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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玉樓忽地問劉安:「貴妃近日如何?」
「回皇上,貴妃娘娘胎尚未坐穩,近日無甚事,只一心養著胎。」
趙玉樓點了點頭:「嗯,叫她最近別出來。」
劉安嘴角一抽:「奴才遵旨。」
沈如煙眼觀鼻鼻觀心,玥貴妃是太傅獨女,這是遷怒了吧?
趙玉樓轉頭看她一眼,問道:「祥嬪可欺負你了?」
沈如煙一愣,趙玉樓轉頭又對劉安道:「叫祥嬪也在自己宮裡待著,沒事別出來。」
啊這、沈如煙瞪大眼睛,這可是有孕的嬪妃,這麼隨意真的好嗎?
她有些疑惑:「皇上怎的如此問?」祥嬪的名聲已經傳到他耳朵里了?
趙玉樓隨口道:「懷孕的人喜怒不定,不好相處得很,祥嬪只要一出來就沒好事。」
這認真的麼?
沈如煙識趣地沒追問,轉而同他說起了旁的。
天氣晴朗,鳥語花香,坐在奢華舒服的御攆上,渴了有茶,餓了有點心,身邊還有賞心悅目的美男同乘,沈如煙美滋滋享受了起來。
太后生氣,群臣參奏,就……再說吧,這種時候就掃興。
風雨沒來的時候,及時享樂就是了,明日事明日愁。
如此這般的同趙玉樓愉快地用了午膳,沈如煙才回了長春宮。
「主子,這是吳選侍方才送來的。」沈如煙剛坐下,元棗便迎了上前,手裡的托盤上有兩盤精緻可口的點心。
自她搬出來後,吳選侍倒並不十分殷勤,只時不時送些東西來,不算貴重,卻都是自己親手所做的點心繡品,心意十足。
人心肉做,她這般作態,沈如煙便是再心硬也軟化了幾分。
「你將那盒帕子給她作回禮送去吧。」沈如煙指了指梳妝檯上的一個盒子。
元棗有些猶豫:「這不是您最喜歡的帕子麼?」
「我還有旁的可用,你送她便是。」
這帕子用料不俗,吳選侍同她一樣家世不高,想來入宮也沒帶多少銀錢,後宮這地方處處要打賞,這帕子她無論是自己留著用,還是用來打點,都能派上用場。
吳選侍此人縱然有幾分小心思,卻從未對不起她,她既誠心交好,她也不必將人拒之門外,有來有往便是。
這廂元棗剛離開,玥貴妃的人就到了。
沈如煙驚訝出門,便見映蘭站在院外,身後還跟著一列捧著托盤的宮女。
「見過沈美人。」映蘭見她出來,微福了福身。
沈如煙笑臉相迎:「映蘭姑姑不必多禮,我說今兒怎的喜鵲一直在叫,原是有貴人上門。」
她今日很是識趣,說的話也好聽,映蘭面上的傲氣凌人總算收了些,露出幾分笑意:「這不是咱們貴妃娘娘得知您晉位,心下高興,叫奴婢道喜來了。」她轉過身,叫沈如煙看清楚了托盤上的東西。
頭面首飾,名貴錦緞,樣樣不俗。
沈如煙心裡清楚,怕不是因晉位,而是御花園變成海棠園的事,這樣的盛寵,驚動了這位貴妃娘娘。
「嬪妾一介美人,怎敢勞貴妃娘娘記掛。」沈如煙面上惶恐,連連擺手。
見此,映蘭更滿意了幾分:「娘娘既賞,美人接著便是,娘娘如今悉心照顧龍胎,無暇分身,您伺候好皇上,便是為娘娘分憂了。」
這話……皇后聽了真不會生氣麼?
沈如煙佯裝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惶恐的謝了恩,將映蘭滿意的哄走了。
她進門,看了眼那堆東西,便隨意叫沉香放進庫房了。
難怪偌大後宮,有孕的就這倆——感情都不是善茬啊。
沈如煙搖了搖頭。
*
翌日,太后那邊還沒動靜,朝堂上就先炸開了鍋。
群臣就沈如煙乘御攆一事參了她一本,連措辭都同趙玉樓昨日所言相差無幾,左不過就是禍水妖姬翻來覆去說,據說太傅的人參她尤其狠。
沈如煙理解,畢竟人女兒在後宮呢,她擋路了不是?
只是那些參沈恪的怎麼回事?
——教女無方,不堪為官?
沈如煙入宮這麼久,第一次真的生氣了。
「那群人莫不是眼瞎?父親為官多年,素來恪盡職守,每年政績考核都是優,他們憑什麼這樣污衊他!」她不可置信地開口。
就因為她坐了御攆?
