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諸神黃昏啊 第二十二章：上船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人們的腦海中，齊齊迴響著夏亞那激昂的話語……

    每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全新的，未來嗎……」

    電視前。

    一位戴著眼鏡的老者，坐在自己的書房裡低聲輕喃著。

    他身後的書房裡，全是最高端的物理著作，這是一位物理學的大牛。

    他的眼中閃爍著的光輝，那看不見希望的路途，似乎，在這一刻，終於見到了希望。

    ……

    「未來嗎……」

    房車中，羅根注視著自己懷中的孩子，沉默著片刻，道。

    「艾琳娜，你覺得，我們要不要繼續前進。」

    駕駛位的艾琳娜沉默片刻，道。

    「我們是一家人，你去哪，我們就去哪。」

    羅根的眼中閃爍著微光。

    「我想，相信一次，神的指引。」

    他看著懷中的雷恩，低聲輕喃。

    「我不希望，我們的雷恩，今後就這麼沉淪在那個沒有任何未來的世界。

    成為只會享樂的米蟲……」

    艾琳娜沒有再說話，只是停下了車，抬起頭，同樣看向了車上轉播的那場辯論……

    ……

    辯論結束了。

    二者間並未有勝負。

    正如夏亞說的那樣。

    這是一個選擇。

    選擇並無對錯，但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做出選擇後的後果。

    選擇進入虛擬世界的，將會是喜好享樂之人，安於平穩之人，亦或者是年老體衰無法參與開拓的人。

    而選擇進入諾亞方舟的，則是會是最富有開拓精神，最富有對世界探索欲望，強壯且年輕的人類。

    前者無疑要比後者多，但對於夏亞來說，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

    「夏亞哥哥！」

    進入尼伯龍根號的主控室，淺淺有些高興的喊著自己對夏亞的稱呼。

    注視著窗外的夏亞回過頭對著淺淺笑了笑，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爸爸已經在協調願意跟隨諾亞方舟前往新世界的北辰軍隊維護秩序了。」淺淺說。

    夏亞點了點頭，看向方舟的瞭望窗。

    方舟此刻已經停靠在林禪市邊緣的平原上。

    一眼望去，遼闊平原上，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人們大包小包，拖家帶口往諾亞方舟的方向趕過來。

    夏亞以諾亞的身份與瑪樺的辯論無疑是有效果的。

    這些人有很多都是原本想進虛擬世界，但最終，還是決定相信諾亞的話，進入諾亞方舟前往新的土地。

    也還好因為瑪樺的計劃，讓全世界的人幾乎都在往林禪市的方向趕，所以也省去了很多的時間。

    諾亞方舟內部還有許多小形的飛船，當然要比淺淺當初坐的那艘飛船大的多。

    可以搭載起碼三四千人，他們正在分批次的從世界各地運載願意進入諾亞方舟。

    夏亞口中具有開拓精神的人。

    在後續的辯論中，瑪樺的戰鬥力依舊不俗。

    說出的一些誅心的話，甚至讓人們幾度以為瑪樺下一秒就要人頭落地。

    但是他並沒有。

    所以，選擇進入虛擬世界的人們依舊在多數。

    畢竟，正如瑪樺說的那樣。

    前往那個世界，他們將失去現代世界一切的紅利，甚至可能過上原始人一樣，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

    與在虛擬世界裡的生活相比，實在是差太遠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夏亞在現實世界，依舊有著掛念的人。

    他都想進去了。

    但即使如此，選擇進入諾亞方舟的數量也依舊多的可怕。

    根據凡尼莎入侵世界網絡進行數據演算之後的保守估計。

    在辯論結束之後，起碼有六億的人口願意進入諾亞方舟。

    當然，實際上這裡面不止有願意開拓新世界的人。

    還有一些是因為對神明擁有著狂熱信仰的存在。

    畢竟無論哪個時代，總會有愚昧的人。

    但是在知道諾亞方舟的人數有限之後，有許多人又轉頭進入了虛擬世界。

    「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個東西落下來之前，把所有人都裝進來。」

    夏亞看著天空越來越近的行星。

    無論是誰，面對這行星的撞擊都會感到無力與絕望。

    按照正常情況，雙方此刻應該早就已經相撞了才對。

    不過由於黑洞引力的拉扯，而導致二者之間相撞的速度被拉長了一點，所以才給與了他們這麼多的時間。

    「應該可以吧，剛剛凡尼莎姐姐不是說，整個方舟有數萬個入口，全部打開的話一億多人的進入也只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淺淺說。

    「我指的....」夏亞望著遠方的人潮，目光深邃，「可不是時間。」

    ......

