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說要去喝酒啊,」徐無雙無奈地對他解釋,「王柏同學,熱心好少年,謝謝你的好意,老師是要去買東西,我住在酒店很多東西都要現買,護膚品啦保養品啦化妝品啦,還有衣服什麼的,你是不是也要監督指導一下啊?」
聽說她要去買這麼多東西,一想到剛才在鞋店的遭遇他頓時就慫了,連連搖頭:「不不,你自己去買吧,買那些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隨後他又問,「那些東西你家裡沒有嗎,幹嘛不回去拿。」
「都是用他的錢買的,我不稀罕。」徐無雙恨恨地說,「留給那賤人用吧,丟了更好,一了百了。」
這番話讓王柏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徐無雙似乎也意識到跟學生說這個不太合適,咳了咳嗓子道:「你先回去吧,買東西老師一個人就行了。」
「那你自己小心點,別一個人去喝酒。」他囑咐了一句,這才加快腳步離去。徐無雙覺得這孩子挺特別,真的在關心她。
第二天一早,王柏起來洗漱的時候發現老媽已經回來了,正在整理東西,他好奇地問:「媽,你昨晚不是通宵了,怎麼還不睡?」
王媽媽頂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說:「出了點事情,媽一會兒還得出去一趟。」
「出什麼事了?麻煩嗎?要不要我幫什麼忙?」
王媽媽嘆了一口氣:「你能幫什麼忙。」然後一五一十地說起來,原來這件事還跟前一陣子幫王柏平事的査四有關。
査四這個人據王柏所知,和老媽有親戚關係,但具體是哪門子親戚,他也不了解,直到今天才從老媽口中得知詳情。
査四的奶奶是王媽媽的大姑姑,但這個大姑姑和王柏的外公是同母異父的姐弟,當初隨母改嫁而來,出嫁後就跟家裡斷了來往,除了親生母親過世時回來祭拜之外,平日從不走動。
大姑姑命苦,中年喪夫,好不容易等到兒子成家立業,以為可以享清福,卻又遭逢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事。査四在十三歲那年,父母坐摩托車出行被土方車碾死了,司機逃逸,賠償金都拿不到半點,只有鎮上的一些人道補助。
自那以後,就是大姑姑一個人把査四拉扯大,査四當時還有個不滿一歲的妹妹,大姑姑實在沒辦法,就讓兒媳婦的娘家人把小孫女接走了。
王媽媽小時候和這個大姑姑也不過是見面點頭打招呼的交情,成家後見她命苦,經常在菜場擺攤靠賣自己種的蔬菜養家,所以對她頗多照料,經常送些吃食衣物之類。査四上初中的時候,也在王柏家吃過幾頓飯,還抱過王柏呢。
正因為有了這層關係,所以雖然兩家好幾年沒有走動了,査四仍念著舊情,王媽媽請託過去,他馬上就答應並擺平了王柏那樁麻煩。
這次王媽媽說出事的也就是査四,他不知什麼緣故,和廣林這邊一個大混混起了衝突,糾集了兩伙人在電影院的停車場裡械鬥,受傷的有二十幾個人,好在沒出人命,可正趕上兩會期間治安嚴打,査四作為主謀被抓進了看守所,據說這次要判刑。
昨天王媽媽的大姑姑拄著拐杖顫悠悠地來紡織廠找她,托她給在局子裡的査四捎東西,她現在已經八十一歲了,實在折騰不起。
査四說到底,還是王媽媽的表外甥,又幫過她家的忙,碰上這種事她怎麼可能回絕,所以一口答應下來。
「這不,我正要帶些衣服和錢給他捎去。」說到這兒,王媽媽又嘆了口氣抹眼淚,「你姑奶奶真是遭老罪了,這麼大年紀還要為孫子奔波,想想我就心酸。」
「媽,你別太難過,」王柏安慰了一句後說道,「事情已經這樣了,趕緊想想辦法吧,等判了刑就一切都晚了。」
「能有什麼辦法,你爸爸出差又沒回來,我們家本來就在警察局沒什麼熟人,還能有什麼辦法?」
王柏想了想也確實如此,這種事他也不太懂,不過他聽說械鬥的時候沒打死人,就覺得應該還有轉機,至少能判得輕一點。
「回頭我在學校里問問吧,也許我同學能幫上忙。」
「嗯,你吃了早飯趕緊上學去吧,路上當心一點。」王媽媽叮囑了一句繼續收拾起東西來。
早上八點半,王媽媽坐車到了廣林看守所,登記後進去等候探視,過了一會兒見到了已經剃成光頭的査四,査四其實不姓査,那只是他在道上的外號,他的大名叫陸瑋,因為瑋哥不好聽,出來混事兒的時候他和幾個大哥並稱白河四小龍,於是他就給自己取了個外號叫査四。
王媽媽來看陸瑋,他很感激,簡單寬慰了對方幾句之後,言說自己這次撞正槍口恐怕免不了吃幾年牢飯,隨後他便道出自己放心不下的兩樁事,一樁自然是他的奶奶,王媽媽沒有二話,自是應承多加照顧。
