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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眼底眸光,微閃,片刻才道:「各自出『門』覓食去了。,訪問:huhАhА 。」
「……」七七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忍不住淺咳了兩聲。
這掌『門』人,做得也實在有夠太窩囊……
不過,這傢伙什麼意思?說的這麼可憐,不會是打算在這裡蹭飯吃吧?
但他目光純透,一雙眼眸如同一弘深幽的清泉,如此乾淨,又似乎沒有藏任何東西。
一個殺手可以有這麼一雙乾淨的眼睛,真的讓人很意外。
「等會我讓……」
「走。」七七的話還沒說完,無名已經站了起來,穿好一身衣裳,舉步走到『床』邊,將窗台推開。
「去哪?」有大『門』不走,非要破窗而出,殺手的本『性』。
「付你酬勞。」無名的話才剛落下,七七隻覺得左手手腕一緊,人已經被他扣上,在他的帶領下破窗而出,迅速往少林寺後山的方向奔去。
到了後山無名才放開她,邁步在她前方疾走。
七七已經知道他想做什麼,既然是酬勞,不要白不要。
邁開步伐,吃力追了上去。
依然是『迷』蹤幻步,但比起上回他所教的似乎步伐又『精』妙了不少,大概上回他所教的是入『門』級,這次則是更高級別的。
七七沒有多想,努力熟記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雖然他已經刻意放慢步伐,但要跟上他還是很困難。
這才是第二階段,若想將他所有步伐全都學下來,不知道他還得要受多少次傷,自己還要給她醫治多少次?
她發現自己很可惡,為了學他的輕功,居然在期待著他受傷……
「專心。」無名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七七嚇了一跳,才發現他在轉眼間已經回到她身邊。
想說什麼,他卻又邁開步伐,轉眼奔出去了。
七七無奈,只能收斂心神,專心跟了過去。
就這樣,他帶著她不知道在後山轉了多少圈,直到七七不需要他的帶領也能自己邁步在樹梢上踏出『迷』蹤幻步第二層的步伐,他才忽然丟下一句「跟上」的話,自己率先往後山最高峰邁去。
這次七七追了好長一段時間,估『摸』著至少有大半個時辰,才終於在最高峰峰頂上某處平地找到他的影蹤。
無名坐在火堆旁,正在烤逮回來的野『雞』。
火堆對面用樹枝枯葉堆出一個座位,似是為她而留的。
七七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接過他遞來那隻烤了半熟的野『雞』,放在火堆上繼續烤著。
他不說話,只是安靜看著火堆上的烤『雞』,不知在想什麼。
透過火焰去看他,那張臉在火光映照下『盪』開一圈圈光芒,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一個男人能用「明『艷』動人」這四個字來形容,他的美貌世人可以想像。
終於,七七還是耐不住寂寞,輕聲問道:「那幾個摘星樓的弟子都不是你的人吧?」
無名抬起長長的睫『毛』,淡然看了她一眼。
「我就隨意說說,不能說的你可以不回……」
「嗯。」他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火堆上的烤『雞』。
其實七七會這麼猜想,只因為感覺無名就是個獨來獨往的人,不像會和某些人走在一起的。
他不該孤獨,卻似註定了一直孤單那般,不願與人說太多的話,不願意隨意親近旁人,就連他紫川第一殺手的身份,在武林大會上『露』面,居然也沒什麼人能認得他。
這至少說明,他以無名的身份見人的時候,那人的下場基本上可以想像,定是已經被他殺了……呃,她除外,還有楚玄遲也除外,似乎,還有一個暮親王……
其實有些事情她真的想和他商量一番,只是很清楚他一定不會喜歡聽。
她和暮親王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那位六皇叔卻能給她一種別的長輩完全無法給她帶來的親切感,尤其,那雙迥然有神的眼眸明朗乾淨,這樣的人,該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王爺,他不該殺他的。
他這次留在望月城定是因為有事情要做,但,等他做完這裡的事情,是不是又會回到皇城,繼續他未完成的任務?
傳說中,無名要殺人,那人是絕對活不成的,暮親王卻是絕無僅有在他劍下活下來的一個,若不是當日有楚玄遲在場,暮親王的下場也是可想而知。
但,玄王爺有太多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哪能時時刻刻守在暮親王身邊?