    「快！快進去，別在意行李了，時間不夠了，快進去！！」

    諾亞方舟尾端最大的入口處。

    原北辰軍隊少校，姜斛正怒吼著，揮舞著手臂催促著身後的長龍。

    身側還有許多與他一樣穿著軍裝，手持槍械的人在幫忙維持秩序。

    在末日前夕，世界各地的政府基本上全都名存實亡。

    因為已經毫無意義。

    軍隊也處於無人管控的狀態，但只要有人民需要他們，他們也隨時都會前來幫忙。

    林悠城也同樣站在入口的邊緣，幫著其餘人進入飛船的內部。

    時間在流逝著，人流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

    維持人流的秩序所耗費的體力要比想像的要龐大。

    姜斛的手臂酸脹不堪，嗓子也喊啞了，全憑藉意志在支撐。

    「姜斛少校，少校！」

    下士黃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拉了拉姜斛，壓低了聲音說。

    「方舟裡面已經塞不下人了。」

    「什麼！！？」

    姜斛的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猛的轉過頭看向了還未進入方舟的人群。

    那是來自北辰高原地區的年輕人，膚色帶著高原地區特有的黝黑皮膚，穿著特色的民族服裝。

    他們地處高原，路途遙遠，更是少有交通工具，幾乎是一路騎馬前來的，所以最晚到。

    他們臉上帶著迷茫的神色，稚嫩的孩子更是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

    他們或許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經受怎樣的結局。

    姜斛轉過頭對著身側的黃石咆哮道。

    「機庫呢？」

    「滿了。」

    「儲物艙呢？」

    「也滿了。」

    「那就把不必要的東西全都丟了！「姜斛喊道。

    「那裡面都是雜交的、基因改進的水稻、土豆等各種農作物、工具、肥料，我們一億多人在新世界能否生存下來，就全靠它們了。」

    身後擁擠的人群中，一位戴著眼鏡，頭髮蒼白的老者緩緩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隨著其餘的老者。

    「如果沒有那些東西，整整一個億的超龐大種族進入一個全新的生態。

    如果沒有完全的準備，不只是我們，就連那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都會導致滅絕！」

    「老師。」

    林悠城對著那位老者欠身行應道。

    眼前這位老者名字叫做鄧華，是北辰大學量子物理學的院士，也是林悠城與瑪樺共同的老師。

    可以說，在量子物理學的領域上，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眼前這位老者。

    是那百分之二始終不願意進入虛擬世界的人群之一。

    「總司令，您怎麼也出來了？」

    姜斛從後面的老者中發現了自己熟悉的存在。

    北辰西部軍區的總司令，王為維，年齡八十二，永久中將軍銜，退休前姜斛有幸在他的底下工作過。

    在這位總司令的身後，姜斛也發現了幾個軍區大院裡經常看見的老人，還有其餘他不認識的老人。

    「你們怎麼出來了？」

    「稍稍花了點時間考慮一下。」

    鄧華佝僂著背走向了階梯下，腳步沉穩而毫無遲疑。

    「那個世界，可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受得了的地方，握不起鋤頭，扛不起刀，去了也是累贅。」

    「老師！」林悠城皺起眉頭，「您可是人類頂尖的量子物理學家！」

    鄧華腳步一頓，轉過頭，對著他笑了笑，「不，你才是。」

    林悠城一愣。

    鄧華笑了笑。

    「只要人還活著，文化與文明就能夠傳承，不是生命的繼承，而是智慧的繼承。

    我已經，沒有什麼好教你的了，悠城。

    你與瑪樺都是我最驕傲的學生，你們的天賦要遠比我強。

    所需要的，也之不過是時間罷了.....」

    「我送你們去瑪樺那邊！」

    林悠城轉身走向了停在身側平原的飛船方向，但是被那位名為王為維的老人一把手抓住了。

    雖然手掌上滿是褶皺，但是力量依舊不俗。

    「瑪樺那邊，在很早之前就邀請過我們幾個老頭子。」

    鄧華繼續沉穩的出聲。

    「但是我依舊回絕了，在諾亞方舟到來之前。

    我既已血肉之軀降臨這個世界，我也將以血肉之軀帶著尊嚴死去。

    與其苟活在一個毫無真理的虛擬世界裡。

    還不如就此長眠來的安心。」

    姜斛微微張大了眼睛，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這些老人。

    「總司令，你們.....」

    「我們太老了，老的像顆乾菜。況且....」

    王為維眺望著這片土地，目光深邃。

    「守了大半輩子的國土，臨老了，丟了，可沒臉下去見那些老頭子。」

    他轉過頭，看向面前的那些剩餘，未曾進入的那些人。

    「我們這些老人，就是舊時代的余灰，已經無法在新時代燃燒了。

    開闢新時代，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情，我就不瞎參合了。」

    姜斛沉默了，其餘人也沉默了，他們都清楚這些老人選擇離開星艦的原因是什麼。

    他們真的不願意去那個世界嗎？

    如果真的不願意去，那就不會上諾亞方舟了。

    他們也想去看看，也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看看，人類的未來啊。

    但是，他們選擇將位置，讓給了無法上船的年輕人.....

    按照最理智，最無情的思考方式，這是最佳的選擇。

    但其中的沉重，卻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瑪樺認為，生存是生命的第一要素，是每個人最看重的東西。

    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說，死亡，是每個人都恐懼的事物。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將某些東西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

    朝聞道，昔可死。

    保家衛國，血染沙場。

    他們的一生已經足夠輝煌，就無需遺憾。

    死亡會斷絕他們的生命。

    但絕不會斷絕他們在人們心中留下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