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幾家礦場,請來了不少的炸礦師傅,約定半個月後前往南安。 .
修路修河的事,陳健並沒有這些礦主說。
如今手中有錢,他是不想讓這些礦主分羹的,將來還要用運河和木軌路作為制衡這些礦主的手段,決不允許他們把手插進來。
誰控制了道路和運河,誰就是大爺。
靠著操控運輸費用,就能幫著任何一家礦場擠跨其餘競爭者,合縱連橫各個擊破,巨大的誘惑之下這些礦主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作為解體重組南安煤鐵行會的重要支點。
至於邀請那些炸礦師傅學習交流,陳健也沒安好心。
如今南安有一所開蒙學堂已經完全墨化。陳健出了一部分錢,黨產和慈善基金出了一部分,學堂內的開蒙先生一共二十八個,十七個走正規程序或是陳健賄賂學正後調過來的墨黨成員,還有三個在墨化邊緣。
資助的開蒙學堂,一律以希望小學為名,除了正常開蒙要學的識字算數之外,增添了體育和趣味自然兩門課程,有人專門教習。
從開蒙學堂內,陳健和黨派內同志達成了共識:某些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開蒙階段不灌輸任何政治思想,灌輸了也聽不懂。
但是學堂內的班長和各種代表、委員,必須由孩子們選舉產生,從小就讓他們接受選舉的概念,潛移默化從小明白這個概念。
最好的宣傳不是張開嘴滔滔不絕於無聲處聽驚雷,而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無聲的潛移默化,就是讓孩子們自小接受權利的產生應該是什麼樣的,僅此而已。
最好的效果就是等這群孩子長大後,扔到某處荒涼的殖民地,可以迅速選出委員或是權利機構並認同,組成小社區。或是去當僱工準備爭取利益,懂得抱團。
而在開蒙學堂之上,早在陳健紮根南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中等學堂了。可以提供獎學金以期讓更多的開蒙後的有天賦但是因為財力問題無法上學的孩子有學習的機會。
李芸等人編寫的教材,以及之後完成的各種教材,就是這個學堂的教材。
除了這些科普性質的教材之外,這座學堂的名字叫藍翔技術學校。
學制四年,前兩年完成征程的科普教材和數學、文學之類的基礎,兩年後分科考試。
一部分之後的兩年用題海戰術和科學優勢,走全國會試的路線,搶事物官的空位。
另一部分則用兩年的時間成為專科技術工人,包括簡單化工、酸鹼製造、簡易車床使用、粗陋機械原理、炸礦、新式紡織等計劃中和已經進行的產業。
炸礦的部分,陳健已經物色好了人選。在礦區有一位黨內的邊緣成員,跟隨炸礦師傅學了七年,算是學了六七分的本事,一些東西陳健聽不懂,這個人卻可以聽懂。
將那些口口相傳的技巧整理出來,靠陳健半吊子的力學水平,整理出一個大概的漏洞百出的啟蒙基礎。
從而快速培養,撐起全國礦區的炸礦新生代人才,以此作為切入點在礦工內部建立組織。
先拿最容易組織起來的、此時為數不多的真正僱工階層練練手,培養骨幹。免得等到手工業工廠大發展後經驗不足難以快速開展工作。
至於那些老師傅開不開口,陳健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拿錢砸,不惜拿出自己玻璃廠百或是炸藥廠百分之一的利潤,作為乾股。
或許有固守傳統的,但肯定也有鬆口的,錢能解決很多問題。
錢一旦成為手段而非目的的時候,往外拿錢並不會有絲毫的肉痛,大大方方,豪豪爽爽。
對此,那些炸礦師傅還沒來得及感受,跟隨王哲身邊的兩個副手卻先感受到了。
回去的路上,陳健開出了三百個銀幣的測繪費用,這在此時已然算是一筆巨款,尤其是對於這些摟錢不多的行當或是從業人員而言。
一路見聞,早已知道陳健在閩城南安的產業。既是開口,兩個人並無懷疑,心花怒放。
王哲悶了一會,問道:「陳先生,你準備怎麼修?」
見王哲鬆口了,陳健趕忙道:「靠近的礦區之間,我要修那種木軌路,連接到一處。以昨天去的那個煤礦為中心,修建一條通往閩河的運河。那個煤礦附近有條小河,不能通行船隻,但可以蓄水作為運河的水源。」
「木軌路不多,運河是大頭。大致算了算,至少也要修二十里吧。十二步寬,三步深,可以通行內河運煤的平底船就行,暫時不需要太寬。」
「如果能夠從礦區的地勢順水而到閩河,那就最好。運河、船閘、修建的事,王兄不必過問,自有人負責。我只要一條完美的路線,以及沿途的高度水平。」
