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還有個隱含的意思,就是旗幟鮮明地告訴在座的所有人:本朝不會出現父子相疑,不會出現皇位之爭。
太子繼承皇位,其他皇子封建親藩、拱衛皇帝。
皇位傳承簡明有序,毫無歧意。不會出現唐太宗放縱親王制衡太子的情況,也不會出現漢王朱高煦在武將支持下意圖上位的情況。
這個倒是沒有人不同意,本朝文臣,還有一部分中層官員口服心不服。但是武將、勛貴里,已經沒有不服的了。
對於手中沒刀的文臣,朱祁鈺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到。對於握著刀把子的武將、勛貴,那就是忠誠不絕對,等於絕對不忠誠了。
吃完飯,朱祁鈺帶著一家人離開營州中衛,到司苑監釣魚去了。
如今整個西山北園都隸屬司苑監,朱祁鈺一大家子人,平時吃的瓜果蔬菜都來自於司苑監。
前朝那些涉及皇帝吃喝的上林苑監、光祿寺、尚膳監、尚食局、酒醋面局等監局,已經輕易接觸不到皇家飲食了。
一直玩到傍晚,一家人才各自散了。
接下來的十幾天,太平無事。
五月初二,朱祁鈺一早起床,本來高高興興,準備陪著愛妃們觀花賞景,又是輕鬆愉悅的一天。
豈料剛吃過早飯,還沒來得及看奏本,大臣們便又來請求朝會。
朱祁鈺都撓了頭了:「這大臣們老想著朝會做什麼,他們比我還能折騰人。最近這幾年,我也就三五個月才發布一條改革舉措。
這已經夠保守了吧,還要我怎麼樣,再保守就成朱瞻基了。
大臣們好好執行就得了,其他大部分政務都交給內閣和六部自行斟酌處理了,老是召集朝會有什麼用呢。」
林香玉笑道:「大臣們想著您這位景泰大皇帝陛下還不好,君臣之間,也得多處處才能感情好啊。」
朱祁鈺冷哼一聲:「快算了吧,就光日本這一仗,有多人在心裡罵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呢。」
林香玉安慰道:「等把日本的金銀銅運回北京,人們見著了實實在在的東西,自然就理解夫君了。」
朱祁鈺擺擺手:「沒用,他們又會說,印大明寶鈔簡單省事,辛辛苦苦搞貨幣改革還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太祖規定,一貫寶鈔值一千小平錢,值一兩銀子。
四貫寶鈔值一兩黃金。
日本最大的金礦,玩了命地干,一年也就挖個四五萬兩黃金,這就燒了高香了。
太祖寶鈔一印,四貫一兩黃金,四萬貫就是一萬兩黃金。
太祖的寶鈔想印多少印多少,比我這灰頭土臉的礦老闆可優雅多了。
後面太宗又是建北京,又是征蒙古,印寶鈔印得就更優雅了。
我和太祖太宗一對比,你就想想大臣們會怎麼看我吧。
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土包子。」
林香玉好奇地問道:「四貫寶鈔真的能兌換一兩黃金?」
朱祁鈺點點頭:「能啊,太祖當初就是這樣制定的兌換比例,不過這種兌換是單向的。
比如你有一兩黃金,可以拿去官府兌換四貫寶鈔。
但如果你拿著四貫寶鈔去向官府要求兌換一兩黃金,伱看衙役拿不拿板子狠狠打你屁股就完事了。」
林香玉被唬得連連咋舌:「這麼殘忍的嗎,一兩黃金就只能兌換幾張廢紙?」
「太祖規定,金、銀不能在市場上流通,只能使用寶鈔。對銅錢的態度也是反反覆覆,多次明令禁絕。很多時候,老百姓只是沒得選擇而已。
如果是一心一意地剝削老百姓,自然是太祖太宗更優雅。
我有很多政策考慮了百姓的利益,想讓他們過好一點,在很多人眼裡,我就成了莫名其妙的荒唐皇帝。
其實我也可以不用辛辛苦苦鑄錢,跟著亂印紙鈔就是了,大明也亡不了,反而朝廷的實力還會更強一些。
