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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倒的,不是這裡的城牆!」智突然回身,面色一變再變。道友閣 m.daoyouge.com那種聲響是連續轟鳴,如無數從天而降的落雷同時擊落一處。
看到智的神色變化,完顏盈烈也變了臉色,在他印象里,智除了初次來他女真營地里流露過一次森然如魔的殺氣,平時皆一派淡然,即使在這連日的守城大戰中,也是冷靜多於焦急,惟有此刻,竟流露出極度震驚之色。
完顏盈烈心知不妙,循著智回身的方向一看,「那響聲,是從西門那兒傳來的?」
「就是西門!」智突然轉過身來,向著城下雙臂揮舞,連打了十幾個手勢,同時急喝:「完顏族長,立刻打旗號,命你的五千族軍速去西門迎戰!」
完顏盈烈忙向兩名傳令的女真人打旗令,再一看智的手勢,這一連串指點,竟是在命北門外出戰的幽州軍急速回城。
完顏盈烈驚疑不定「智王,你這是---」他還未完全明白過來,吃吃道:「西門城牆堅固,就算是那澹臺麒烈在搗鬼,應該也撞不破城牆。」
「他不是要撞破城牆,而是要把那處空隙給填平了!」智面色已陰鬱的無可復加,口中低喝:「幽州城的死穴,被澹臺麒烈給找到了。」
完顏盈烈先是一呆,回身看著西門方向,智說的雖然模糊,但完顏盈烈也是老謀深算之人,他渾身一震,隨即反應過來。
「不好!」他衝上幾步,從一名女真人手中搶過旗令,向著西門方向大力揮卷,又急赤白臉的向兩名女真人大喝:「鳴鏑!快,向西門射鳴鏑箭!」
那兩名女真人根本沒明白怎麼回事,但見老族長突然發急,趕緊彎弓搭箭,把一支又一支的鳴鏑箭向西門方向射去。
智又向城樓上的其他將士下令,「射天狼,全力射弩!」
「打旗令,半炷香,我最多只能給半炷香的工夫,命城外將士急速回城!」
「半炷香後,若還有將士來不及從北門回城,就命他們繞道東西兩門!」
智一迭聲的下令,此時的北門城樓上,除了兩千射天狼和幾隊傳令兵,還有幾百名民夫正在呯呯啪啪拆卸那些發射月滿山河的鐵筒,鐵筒已被拆卸大半,還剩下十幾隻。
智揮袖命民夫即刻下城,「別拆了,立刻下城,快!安行遠呢?」
城中民夫都歸知事安行遠調度,智回身問:「安行遠呢?快去找他!」
這時,幽州太守張礪正帶著知事安行遠匆匆跑上北門城樓,聽了智的急令,都是一怔,安行遠還沒回過味來,只呆呆說了一句:「智王,西門似有變故---」
「馬上把這些民夫帶下城!」不等安行遠說完,智已經向他大喝:「快快快!去找到納蘭橫海,讓他一炷香後,立刻按計動手!」
安行遠也從未見過智焦急如斯,一時就有些迷茫。
張礪驚疑不定的看向智,智百忙中向他一搖頭:「我幽州的死穴,被虎子澹臺找到了。」
張礪頓時神色大變。
安行遠剛走到城樓邊上,聽到智這句話,一張臉唰的變白,趕緊回身,險些一個踉蹌,卻不敢有半分遲疑,急忙招呼民夫:「快,隨我下城!」安行遠的嗓子都有些嘶啞,踉踉蹌蹌的帶著民夫奔下城區。
事態已是十萬火急!
幽州死穴!