「炸藥很多,人工應該也夠。這三百枚銀幣只是測繪的學識費用,其餘的繩索、石灰、人手、木桿之類,都由我出。只有一樣,兩個月之內,拿出一個大致的可行路徑。」
「這兩個月當然不可能前往齊國,我還要準備很多東西。此外,還有一些新的測角儀之類的工具,希望諸位熟悉一下。還有氣球飛天后的測量、估算、預計、望遠鏡的使用,這都要通過這兩個月嘗試。」
王哲一聽這話,點頭同意。心中既想要看看新的測角儀,也想要親身感受下飛到天上居高臨下眼望大地的感覺。
那一定是和以往的測量完全不同的感受。
「工具人手,我會儘快準備。錢財用度、車馬費用,我也會先期支付。總之就是越快越好。」
…………
…………
與此同時,南安的某處荒地上,趙四等人坐在一塊石頭上,盯著遠處正在忙碌的人,也有幾個不懷好意地走過來,一看都是流氓,也沒有過分撩撥。
趙四看不懂這些人在幹什麼。
這是一片很大的荒地,人煙稀少,但是附近卻有不少小房屋。
荒地中有一條小河,小河的附近挖的到處都是水坑,很多地方坑坑窪窪的。
這些水坑的上面,浮著一層黑乎乎的東西,有些水坑中還會時不時地冒出一些氣泡。
水坑中,橫放著許多的木頭片,那些黑乎乎的浮在水面上的油脂被收攏在一起。
或是靠手捧著罐子將飄在水面上的黑乎乎的油脂收集到木桶中,或是將那些浸潤了很多黑油的木頭片歸攏到一起。
附近還有不少人仍舊在挖坑,水面上倒映著一股奇妙的炫彩,在陽光下發出七色的光澤。
小溪附近的水坑顯然都是人工挖掘的,靠著那種油脂浮在水面上用靜水或是木頭片來富集。
身邊一人道:「四哥,這應該就是陳先生讓咱們找的什麼石脂油苗吧?他不是說閩城有賣的,咱們詢問了不少人,這地方應該沒錯。」
「這地方可真是有些偏啊。問過了嗎?這片地是誰的?」
「誰的也不是。都是附近的一群人在這裡幹這個。收集到桶里,賣到閩城。或是做藥,或是做海軍接弦用的火蒺藜,要麼就是一些作坊里用來潤滑鐵器的。一年這一片地也能賣個千八百個銀幣吧。」
趙四有些奇怪,問道:「沒人買這塊地?」
「有人想要買,但是剛來幾天房子就被燒了,也明白呆不住,就走了。再說一年也賺不到多少錢,真正有錢的也不會買這個,天天挖水坑、在坑裡拿著瓢刮,也不是什麼好活。
一人奇道:「你說陳先生讓咱們找這地方幹什麼?他一年幾萬銀幣的產業,怎麼還看上這一年幾百個銀幣的地方了?」
趙四呸了一聲罵道:「你們懂個屁?陳先生既是看中了,回來後就讓咱們找,那肯定是有大錢賺。跟著他還有吃虧的時候?人家從都城回來,還不是沒忘了給咱們拎幾瓶都城的酒?酒才幾個錢?那情誼可是到了。再說咱們一年也分不少錢,要真是幾百個銀幣的產業,你真當陳先生看得上?」
他心裡其實也很奇怪,在幾個月前陳健在閩城藥房無意中發現了石脂之後,便讓趙四打聽打聽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
當時也沒當個事,結果等從都城回來後,喝酒的時候陳健又問起來,趙四這才想起來,趕緊來辦。
再去礦區之前,陳健囑咐趙四:如果找到了他所說的油苗,問清楚那片地是誰的。
趙四一聽就明白過來,陳健是想要這塊地。
這一行他熟。如果是耕地,能談就談。如果不能談,就趁夜點火,或是往上面撒鹽撒石灰;下套賭博騙人入坑;堵著道路不准出入等等,逼著人搬。
同時陳健有告訴他,如果找到了,那就立刻去買一批牛,還有買大量的毛竹還有會修理毛竹的師傅,重金尋找。
買牛的事,趙四沒想過和這個什麼油苗有關。在年前陳健就讓他去聯繫一些養殖場或是屠宰大戶,看看閩城的屠宰大戶的牛血怎麼賣,讓他想辦法把牛血都收攏到自己手中。
他以為陳健讓他買牛是為了牛血,這個簡單。毛竹的事,也不難,附近就有竹子,有很多精通竹子手藝的匠人,陳健說的能把一整根毛竹的竹節從內部都通開、粗細的兩根竹子塞在一起之類的手段,雖然沒人用這些奇怪的姿勢,可是隨便找個好一點的竹匠那都能幹。
現在看來,地算是已經找到了,雖然荒遠但還是在南安境內。明著的事趙四覺得陳健會辦,剩下的事那就要交給自己了。
這時候對面走過來幾個提著棍子的人,橫著眉眼喝道:「幹什麼的?」
趙四看對面人多,便嘟囔道:「沒什麼,就是看看。」
對面罵了幾句,讓他滾蛋,他估計打不過人家,便順從地帶著人走了。
「回去。我去通知陳先生,你們去聯繫些朋友。」
「怎麼說?」
「先吃飯,別說事。可能用得上,也可能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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