者安延偃的房間空空如也,就連護送他的西突厥人也都不見。
沒有人去打聽這些西突厥人的下落。
使者們還沉浸在這片繁華中。
早朝結束的時候雨也停了,張陽皺眉走出太極殿,處默已經派人去給高昌送信,讓高昌人去打探昭武九姓的下落。
昭武九姓在西域這麼久,擁有的情報和消息渠道眾多,也佩服他們這一脈的凝聚力。
這些人能夠為外交院所用那是最好。
要是不能為社稷出力,不如殺之而後快,現在他們可以在混亂的西突厥摻一腳,以後的膽子說不定會更大。
西域那片地區很混亂,也有很多不穩定因素,以後還是要多打算才是,外交院想要的成果不能讓這些人搶了蛋糕。
張陽從太極殿右拐,走向甘露殿。
陛下下了朝之後,就會在甘露殿用飯的。
到了殿前,陪在李世民身邊的老太監王公公果然就站在這裡。
張陽笑著招呼道:「陛下可在?」
王公公躬身道:「縣侯稍等。」
他轉身入殿稟報,不一會兒就出來了,「陛下說了,縣侯入殿便是,以後要來請見也不用稟報了。」
張陽聞言走入殿中,低語著,「御史台盯上外交院了。」
李世民吃著一碗稻米飯,飯食中還有些菜葉子,米飯配著菜葉子也能吃得香。
看到這個小子犯難的神色,李世民把碗裡的飯食吃完,「真以為你和徐孝德是莫逆之交,沒想他能查到你頭上。」
張陽乾脆在一旁坐下,「他一身正氣,一心要為社稷不會顧及我和他的關係。」
李世民擦了擦嘴,讓內侍太監撤走了碗快,「你能夠照顧驪山一地鄉民,也從來沒有想過從鄉民手中得到什麼,外交院來歷不明的銀錢,不就是倭國人給的。」
張陽點頭,「既然陛下清楚,我現在來和陛下分贓。」
李世民冷哼一聲。
「陛下若不想要,那就算了。」
「慢著。」李世民頷首叫住他,「以前朕不覺得,典籍上記載都說那片島嶼貧瘠,國不像國,既然他們能夠三番五次送銀礦過來,朕現在信你的話了。」
張陽笑道:「陛下英明,要不要現在派兵攻下高句麗,再以高句麗為碼頭造船攻打倭國?」
知道陛下飯後喜歡飲茶,王公公泡上一碗茶水放在陛下面前。
又泡了一碗茶水遞給張陽。
李世民嘆息道:「你看看這些使者,他們如此重禮節,朕此番輕易派兵攻打他們,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此事好辦,我這讓人假冒之,在承天門前扔垃圾以大不敬之罪攻打。」
看著自己的女婿,李世民半晌說不上話。
張陽又道:「陛下覺得如何?」
「朕胸懷天下,自當讓四海臣服,豈能出此下策。」
「臣明白了,有些事情陛下不能做,可以讓別人去做,您愛惜名聲。」
「朕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語。」
「陛下能給我人手嗎?」
「你需要多少人手?」
殿內君臣之間的低聲談著話,半個時辰的談話就決定了倭國的命運。
這次談話非常地順利,張陽走出甘露殿心情很不錯。
「姐夫!」李治站在不遠處大喊道,再是快步跑來。
「晉王殿下有什麼事嗎?」
李治跑到近前,抓著姐夫袖子委屈道:「解不開,那道題到底要如何解開?」
「晉王殿下知道拔火罐嗎?」
李治不住搖頭。
張陽小聲道:「其實火焰燃燒會消耗一部分的空氣,具體的原因你可以去問問太醫署的盧照鄰,病方中就有類似的記載,晉王殿下可以從這方面嘗試去理解。」
「這就去問。」
等保護李治的宮女吃力追來,見李治又跑開了。
張陽拱手道:「不好好走路非要跑著去,孩子正是最活潑的時候,辛苦了。」
兩位宮女跑了一路面色通紅,滿是怨氣地瞪了眼這個年輕的禮部尚書,有苦說不出。
她們咬咬牙又跟上李治的腳步,一路跑著。
「縣侯如此年輕便是禮部尚書,又有陛下的信任,才華出眾還能寫書紅樓梁祝這等故事,宮裡的這些小姑娘時常會議論。」王公公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
這宮裡的太監走路都不帶聲的嗎?
張陽下意識回頭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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