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沃沒有被沖昏頭腦,反而冷靜下來,沉聲問道:「為什麼?」
亞伯神色有些落寞,「秘鎖被打開,我無法再抗拒回歸之地的召喚。」
靈魂沒有實體,需要憑依物才能留在主世界,就像巫妖需要命匣、愛蓮西亞附著在自己屍骨。
失去了憑依物,靈魂會被回歸之地召喚,那是這個世界的靈魂安息之處。
亞伯的憑依物是墨托斯。
但隨著時間流逝,回歸之地的召喚強度會越來越大,亞伯藏身於秘鎖中幾百上千年,當秘鎖被打開後,他無法抵禦回歸之地的召喚。
巫妖雖然永恆,但也要受到回歸之地的制約。
回歸之地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一切都是凝固的,連思維也一樣,在這個世界流傳著一句諺語:「死亡不是終點,回歸之地才是」。
「你說。」
亞伯伸手掏入腦袋,抓出一個氤氳的光團,光團中閃爍著無數戰鬥畫面,「這是我其中一個斯蒂安巴達戰技的領悟和經驗,我將其傳承給你,我要你未來進入回歸之地,將我帶出那片凝固的世界。」
「為什麼選我,因為我能掌控墨托斯?」
「並不全是,」亞伯指了指伊沃的手背紋身,「我能感受到,那是一個低級亡靈親和祝福,雖然很弱,但至少擁有了進入回歸之地的最初資格。
伊沃一愣,看向愛蓮西亞的祝福,「這很罕見嗎?」。
「至少不常見。」
伊沃沉吟了一會,點點頭:「我接受這個交易。」
亞伯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傳承經驗光團按在伊沃的眉心,光團沒入伊沃的腦海。
伊沃感覺耳邊轟然一聲,腦海中出現了亞伯拿著墨托斯與一個個敵人戰鬥的場面,他所使用的戰技逐漸抽絲剝繭,大量的技巧和經驗憑空塞進腦海,伊沃感覺頭腦發脹,龐大的傳承信息讓他眼花繚亂。
過了好一會,伊沃才逐漸梳理完這個傳承記憶,亞伯傳承給他的戰技是斯蒂安巴達的招牌戰技之一——斯蒂安巴達戰舞,長矛與盾牌配合的高超戰技。
他只覺身體多了一些本能,仿佛練習過這個戰技無數次,直接擁有大師級的掌握程度,雖然初時使用會覺得生澀,但威力比他最拿手的懸槌流要強了好幾倍。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就像是突然多了一份記憶,伊沃驚嘆連連。
亞伯低頭看著伊沃:「我很擔心你獲得了好處,卻不履行我的要求。」
「那你只好賭一把了。」伊沃聳聳肩,「我不會向你做出承諾,因為承諾大多都是謊言,既然這是交易,我就會履行到底,我很有合約精神。」
「看來我只能相信你一次,我在回歸之地等你。」
亞伯的身影開始虛化,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靈體,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他突然大笑,「臨走之前,再送給你一個小禮物吧。」
他伸手在墨托斯上點了一下。
下一刻,一股冥冥中的壓力降臨,亞伯從雙腿開始化為飄飛的光屑,潰散的趨勢很快就蔓延到了臉部,他帶著微笑,嘴唇微微翕動,仿佛說了什麼,卻無法發出聲音。
伊沃看出了他的口型,亞伯說的是「我等著你來救我」。
這次遺蹟之行發生了太多,奧古斯塔、亞伯這兩個大人物在他面前徹底死去,伊沃內心十分感觸。
這時,墨托斯突然亮起了微微的紅光,這股紅光從伊沃的手掌中融入他的身軀。
伊沃全身的肌肉都開始跳動,一直以來提升緩慢的體能仿佛坐火箭一般躥升著,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了全身。
伊沃詫異無比:「怎麼回事?」
德馬西亞冷冷一笑:「你真以為那傢伙從一開始就相信你?史詩級武器沒有前主人的認可,即使被人奪走,也無法發揮威力。亞伯消失前點的那一下,才真正激活了墨托斯,在這之前,只要你的一個回答不順他的意,你手上的墨托斯就會成為一個你永遠無法使用的武器,這就是亞伯的後手,幸好在最後關頭,他選擇了信任你。」