「另一樁事,就是我的小妹,她一直寄養在我舅舅家,跟我從沒什麼來往,她也許都不認得我這個哥哥,可我一直很擔心她,怕她受人欺負。我在外頭還能偷偷護她一下,進去以後怕是……表姑,大概你不知道,上次表弟在你們家附近救的女孩,就是我小妹,她叫陸璐,和表弟恰好是同學。我想托你轉告他一聲,代我多多照顧她,等我出來以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王媽媽聞言一喜:「原來那個女孩子就是你妹妹,你放心,她雖然從小寄養在你舅舅家,可我還是把她當自己的外甥女。這件事我會叮囑王柏的,既然他們是表兄妹,又是同學,照顧一下是順理成章的事。」
了卻了這樁事後,王媽媽就離開了看守所,回到家中補了一覺,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她很快又要去上班,等不到兒子回來,於是就簡單燒了些飯菜,吃好飯留了張字條就走了。
王柏回到家裡已經是五點半,今天約好了晚上要在劉燕家的小區會所為明天的文化節演出排練,所以他一回來就趕緊吃飯。
白天的時候他頗費了一番口舌,才讓俞佳同學為自己擔保,並把備案單填好,讓兩位隊友簽字後遞交了上去。這其中,他還欠了陸璐小小一個人情,因為關鍵時刻是她一句話才讓俞佳同學鬆口答應下來。
「你就幫他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和他再無瓜葛。」
不管她這麼說是不是還有別的含義,總之當時是幫上忙了,反正王柏也不想跟她們有太多瓜葛,大家做普通同學就挺好的。
吃著吃著他就去看老媽壓在菜碗下面的字條:兒子:媽媽晚上加班,飯菜自己熱一下,陸璐是你的妹妹,對她好一點。
「噗!」王柏一大口飯全噴了出來,什麼?!陸璐是我的妹妹?這是什麼情況!他都顧不得收拾桌子,忙掏出手機給老媽打電話。
可是王媽媽大概正在忙,手機居然關機。這可要了王柏的命了,他一個勁地在那兒胡思亂想:陸璐是我的妹妹?老媽不可能胡說八道,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什麼意思?她是媽媽在外頭生的?在國外的時候?不!會!吧!難怪她這麼白,也許還是個混血兒?
王柏的想像力被老媽一張字條搞得飛速成長,再一想不對啊,老媽出國那三年,自己都已經有點記事了,如果陸璐是那時候出生的,怎麼著也得比自己小個幾歲,不可能成為同學。
這麼說是老爸的私生女?被老媽給發現啦?嗯,這麼說起來,陸璐的眼睛和我爸還真是有點像,細細長長的,越想越像,都說女肖父,子肖母,錯不了!老媽真是寬宏大量啊,居然不去鬧,還叫我對她好一點。
王柏的想像力正在呈幾何倍數成長,他捏著那張字條,覺得應該銷毀,免得老爸回來看到嚇得魂飛魄散,他說這次出差四五天,最遲應該明天就回來了。他好不容易中了彩票頭獎,正要給爸媽驚喜,準備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搞得全家不得安寧。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腹誹自己的老爸:唉,男人就要管住下半身,管不住下半身,很容易影響自己的下半生啊!
這事兒鬧的,同學一轉眼成了我妹妹,要不要去跟她相認呢?算了,反正她也不待見我,別去嚇著人家,要不然她還以為我憋著什麼壞呢。
王柏麻利地擦了擦桌子繼續吃飯,然後一隻手給老媽發簡訊:收到簡訊速回電,急!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得跟老媽確認一下,胡思亂想了這麼一會兒殺了他多少腦細胞啊。
吃好飯他就急匆匆地出門,因為還得去表姐家拿演唱會門票,從家裡到表姐家有好幾站路,跑步過去正好練練耐力。今天盧廣河告訴他,校足球隊的集中訓練其實就是每周三的公開課,平時就靠隊友們自己練習。因為他們比賽任務重,基本上就靠每學期的十一場比賽來提高水平。
他剛跑過大型超市,就迎面碰到了準備去買東西的俞佳和陸璐。剛剛看到過那張字條,驟然見到陸璐,他的表情能好了才怪,於是兩個女生就看到王柏齜牙咧嘴的跟她們打招呼,還一個勁地盯著陸璐的眼睛看,那模樣別提有多猥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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