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會客室並未閒置。
開業第一天的賓客仍舊很多,踏破了小小工作室的門檻。
有的是來談業務送禮的,有的是來拉關係的。
其中後者以錢主任為首,以兩天前那場讓趙小凱感覺自己是嘍囉的賓客為隨,他們堆砌出洋溢的笑臉,說著寒暄的話,表現出了親密的動作,完全沒有了之前那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勁兒。
如果可以說些真實感受,趙小凱一定會對他們說,我還是你喜歡你們桀驁不馴的樣子,請你們恢復一下。
但現實是,他雖然沒表現出和他們有多親密,但該給尊重,該給的笑容一樣不少的都給了出去。
陳最則只是點到即止,只有禮貌,沒有其他那些東西。
這又偏偏符合了他老大的身份,也沒讓人感覺有多裝,反而都覺得理所應當。
現實就這個樣子,羨強似乎是社會人們的dna。
看到這個小小的工作室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能讓幾乎整條學院南路無論大小的老闆齊聚一堂,基地里的這些所謂老闆們dna動了。
事實上團購也的確可以幫助他們的生意更好一些。
比如教培機構的招生。
比如服裝品牌的限時打折。
比如其他生意的客流量,既然在學院南路干公司,自然吃的都是學生這碗飯。
所以從供需關係來看,手握大量學生資源的陳最成為了強勢一方,成為了他們要巴結的人。
就是..
陳最畢竟不是趙小凱。
有些道理即便懂,也覺得這轉變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之前讓他倒茶的錢主任,今天自帶茶葉,極為細心的給他泡了一杯茶。
名字都不叫了,直接親切的喊:
「陳啊,來嘗嘗我的手藝,我這高山茶,保准一口下去讓伱感覺到和其他茶葉的不同。」
陳最:「……」
而除了他之外,每一個人也都在或多或少的釋放著善意。
可能錢主任經常要和上層領導打關係,他釋放善意的尺度大了些。
陳最只能品上一口,實在說不出什麼熱情的回覆,只能:「呃,我不太懂茶。」
於是就立刻有懂哥上來給他一頓熱情的科普。
陳最其實想說,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
但看他口沫橫飛的樣子。
想想還是算了。
左耳聽右耳冒間,可能是看出了陳最正在受罪,外面也不喜歡這樣場合的姐姐就推開門問了聲:「陳最,趁著人多,要不把鞭炮放了。」
陳最立刻點頭:「好...」
鞭炮是今天工作室開業的唯一儀式感...
放完就算完事。
到時候如果這群人還不散,陳最就跑。
所以接下來發生了很可笑的一幕...
來自創業基地內幾乎所有老闆,以及來自學院南路上的商家們,足足三三十多人齊聚在基地的大門外,看著趙小凱叼起一顆煙,點燃了一掛一萬響大地紅。
噼里啪啦的聲響震徹耳邊。
但這...是不是太寒酸了一些?
最關鍵的是,一萬響並不需要多久就已結束。
人們的掌聲接了上來,也噼里啪啦的響起,十分的給面子。
可能是實在沒什麼讚譽的,錢主任誇了一句:「好,這鞭炮,真響...」
教培機構的老闆周盛居然還符合了一聲:「是啊,不僅響,聲還挺脆呢。」
陳最這一刻有些麻..
這種批話,你們都說得出口的?
……
唯一的儀式結束後。
工作室這就算是正式開始營業了...
不用第一單生意,因為本質上團購的事也一直都在正常運行。
但的確有幾個老闆,十分正經的諮詢了陳最一番,他卻立刻讓其他人代替他來解說,自己悄悄的找到了姐姐,拉起了她的手,直奔附近的小吃街。
今天的陽光很好。
走在街上的風也並不刺骨。
趙婉柔的手心很暖,兩人向前的步調也格外一致,但她還是察覺到了陳最有那麼一點點的情緒不對。
「怎麼了你?」
「沒怎麼啊。」
「是受不了被人捧著嗎?」
陳最搖了搖頭:「有一點吧,我想我應該還需要適應一下。」
這是實話。
普通人家庭出生,受到的都是普通教育。
從小到大,陳最的媽媽都告訴他,做人要真誠有原則,做事要努力向上,長大了要做個好人。
社會宣揚的也是真善美。
但怎麼剛算是走出校園,踏進基地,就讓他感受到了好像一大部分也算是小有成績的老闆們都是反著來的呢。
變成了做人要虛偽,沒有原則才是最大的原則,做事要攀關係,長大了要當個狗幣,才能有出息?
尤其是有幾個人的嘴臉,和前兩天的飯局做一個對比,是真讓陳最產生了一點小噁心的感覺。
可這,好像也應該是常態..
反向思維一下,社會之所以宣揚真善美,是因為真沒有這玩意。
媽媽之所以教育他,真誠有原則,努力向上,做個好人,不就是因為社會上真誠的人太少,太多隻看利益沒原則的人,不努力攀關係的人太多,好人越來越少?
可諷刺的是真要堅定的聽了媽媽的話,好像對步入社會沒有什麼幫助不說,反而還會產生很大的阻力...
很多普通家庭出身,善良,有原則,一腔熱血的年輕人,之所以在20-30之間碌碌無為,很大程度上源於想做個真誠,有原則且努力的好人,沒有接受社會的灰暗規則..
想到這裡,頭腦風暴了一番的陳最覺得這世界真操蛋..
然後吃著烤冷麵卷臭豆腐都不香了。
幸好身邊的姐姐還很香。
吃了一口臭豆腐的她,還親陳最一口問了聲:「臭不臭?」
陳最一樂:「香。」
……
陽光下,秋風中。
陳最也不知道為什麼被人一頓捧,反而自己心情極差。
反而飯局那天當嘍囉時,他倒是沒有任何波動。
可能人都是賤的吧..
總而言之,這天下午他和趙婉柔走走停停,聊了很多,吃了很多。
下午回到工作室,終於沒了外人,熱鬧氛圍的cd進入了冷卻之中。
工作上的事情都在早上安排完了,目前客戶也不需要擴展,團購廣告排隊都需要十天之後,實在閒著沒什麼事兒的陳最振臂一呼:「cs啊...」
於是,他和姐姐當了匪,趙小凱,王東河和許當午當了警。
「姐..後門!」
「姐,殺了他,就在裡面呢」
「姐,我死了,趙小凱乾的...」
誰最菜,誰喊聲越大...
一直玩到快天黑,趙婉柔1v3成功各種秀操作,什麼瞬鏡,提前槍,意識槍,打的對面三人一頭包。
成功抱得大腿輸掉對局的趙小凱認栽,決定晚上請吃飯。
一眾人收拾了收拾工作室,陳最就領頭推門而出。
就是熟悉的『咣當』一聲並沒有傳來。
推開大門,走廊里那個熟悉的垃圾桶不見了。
陳最皺眉,十分惱火。
於是在路過教培機構的辦公室時,他站定了下來,並敲了三聲。
跟在他身後的哥幾個看到他的動作都一愣。
玻璃門被推開,一名工作人員剛想說話,陳最就步入了其中,看到了辦公室里上午已經見過一次的老闆周盛。
「呦,陳總怎麼來?」
周盛立刻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格外友善。
陳最也一笑,十分平和的問了一聲:「堵在我家門口的內個垃圾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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