伊沃咋舌不已,果然每個大人物都不是好相與的,在看似信任的背後,永遠都留存著警惕,懷疑與謊言是顛撲不破的保護色。
被真正激活的墨托斯開始反哺伊沃這個新主人,只有那種有靈性的武器與裝備,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體能迅速攀升,二級戰士的瓶頸瞬間被衝破,三級初期……中期……後期,體能提升的速度逐漸減緩,最後在三級巔峰的程度停下,距離戰歌階只剩下薄薄的瓶頸。
伊沃握著拳頭,爆炸般的力量在肌肉中流竄,身材再度拔高了三公分,虎背熊腰,體能提升了接近兩倍。
墨托斯的反哺,相當於伊沃至少一年的鍛煉效果。
意料之外的驚喜,讓伊沃十分滿意,他看向光幕中慌亂的聖殿騎士們,「接下來,我有大把的時間和你們耗。」
……
三天後。
巴爾扎克眉頭緊皺,他們空間戒指中的存糧不多,桑德希緹中沒有可食用的東西,情況非常不樂觀。
諾靈頓臉色蒼白如紙,這三天裡,他不斷為穿梭門充能,透支了所有法力,腦域受到了暗傷,但是他沒辦法,穿梭門是他們離開遺蹟的唯一希望。
穿梭門再一次充滿了法力,諾靈頓惴惴不安地啟動了穿梭門,穿梭門逐漸打開,他卻越發不安。
果然,一道漆黑的閃電再度落下,這次早有準備的聖殿騎士們合力攻擊那道雷霆,劍氣、神刃、聖光化作絢爛的光芒,與漆黑閃電相撞。
然而承載著所有人希望的攻擊,卻穿過了漆黑閃電,打在了空處,漆黑閃電毫不受影響地擊碎穿梭門,捲軸再度合上,掉在塵土間。
所有守夜人呆呆地看著天空,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希望,死氣沉沉。
五天後,穿梭門再一次啟動,漆黑閃電一如既往將其擊碎。
十天後,穿梭門再次失敗。
諾靈頓形容枯槁,雙眼空洞,和半個月前比起來,他現在瘦弱得像一具乾屍,他無時無刻不在為穿梭門充能,身體已經被完全榨乾了,再也提煉不出任何法力。
在七天前,存糧終於告罄,守夜人隊伍除了三位已經瀕臨絕望的審判者外,其他所有聖殿騎士都已餓死,銀色鎧甲下的軀殼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瓊斯流淚禱告上天,聲音沙啞:「神明啊,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要承受這地獄般的絕望?」
諾靈頓想罵他幾句,但乾枯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巴爾扎克默默地站起身,「這是最深沉的絕境,沒有任何曙光的黑夜。」
瓊斯和諾靈頓看向他,巴爾扎克用顫抖的手拿起鍘刀,反手捅進了心臟。
諾靈頓看著他的屍體,竟然羨慕他不用再承受這一切。
瓊斯泣不成聲,身體卻沒有任何水分能化作淚滴,諾靈頓思維恍惚,過了好一會,他發現哭聲消失了,諾靈頓勉強站起來,測了測瓊斯的脈搏,只摸到一片死寂。
諾靈頓頹然坐倒,想到了讓他們在絕望中憋屈死亡的罪魁禍首,那個假扮奧古斯塔的人。他憤怒地嘶嚎,恨不得用最惡毒的詛咒讓伊沃受盡所有的折磨。
緊接著,他抬起頭,引爆了自己的腦域。
砰,腦袋像爛西瓜一樣爆炸,最後一個聖殿騎士,也倒在了塵土中。
一陣微風吹過,捲起的沙土將他們的屍體覆蓋。
殘缺空間中,站在窺視光幕前的伊沃目睹了最後一名聖殿騎士的死亡,默默地嘆了口氣:「抱歉了。」
這個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生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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