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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過去……
七七完全聽不懂楚江南在說些什麼,但不管懂不懂,自己的十指已經隨著他在琴弦上跳動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觸碰她的指尖,只是在他十指跳動的時候,自己的十指不知為何也跟隨他一起跳躍,就如同有魔力一般。
兩個人一起彈天涯,這種感覺異常熟悉,她過去是不是也與他一起彈過?
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這些,因為她的心思很快便陷入到這首分明極其普通,可卻一瞬間將她一顆心糾結起來的曲子裡頭。
慢慢地,眼前似乎呈現了一片蒼茫的霧色,一身戎裝的女子策馬前行,身後,白衣男子站在那裡,兩眼無神,只呆呆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他想追過去,她卻早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她感受到男子的無奈和絕望,只是看不清他的臉,心隨意動,下意識往前邁去,走得越近,越能感受到男子的悲愴和痛苦。
再走近些,她忽然睜大了眼眸,看清了獨自站在風中的那個白衣男兒。
分明就是他,就是這個今夜才相識卻已經知道他是自己師兄的男子,楚江南。
可她又忽然覺得眼前的楚江南與她今夜所見的有那麼點不一樣,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她說不出來。
「化雨……」白衣男子默默念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看著馬上女子離去的方向,眼底的光亮逐漸在消失。
化雨……
為何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證明自己?他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從來都沒有。
七七心裡微微揪痛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竟像是與男子感同身受那般,竟也像他那樣絕望了起來。
她想要過去,告訴白衣男子只要活著還有希望,只要大家都活著。
可她才剛往前走了兩步,眼前所有的景象便在瞬間消失了。
琴聲依舊,飄飄揚揚的,充斥在耳邊,那一片蒼茫的霧色慢慢退去,七七覺得自己像是漂浮了起來,不知不覺漂到了半空中。
廝殺的聲音和打鬥聲傳來,她揉了揉眼眸,往下一眼,才看清下頭的一片戰亂。
無數的戰士倒在血泊中,又有無數戰士從血泊里爬起來,繼續揮舞著大刀,繼續奮戰。
戰亂之中,一抹颯爽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只是遲疑了片刻,便下意識往那一方靠去。
馬背上的女子一身銀白盔甲,長劍在她手中劃開一道道銀光,無數的敵軍血濺在她的劍影之下。
可七七再定睛一看,頓時不自覺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女子……那女子竟是身懷六甲的,依她的體型來看,此時與她臨盤的日子怕是已經不遠。
也不知道是她烏鴉嘴還是事有這麼巧合,只見女子忽然眉心緊皺,牽著韁繩的手放開,下意識往自己腹部捂去。
身旁的副將策馬過來,急道:「將軍,你……你是不是……」
女將軍咬著唇,點了點頭,再一揮手將逼近的敵軍揮退之後,她側頭看著副將,啞聲道:「我……恐怕要生了。」
七七心頭一震,看著還有無數的敵軍向這一方湧來,心尖兒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想下去,想助那女子把敵軍逼退,可是,她無能為力,身子輕飄飄地飄在半空裡,連走一步都困難,更別說要助她退敵。
「不成,我真的要生了!」將軍用力咬著唇,額上臉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手裡的長劍雖然握得緊緊的,可卻完全揮不出去。
副將嚇得徹底變了臉,一刀逼退逼近的敵軍後,立即道:「將軍,後山有個山洞,屬下護你過去,先到山洞……先到山洞避一避再說。」
將軍完全沒有遲疑,立即調轉馬頭便往後山的方向而去,身後,副將緊緊追隨。
他們的兄弟齊步向前,等將軍離開之後,便用自己血肉之軀為她擋路,留在後方繼續與敵軍奮戰。
一場戰役如此浩瀚,從這裡往遠處看,人潮洶湧,連綿數里,這是一場硬戰呀!
