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閣} (3w.e.com)
沐初搖了搖頭,依然只是看著七七。
七七也爬了起來,和他一樣靠著船壁坐下,「既然不睡,那我們吃點零食可好?」
說罷,從包袱里拿出一袋早兩日在路上看到順手買下的糖炒板栗,因為一直放在天地鐲里,直到今晨出來的時候才丟到包袱中,這個時候,居然還有那麼一點餘溫。
沐初依然不愛說話,接過她手裡的紙袋,拿著板栗放在手中,安安靜靜給她剝了起來,每剝好一個便送到她手上,自己繼續安靜剝另一個。
七七坐在邊上,也在安靜看著他,他還是那麼靜,不愛說話,看起來淡漠得叫人不敢靠近,但,這時候的他眼底確實一片清明,比起過去的沐先生,他如今心中所想的東西是不是少了很多?
越國三皇子這個身份給他帶來了太多的負擔,有時候負擔太大,他也會有失控的時候,就如同當初她讓赫連夜幫忙把架子鼓做好,第一次找他練鼓時,他被音律帶動情愁,失控地掰斷手裡的樂器。
那句「為什麼」,他喊得痛苦,她聽得心酸,當時不知道他心裡有什麼苦,如今想來,當初他的壓力該有多大?
一直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就算貴為一國皇子,卻也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從未有一日真正體會過身為皇子的快樂。
或許對他來說,三皇子這個身份代表的不是尊貴,而是一個枷鎖。
如今,他忘了過去,忘了許許多多的人,許許多多他曾經做過的事,以後的人生是不是會更快樂些?
只是,那雙清透的眼眸里,偶爾也會染開一層淡淡的『迷』茫,甚至是淡淡的憂傷。
就算過去再不堪,又有誰真的願意讓自己的過去徹底變成一片空白?阿初,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想回憶起過去的一切,是不是?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無意識地咬著他送過來的栗子,她含糊不清地保證道。
沐初側頭看著她,眼底先是閃過一絲訝異,片刻之後,又恢復了一片柔和。
「這樣,很好。」他淺淺笑了笑,握了握她的小手,又低頭給她剝起了板栗。
七七鼻子卻忽然酸了下,連同心頭一起酸楚了起來,這份酸,嗆得她差點滴落眼淚。
這樣,真的很好麼?
「為什麼?」口中還有東西,聲音依然不清,她悶悶地問:「這樣……真的好麼?」
「很好。」他又側頭看了她一眼,這次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鼻尖上輕輕彈了一記,柔和的目光里,全是『弄』得化不開的寵溺:「一輩子守著七七,一輩子……很好。」
她喉間一堵,有些什麼東西在心裡用力扎了一下,疼,疼得連眼淚都快要溢出來。
忙別過臉收拾自己的包袱,借著這個舉動,用力咽下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樣不好,一點都不好,她心裡有其他人,他卻如此死心塌地……對他,一點都不好。
沐初現在這樣,完完全全認定了她,她不知道將來要怎麼跟他解釋,又或者說,他會不會接受她的解釋,甚至,能不能接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哪天他知道她心裡其實另有其人,會不會絕望地獨自離去?
他身上的蠱毒怎麼辦?若是她無法找到解蠱的方法,幾年之後,他是不是一定會死去?
楚玄遲冷寂的臉不斷在腦海里閃過,想他,真的很想很想,但,身邊的男人,她卻也放不開,這個時候再讓她選擇,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要牽著誰的手繼續走下去。
如果不是他,阿初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怎麼能負他?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孤獨憂傷?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還吃嗎?」朦朧的視線里,一顆剝好的糖炒栗送到她面前,來不及擦乾淨眼底的淚,她驀地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
那裡,清清透透的,除了對她的寵溺,什麼都沒有。
如此潔淨無暇的愛憐……
「阿初……」她啞啞的喚了聲,喉間一直被堵著,再說不出半句話。
沐初將栗子收了回去,放回到紙袋裡,執起自己的衣袖,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痕。
似水的目光鎖在她小臉上,他握了握她的手,柔聲安撫:「不要怕,下次三小姐再來,我會封住我的天檀『穴』,半個時辰之內會感覺不到痛楚。」
他不知道自己這些學問從何而來,只是在經歷了數次被蠱毒折磨的劇痛之後,自己慢慢就研究出來了。
「不可。」七七驚呼了一聲,知道他潛意識裡還懂得許多醫理,但,這麼做的後果是極其可怕的,半個時辰之內是感覺不到疼,但,效力過去後,所受的傷害將會成倍增加。
他怎麼可以!