御攆她敢不經皇帝允許就擅自上麼?他們不能不敢噴皇帝,就找她這個軟柿子捏吧?
罵她她認了,畢竟御攆她實實在在確實上了,可與父親何干,他為官數十載,向來恪盡職守,百姓有難都沖在第一線,難道就只配得一個「不堪為官」的評價?
沈如煙生氣之餘,心下也有些後悔,自己昨日不該衝動的。
沉雪為她順了順氣:「主子莫生氣,咱們大人為官如何,皇上自是看在眼裡的,不會被他們胡言亂語矇騙了去。」
「大人這樣的好官,他們上下嘴皮子一碰竟就全然否定,真是氣人。」沉香也憤憤道,「主子您一定要請皇上為大人做主啊。」
聞言,沉香眼皮一跳,忙對沈如煙道:「後宮不得干政,皇上心中自有論斷,主子,不可隨意揮霍寵愛啊。」
沉香皺眉看她:「後宮是不得干政,可那是咱們主子親生父親,本就蒙受誣陷,難不成連求皇上做主也不行嗎?」
「不過一幫子人信口胡說罷了,哪就算得誣陷?只要皇上不信,就誰也奈何不得大人!」
「你也說了要看皇上信不信,若主子不求情,皇上信了又該如何?咱們大人的官途就這樣毀了麼?」
「皇上信不信,不是咱們主子能左右的。」沉雪儘量平和地對她開口。
「那就連試都不試——」
「別吵了!」沈如煙皺眉開口。
兩人齊齊住了聲,沉雪彎腰扶著她的肩,勸道:「主子,若皇上處置了您和大人,不就成自打臉面了?如今朝臣大部分都在參您,只要皇上不信,您就穩當著,只有您穩當了,大人才會穩當。」
一旁的沉香張口欲言,不過頓了頓,到底沒再說話。
「可若皇上信了怎麼辦?」沈如煙蹙眉憂慮,「哥哥說過,這些朝臣最是陰險不罷休的,當盯准了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沒有把柄,他們傾盡全力也會製造把柄,直到將那人拉下去為止。」不怕他們陽謀,就怕他們搞陰謀。
沉雪還想勸她:「皇上很大可能並不會如何,若您開了口求情,恐會折了自己的寵……」
「我知道。」沈如煙點頭,同乘御攆,這只是趙玉樓和太傅鬥氣所致罷了,甚至今日百官皆參奏的局面他也早有預料,他很大可能不會如何。
只是若太傅勢頭太猛纏鬥不休,或者趙玉樓忽然腦子一抽怎麼辦?
玥貴妃來者不善,太傅自然傾力幫她,自己已經擋道了,他們若執意針對,便是自己安全了,卻不免會連累父親被他們針對,那又該如何?
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賭。
她進宮這段時日,也算得寵,若能在趙玉樓面前有一分臉面,若能用寵愛換得父親安寧,便足夠了。
她大不了失寵,這宮裡無寵的嬪妃多了,甚至許多人都在刻意避寵,多她一個不多。
她惹出來的事,不能叫父親承擔。
沈如煙定了神,再抬頭眼神堅定了下來:「皇上可下朝了?」
沉雪無奈嘆了口氣:「皇上在坤寧宮。」
聞言,沈如煙也嘆了口氣,昨天才給了皇后一個沒臉,饒是她再樂觀,也不敢想皇后會幫自己,想到先前皇后能為了舟城水患跟皇帝剛,顯然是對百姓頗為關心也很正直的一個人,如今對著自己這個「媚上」又得罪了她的人,想也知道沒什麼好感,不落井下石就算大度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裳:「去請罪吧。」皇帝不會犯錯,錯的只能是她。
嬪妃犯錯該怎麼著來著?
哦,脫簪待罪。
沈如煙坐在梳妝鏡前叫沉雪卸著珠釵,卻聽外間劉安的聲音響起,她頓了頓,往外走去。
「奴才見過美人。」看到她,劉安躬身行了個禮,又笑道,「昨個番邦進貢的特製香粉到了,皇上想著美人,便叫奴才都送過來了。」
沈如煙一愣,這是表態?
她看了沉雪一眼,後者會意,忙拿出了一個荷包,瞧著扁平,該是裝了銀票的,她躬身遞給劉安。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劉安忙推辭,「奴才就是個辦差的,每回從美人您這裡回去都不空手,這奴才著實過意不去……」
沈如煙笑了笑:「公公辦差辛苦,這點子東西也就是請公公喝杯茶罷了,不值當什麼。」
劉安這才雙手接下,笑著道:「奴才便多謝美人賞了。」
「公公客氣。」說罷,沈如煙眉頭微蹙,似有些關切的模樣,「今日不曾見皇上,不知皇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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