馬背上的將軍為何到臨盤的日子還要出征應敵?七七不懂,只是看著她的身影,心裡便為她憐惜了起來。
她用盡了所有力氣向她們追去,可她們走得太快,她根本追不上。
也不知道費力追了多久,好不容易追到了後山那一帶,來到山洞前,已經是一個多時辰的事情。
還沒進去便聽到裡頭洪亮的孩兒聲音響起,她眉眼一亮,心情頓時大好,再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在虛無的半空中走進了這個山洞。
孩子出生了,他終於安然出生了!分明是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可當她進入山洞、看清眼前這一切之後,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
將軍生完孩兒後大出血,如今地上一灘猩紅的血,孩子在副將的懷裡抱著,她倒在那裡,半閉雲眸,正在不斷喘氣。
副將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急道:「將軍……將軍隨屬下走吧,屬下帶你回去……屬下帶你去見他!」
「兄弟們還在浴血奮戰……」將軍終於睜開了眼眸,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動,笑得虛弱:「我不能走,我要和兄弟們在一起,你……為我做一件事,最後一件事。」
「不!將軍,屬下辦不到,屬下不能!」似乎不用將軍說什麼,副將已知道她要她做什麼,她咬著牙沉著臉,焦急地拒絕。
將軍卻吃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才剛生完,可她居然撐著站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彎身把地上那套盔甲撿起來,往身上套去。
「將軍,屬下求你了,將軍,你不能……你不能去,你若去了,定會……」副將哀聲求道。
將軍卻主意已定:「我不能走,我要與兄弟們共存亡,我一定要為夢家奪下這個江山,我要……親手除去那個女人!」
七七心裡揪得一陣比一陣慌,一陣比一陣痛,就這樣看著身下還在溢血的將軍執起她的長劍,舉步向洞外走去。
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子,一個剛當上母親的女人,她連多看孩子一眼的時間都不能有,便要趕赴前線!
走出山洞上了馬之後,將軍才忍不住回頭,依依不捨地看了山洞口副將懷裡的孩兒一眼。
那一眼飽藏了多少無奈,隱藏了多少旁人看不到的絕望?
這一戰哪怕贏了,她也活不成了。
最終她握緊長劍,一夾馬腹,策著馬兒匆匆往大軍趕去,身後,只留下一陣漫天的塵埃。
不要去,不能去,去了你就一定會死的,你會活不成的!
七七想要追過去,可她兩條腿似有千斤重那般,漂浮在半空,根本追不上半步。
不要去,將軍,不能去,你不能去呀!
可是,那銀白盔甲的將軍已經絕塵而去了。
不遠處,吶喊聲和廝殺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七七鼻子一酸,眼角的淚忍不住滑落下來,心頭忍不住一陣劇痛。
看著女子離去,就仿佛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在意的人往鬼門關踏去那般。
不,這一份心痛不是她的,是那個男子,那是屬於楚江南的……
她有點搞不清楚了,這份心痛究竟是誰的?
揉了揉眼眸,把眼角的淚拭去,還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眼前卻已經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那一片蒼茫的霧色散去之後,四周的景致再一次變了。
她看到那名副將,她一身塵埃,懷裡還抱著一個剛出生沒幾日的孩兒,如今正大步往湖邊的白衣男子走去。
七七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看到副將雙手把孩兒交給白衣男子,之後回到馬邊一夾馬腹,也絕塵而去了。
留下來那名白衣男子抱著孩兒,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風吹過,將他一頭青絲和一身白色的衣袍揚起,畫面如此美,卻美得叫人心碎。
七七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背後,想要喚他一聲,卻又不忍打破了這一刻的安寧,過來之後才看清,男子兩腳之間,竟捆著一條千年寒鐵所鑄的鐵鏈。
這一幕如此沉重,如同鐵鏈子重重砸在她心間那般。
白衣勝雪,但被禁錮在這條鐵鏈之下,他走不了,他現在,真的走不了……
男子一直站在湖邊,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懷裡的孩兒醒過來,哭鬧起來,他才猛地回神。
長指在孩子鼻樑上滑過,一點涼涼的淚從他臉龐滑下,滴落在孩子的衣裳上。
化雨,為什麼不等他?為什麼一定要去赴這一戰?再過幾就可以離開這裡,放下這一切來找你,為什麼不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自古忠義兩難存,他肩上所背負的從不敢向她坦白,而那個曾是如此天真浪漫的女子,如今,真的隕落在這片塵埃之中了麼?
只差數日了,只差數日,他就可以向她坦白,他們便能永遠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不等他?
晶瑩的淚再一次滑落,落在孩子的衣裳上,轉眼不見了影蹤。
七七終於走到他跟前,可卻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他埋首在孩兒衣裳上,幾不可聞的痛苦聲慢慢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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