回握住他的大掌,她沉聲道:「答應我,不許『亂』來。」
沐初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握緊她的手,『唇』角滲出一點點幾不可見的笑意:「七七,我……好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不管做什麼,就算傷害自己,他也一定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沐如雲想要傷害她,除非,從他屍首上踏過去。
七七用力咬著『唇』,總覺得這兩日自己的淚腺太發達了,他這麼一句話,居然又讓她差點掉眼淚。
喜歡她,這樣的話,換了過去的沐先生,打死他都不會說,可現在,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不是完全沒有任何壓力了?
心中無雜念,唯有一個念頭,便是一心一意守護在意的人,這樣的阿初,活得簡單而自在,比起過去要輕鬆太多。
但,一想到另外那個霸道小氣的男人,她的壓力,何其大?
第一日白天的航行途中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入夜的時候船員捧著托盆問船上的客人有沒有需要晚膳的,看起來倒是和現代坐火車或是長途遊輪差不多。
因為是初冬時分,天氣涼了,大多數人都願意要一頓熱騰騰的飯菜,只有一些人因為囊中羞澀,而這船上的晚膳又尋常飯菜貴上至少兩倍,所以,他們寧願吃自己帶來的乾糧。
七七也要了兩份,在要回來之後,先以銀針探毒,試過沒有任何問題才和沐初一起用膳。
其實和阿初在一起,若能拋開那些煩惱的時候,真的是最舒服自在的,他們都習慣了外頭的生活,哪怕他是一國皇子,卻完全沒有半點皇子該有的刻板和高高在上的架子。
山珍海味他可以吃得文雅,粗茶淡飯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用膳的時候,總能在自己的飯菜里挑出七七愛吃的,一點一點夾給她,然後從她那一份里,把她不喜歡吃的夾到自己的碗裡。
就算被蠱毒傷了心脈,忘了過去的事情,七七的喜好厭惡,他卻一直潛意識記在心裡。
有些事如同在心裡扎了根一樣,無論如何拔除不去。
晚膳過後,實在在船艙里待膩了,向船家買了點青草餵飽了留在貨艙里的望夕後,七七拉著沐初走到前方甲板上。
甲板上三三兩兩的站了不少人,或是在吹海風或是在偶偶細語,欄杆周圍的位置基本上都被占滿了。
七七有點無奈,出來轉了轉,實在找不到地方可走,正要拉著沐初回艙里,沐初卻忽然扣緊她的腕,在她驚呼出聲之前一躍而起,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摟著她躍上船頂,穩穩落在高高的船頂上。
七七一抬頭便看到密密麻麻的繁星閃耀在天際各處,還有懸掛於繁星中央的那一輪明月。
月牙兒彎彎,雖然月光不太亮,卻也灑落了一天一地的銀白。
她往前走了數步,一回頭便看到站在月『色』之下的沐初,他一身素白的衣裳迎著海風輕輕揚起,衣袂飄飄,甚是好看。
咋一看,依然和從前一樣,素白潔淨如嫡仙一般。
如水一般的青絲隨風飄『盪』,絲絲縷縷拂過俊逸無雙的臉龐,剛毅的五官線條『性』格深邃,皎白的月光在他身上落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此情此景,真讓七七有一種一不小心闖入仙界,看到天上的神仙一般的錯覺。
只是這仙姿中,始終了少了幾分過去她所熟悉的味道,卻是多了幾分清透和安寧。
她說不透,究竟是現在這樣的沐初活得開心,還是過去的他過得肆意,又或者說,各有各的煩惱和壓力,只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習慣『性』地將自己不想讓人窺探的情緒隱藏。
那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並不是區區一條蠱蟲就能左右得了的。
「這裡有點涼。」他一身素白綢衣,在風中顯得有點單薄了,她在天地鐲里『摸』索了好一會,才翻出一間出『門』時隨手帶上的外袍,走了過去,親自給他披上。
師兄的外袍,穿在沐初的身上,尺寸正好。
「冷嗎?」她看著他,柔聲問道。
他搖了搖頭,隨手一揚,以掌風掃去腳下那塊木板上頭的灰塵,伸手擁著她,張開自己的袍子裹在她身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動作自然而熟悉,仿佛在心裡已經演練了無數次一般,做出來的時候沒有半點遲疑。
倒是七七心裡微微糾結了下,不知道該不該推開他,可他現在這樣……
一點遲疑,人已經被他更進一步納入懷中,圈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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