這是藏在幽州少數人心底的隱秘,耶律明凰知道,智,將,飛知道,窟哥成賢知道,張礪知道,安行遠知道,完顏盈烈來到幽州後也已隱約知道,但這是他們雖彼此互知,卻從不願宣之於口的隱秘。
此時,北門城樓上的其餘幽州將士雖還一臉莫名,但幾名知曉這隱秘的人,卻已明白,幽州破城之難,近在眼前。
雄城幽州,素有一驚一嘆一奇之稱,其中一驚是指這幽州所處地勢,這座雄城方圓幾十里,地勢奇特,前高后低,南伏中原,北望漠北,勢如一隻盤崗臥虎,也不知是哪位先人有此獨到眼光,選址於此處建城。雄城一矗,就是中原與漠北之間的咽喉要塞,中原得此城,便如護山猛虎,能盤踞抵禦北方,漠北得此城,則如下山猛虎,能居高臨下直取中原。
如此地勢如此得失之重,足令人驚。
一嘆則是幽州的繁華,這幽州地處中原和漠北之間,常年商販雲集,人流熙攘,城中商市四季常開,百業皆興,商鋪如林,客似雲來,天下間所有各式貨物,都能在幽州商市買到,商市推動繁華,繁華吸引商販,天下諸城,也只幽州一城同時身具兵家重地和通衢商集,而且千百年來,這座古城也不知經歷過多少場烽火戰事,但每逢戰後,在往來商販的流動下,即使改朝換代的王朝還未由衰而盛,但幽州已能先一步重振繁華,恢復大城商都氣象,這便是幽州最為人讚嘆之處。
而在這一驚一嘆之後,幽州另有一奇,只是對著一奇,世人卻知之甚少,只知道這奇處是指幽州城內的軍營所駐位置,其餘州城的軍營都是建在臨近主守城門的重防之地,以便敵軍攻城時,守軍能及時趕至城門。如幽州這南北相通的大城,軍營應是安置在南門或北門內,可幽州城裡的軍營偏偏是設在西門內,但西門外既非南北二門外寬闊廣袤的平原,也不是東門外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走出西門城門,百步外就是一座參天密林,密林後是半里荒地,接著就又是大片險峻山麓,除了一條陡峭的坂坡可通向西門,整片密林前幾無道路,這樣的天然險地,莫說敵軍不肯在這裡扎大營,就連幽州百姓平常也不肯從這西門進出。
千百年來,幽州城雖經歷過許多戰事,但攻城一方從未選擇過在西門外安營,事實上,除非是囤兵密林內,否則西門外根本無處紮營。所以在每次大戰中,無論幽州其餘三處城門如何吃緊,西門一向少有戰端,攻城的不會大花力氣由西門攻城,守城的也不肯白費力氣在西門派軍駐守,若不是西門外有這條陡峭小道通往密林,可供城中百姓去密林內砍樹當柴,這西門早被封死。
可這就是幽州一奇所在,無論哪朝哪代的駐軍鎮守幽州,雖偶有幾名守將曾想把軍營遷至南北二門內,但大多數守城將領都不肯更換這城西軍營的位置,偏偏他們又都不肯向人解釋這其中緣故,似乎這幽州軍營就該遠離戰事最頻的南北二門之地,久而久之,也就再無人想起這遷移軍營之事。
每有人以兵家之事評價幽州城防,總是會搖頭非議,這幽州城西的軍營駐紮,實在堪稱一奇。
但不論世人褒貶如何,幽州的軍營就始終駐紮在西門內。
多年前,當石敬瑭剛把燕雲十六州獻予契丹時,耶律德光曾親自巡視過全城,他驚訝幽州的地勢,讚嘆滿城繁華,但在看到西門軍營時,耶律德光臉上的歡愉卻陡然消失,他策馬繞著軍營走了一圈,又去西門外仔細查看了一番,在當得這軍營駐地經數代王朝而一直未遷後,耶律德光便默默無言,望著軍營悠悠長嘆,他感嘆的,是中原名將輩出,歷經數代,一直未將這看似拙陋,實則穩鎮軟肋的軍營改建遷移,只可惜漢人朝堂多鼠輩,枉有名將,卻內亂迭起,以致這烽煙叢生的改朝換代。
據說,當時隨駕的左丞相呼爾泌還曾嘲笑西門軍營簡陋,連契丹最簡陋的牧場都不如,漢人如此輕慢,難怪中原大亂,這呼爾泌原本是想話鋒一轉,藉此捧幾句耶律德光的天威昌隆,結果卻被耶律德光一通呵斥,大讚在幽州建軍營,守軍營的都可稱一代名將,布局用心良苦,說軍營簡陋,一旦需衝鋒死戰,立即就能把軍營夷平為戰場,就算日後重建,也無需費時費力。而且西門外道路狹窄,強敵攻城,只能分批而入,只要守軍頑強,便可迅速擋在城門內,前以猛士堵於兩側門內狙殺來敵,後借這軍營內的開闊地排陣對峙,與敵軍決一死戰,這等布營,進可攻,退可守,堪稱妙絕。
而耶律德光在大讚了一通幽州守將後,對這想要媚言稱頌的左丞相,卻從此不再重用。
但對於這幽州軍營的奇妙處,耶律德光也和歷代幽州守將一般,隻字不提,更不肯分說,又怎會有將領肯從西門攻城?就如同這千百年來的許多幽州守將一般,既不肯遷移軍營,更不肯向人解釋其中緣故,只是默認這一軍營在西門內的存在。
是以,幽州的一驚一嘆雖廣為人知,但這軍營的一奇,世人雖知奇處,卻不知這一奇的所以然。
而在今日,這一直被諱言莫深的幽州城西,卻即將被揭開。
此刻,幽州西門外,澹臺麒烈正立於高處,看著下方那一片由他親手促成的山木亂石,放聲長笑。
笑聲張揚,如虎出山林。
「鄂岵爾,牧野長,你們好好看著!」澹臺麒烈抽刀在手,笑意猙獰:「我要用著一城生靈,為你們上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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