她猶豫了好一會,也思索了好一會,才終於忍不住道:「你殺暮親王,買主給你多少銀子?能不能看在我們相識的份上,我出雙倍的銀子,你放過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七七提到「暮親王」這三個字的時候,握著樹枝的五指驀地收緊,眼神,在一瞬間冷了。
這份透骨的寒意,七七頓時感受了個徹底。
隨著他那份寒氣的驟起,就連她都開始感覺到這山上夜裡的風特別特別的涼,時近中秋,已經冷得幾近臘月寒霜。
忽然,「啪」的一聲,無名手中的樹枝一不小心被掐斷,那隻已經快要烤熟的野『雞』頓時掉落在火堆上,和木炭『混』在一起。
七七嚇了一跳,慌忙取來樹枝試試還能不能揀出來補救,但這堆火燒得太旺,她撥『弄』著,那火焰好幾回差點竄到她手上。
一隻大掌落在她腕間,愣是將她拉開。
抬頭迎上他森寒的目光,她抿了『唇』,半晌才道:「他……不是壞人。」
雖然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不應該繼續和他糾纏這個問題,但,這也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她不希望暮親王有事,更不希望無名和楚玄遲有一天真的成了敵人,無名要殺暮親王,楚玄遲一定會阻止了。
這兩個人若是真的打起來,傷亡絕對無法避免,他算得上是她半個師父,楚玄遲卻是她的……男人,傷了誰都不好。
無名放開她的手,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不說話。
七七還想說什麼,但見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所有話也只能咽回到肚子裡了。
只是,就這麼一點她已經看出來,無名要殺暮親王,或許並不僅僅只是為了任務這麼簡單。
「你的烤『雞』沒了,我和你吃一個行麼?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把『雞』『腿』給我就好。」她道。
無名隨手丟下剩餘在掌中的一截樹枝,大掌隨意一掃,不知道從哪裡掃來一對枯葉,便直直躺了下去,看著頭頂上方朵朵繁星,眼底的光亮漸漸失了幾許。
七七沒有再說話,只是專心烤著野『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閉上眼眸。
七七以為他在休息,不想他忽然動了動『唇』,輕聲道:「我還有個名字,叫戚晨風。」
她手一抖,手裡的樹枝差點跌落下去。
手忙腳『亂』將樹枝握緊,便聽到他繼續說道:「我爹戚崇明當年是兵部『侍』郎,在朝中也算備受皇上的器重,卻在十四年前因為一批烏金劍被人陷害,是楚清暮親自帶兵將戚家包圍,戚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除了上山學藝的我,一夜之間全死在他們的刀劍下。」
七七沒有說話,只是指尖一直在發涼。
他現在說得這麼平靜,臉上完全沒有半點異樣的神情,一雙眼也是緊閉,如同在安詳歇息一般,但她知道,若是這時候他睜開眼,她一定能從他眼底看到深沉到刺骨的寒意和殺氣。
全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如此血海深仇,他能不報麼?
只是,他說帶兵去捕殺戚家人的是暮親王……或許是先入為主,她始終不相信暮親王竟是個如此兇殘的人,他的眼神,他的行為,他渾身渾然天成的正氣,那都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惡徒可以擁有的。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是他不知道的?
目光落在無名臉上,不想他正巧睜開眼,看著她。
那眼神,冰冷,無奈,甚至還有一點七七猜不透的失望。
他對她失望……
「無名……」
「是我親眼所見,在我第二日收到消息趕回去的時候,楚清暮帶人將戚家所有人的屍首清點出來,全送到『亂』葬崗扔了,就連我爹的屍骸也是我從『亂』葬崗中撿回來,親手埋葬的。」
他能相信楚清暮是無辜的麼?親眼所見的事還能有假麼?
「楚清暮……當年,是我爹最好的友人,自小我還稱呼他一聲暮伯伯,卻沒想到這個平日裡與我爹稱兄道弟、完全沒有身份貴賤之分的至『交』好友,竟親自帶兵將我爹殺害!」
七七五指不自覺收緊,收回目光,竟連看都不敢再去看他半眼。
他眼底的失望讓她『胸』口無由來一陣堵,他失望是因為覺得她寧願相信別人,也不願意相信他麼?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能開口對別人說出自己當年的悲劇有多不容易?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這麼幸運,能得他另眼相看,但她卻能篤信,自己絕對是絕無僅有區區幾個有幸聽他說起往事的人。
或許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是個局外人,他心裡憋了這些事情,憋了十幾年之久,今夜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找人傾吐吧。
一個人悶著,日子真的很不好過。
只是,他現在要殺的人是暮親王,是那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的長輩,是人人口中愛國愛民的鐵帽子王……
這事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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