只不過我良心過不去而已,我並不想把百姓當成老朱家的奴隸和豬狗。
還有正在進行的戶籍改革,如果從統治的角度看,還是太祖的辦法更好,農民的後代永遠是農民,工匠的後代永遠是工匠,衛軍的後代永遠是衛軍。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兒孫會打洞。這樣搞統治成本小,還穩固,就是百姓有點苦唄。
無所謂,大明皇帝心中裝的是九州萬方,苦一苦百姓無傷大雅。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可惜,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我就是條傻狗。」
林香玉安慰道:「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們姐妹幾個永遠都是最欣賞夫君的,夫君又溫柔又善良又有責任心,我們都是千年修來的福分,才有機會侍奉夫君。」
朱祁鈺笑道:「別拍馬屁,拍馬屁沒用,我一樣得再納幾十個嬪妾,天天輪流玩弄。」
林香玉搖晃著朱祁鈺胳膊使勁撒嬌:「好主人,您不能這樣。」
凝香搖晃著左邊胳膊呼應:「好爹爹,求您不要拋棄奴家。」
「好主人,不要嘛。」
「好爹爹,不要嘛。」
左一句,右一句,朱祁鈺很快便敗下陣來:「好了好了,怕了你們兩個了,趕緊服侍我更衣吧,我得出去伺候我那幫文臣大老爺們了,他們可比你們難纏多了。」
朱祁鈺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凝香立即變得更嗲了:「爹爹,既然壓力這麼大,要不要我們姐妹兩個幫您舒解一下再走吧?」
沒等朱祁鈺答話,兩位佳人便主動貼了上來。
晴天白日,此事自有外傳。
大半個時辰之後,朱祁鈺晃晃悠悠走進青雲殿,一邊朝太子和文臣們擺擺手,止住他們行禮,一邊在心中感嘆:這女人要是主動起來,還真是可怕得很。要不是我底子好,用不了幾年,就被五個極品尤物腰懸寶劍斬丈夫了。
略定了定神,朱祁鈺問道:「眾愛卿有何事啟奏?」
首先是要搞明白,重臣為啥眼巴巴地跑來要求朝會。
沈翼率先出班奏曰:「聖上,日本水師已經全部覆滅,博多港也為我大明所奪。接下來如何遷移百姓,是否恢復東洋貿易,請聖上示下。」
朱祁鈺聽明白了,原來是朝臣們知道了日本水師覆滅的消息。只是大明的文臣不是一向抗拒海貿嗎,今天怎麼如此主動了。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為何里里外外都這麼主動。
由於沒什麼新政要公布,朱祁鈺秉持著多聽少說的原則,向沈翼問道:「戶部想怎麼做?」
沈翼回道:「今年除了北直隸、河南、山東依舊受災之外,其餘各省大多風調雨順。
戶部會商之後,提議將山東、河南災民,大規模向日本、朝鮮、遼東疏散。
南方各省的稅糧,除供應京師、賑濟山東等地外,其餘則運往日本賣出。
還有京師通州等倉貯存的陳米,也賣出一部分,再以今年的新米補充。」
朱祁鈺又聽明白了,向日本賣米,這可是至少幾百萬兩的大買賣,而且過村沒店。
下次日本大旱,還不定什麼時候呢。而且那時候日本已經是大明領土了,朝廷有義務賑災,再想發這種不義之財就說不過去了。
以前大臣們反對海外貿易,是因為成本都是朝廷出的,收益卻全部進入了皇帝的內帑。大臣們要是能樂意,那這世上就得有鬼了。
如今反了過來,皇帝出錢出力,收益不入內帑,全歸朝廷,戶部這些財迷們自然有積極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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