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幕籠罩大地,茂密的叢林中更是透著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陰森與壓抑。
好在上百堆篝火撐起一片光明,將黑暗阻擋在大軍營地之外。
「誰!」守夜的士兵被頭頂的動靜驚動,正拔出腰間彎刀,就見一個龐大的陰影籠罩了自己。
身邊的篝火突然升騰跳躍,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致意。
「凱撒大人!」士兵終於看清了白龍,連忙將刀收起,俯身行禮。
山姆威爾從龍背上跳下,朝士兵點了點頭,問道:
「指揮官的營帳在哪個位置?」
「我帶您過去。」
「好。」這黑咕隆咚的,山姆威爾自己找起來還真要費一番功夫。
克利奧帕特拉似乎已經累癱了,趴在地上不想動。
山姆威爾只好拍了拍它的腦袋:「行吧,你就留在這裡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交代了守夜士兵一些注意事項,山姆威爾便向著中軍大營去了。
藍道伯爵居然還沒有睡,正對著地形圖發呆,見到山姆威爾進來後,他才站起身來,問道: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山姆威爾也沒有廢話,直接將自己發現的最新情報說了出來:「我發現蘭尼斯特的援軍了!他們正從國王大道南下,剛到文德河。目測有五六萬人。」
「五六萬?」藍道伯爵也被這個數目嚇了一跳,但隨即就皺緊了眉頭,「蘭尼斯特家族哪來的這麼多兵?北方的威脅他們不管了?」
「我抓了兩個俘虜,他們說這裡面絕大部分是凱馮從君臨緊急徵召的新兵。我也親自去看了,確實軍紀非常糟糕,武器裝備也沒有配齊,應該是一支臨時拼湊出來的新軍,不會有多少戰鬥力。」
「這樣就合理了。」藍道伯爵從位置上站起來,在營帳中來回踱步,口中道,「看樣子凱馮是準備用這支新軍來守城,順便減輕一下君臨的人口壓力,在失去河間地和河灣地兩大糧倉的支持後,蘭尼斯特家族現在的糧草供應肯定非常緊張。」
「是的,父親。我覺得我們應該果斷捨棄落木城,去截擊這支南下的新軍。在野外,他們不堪一擊,可如果讓他們躲到城牆後面,恐怕會給我們造成極大麻煩的。」
藍道伯爵思索片刻後,卻緩緩搖頭:
「不。落木城確實不能再打了,但我們的行軍方向不能變,依然繼續往東。」
山姆威爾不解道:「但王領大軍在我們東北方向……」
說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什麼,問道:
「父親,您是打算先往東再往北?」
「對。」藍道伯爵點頭,「往東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御林,這是我們行軍的第一目標,不能因為新敵人的出現而改變。但出了御林之後,我們不會再攻打落木城了,而是改道往北,去銅門城攔截南下的王領大軍。」
「這樣會不會來不及?」
「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藍道伯爵強調,「不要因為新麻煩的出現而忘了自己正在解決的麻煩。御林對於我們來說還是太危險,必須謹慎通過。
而且,敵人既然也知道我們知道他們的存在了,接下來風暴地人的襲擾只會更加激烈。
等大軍離開御林,你便率領所有河灣騎兵搶先一步向北,去騷擾王領軍隊,拖延他們進入銅門城的時間。」
「只是拖延嗎?然後等待您率領大軍趕來發動合擊?」山姆威爾問道,「我擔心您還沒到,王領軍隊就已經入城了。」
「你可以自主決定要不要發動進攻。王領大軍雖然數量多,但如果你之前的情報準確,戰鬥力應該很差,你可以試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戰機。」
「好!」山姆威爾重重點頭,目光中跳動著火焰。
……
接下來幾天,河灣大軍果然遭到了越來越激烈的襲擾。
風暴地輕騎不管是出動數量還是襲擊次數都明顯有了提升,而且有時候晚上居然也試圖前來偷營。
不過,晚間行動對於騎兵來說本就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尤其是在環境複雜的叢林裡,戰馬根本不敢全速奔跑,而且也極其容易被地上的坑窪扭傷,風暴地人只要不是失了智,也都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地襲擾,故意製造噪音和緊張,想儘可能得不讓河灣人好好休息。
藍道伯爵便將營地布置城內外兩圈,外圈負責警戒,內圈的人全部塞住耳朵睡覺。
就這樣過了三天,眼看河灣大軍即將走出御林,風暴地人真的急了。
「我們必須阻止河灣人!」海伍德·費爾伯爵大聲道。
這位落木城領主長著一張馬臉,絡腮鬍和長發都是灰褐色,雜亂而茂密,仿佛野蠻生長的雜草。
「恐怕擋不住了。」來自銅門城的昆塔·布克勒爵士神情憂鬱。
他總是這般憂鬱,自從發現這種表情對姑娘們很有吸引力之後。
「擋不住也要擋!不能讓河灣人進入我們的地盤!」海伍德伯爵朝著昆塔爵士狂噴著口水。
「海伍德大人說的沒錯。」阿斯坦·賽爾彌伯爵出聲道。
這位豐收廳伯爵是那位著名的御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賽爾彌的侄子,這次受風息堡公爵之命前來領導風暴地北方諸侯抵禦河灣北路軍,此人雖然名氣不如自己的叔叔,但也有著十分豐富的領兵作戰經驗。
「大家不要有任何僥倖心理。」阿斯坦伯爵鄭重提醒道,「河灣人一旦攻陷了你們的城堡,可不會將它們還給你們。所以,這一次你們不是為艾德瑞克公爵而戰,也不是為托曼國王而戰,而是為你們自己的城堡、領地、爵位而戰!」
這番頗為露骨的言論讓一眾風暴地貴族心中凜然。
他們之前確實曾有些遲疑,畢竟如今那位風息堡公爵可沒什麼威望,出身又有問題,風暴地貴族可沒幾個願意為其效命的。
至於鐵王座上的那位國王,更是沒幾個風暴地貴族願意承認。
但阿斯坦伯爵說的沒錯,不管他們的政治立場如何,這次面對河灣人,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否則丟掉的城堡和爵位可都是自己的。
「為了風暴地!」海伍德伯爵見狀趕忙吼了一嗓子。
「為了風暴地!」
「為了風暴地!」
終於,風暴地貴族們決定拼命。
剛過午後,這場叢林阻擊戰便來到了最高-潮的階段。
風暴地人不再只是派出輕騎兵去襲擾了,而是大軍壓上,一時間箭矢密集如雨,向河灣大軍傾瀉而去。
河灣大軍早就嚴陣以待,外圈的刀盾兵將盾牌高架在身前,同時依然維持著緩慢卻堅定的前移速度。弓箭兵緊跟在後,還擊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前進。
藍道伯爵哪怕在這個時候,依然堅持自己定下的第一軍事目標——
儘快走出御林。
行進間,盾牆難免會有空隙,面對大面積的箭矢對射,就算有盾牌和皮甲保護,也依然還是會有傷亡。
但藍道伯爵並不打算讓軍隊停下前進的腳步,哪怕這非常可能是敵人發動的最兇猛的一波進攻。
眼見箭雨無法阻止河灣人的步伐,風暴地人開始變陣。
隨著各色旗幟搖晃不止,鼓聲隆隆,風暴地的弓箭兵後撤,刀斧兵開始前壓。
這是要準備沖陣了。
藍道伯爵看到這個情況,下達了新的軍令:
「騎兵全部到陣中集合,全軍放慢步伐,但不得停止前進!」
傳令兵們四散開去傳遞軍令的同時,風暴地人已經開始了衝鋒。
這種衝鋒最先上的,一般都是炮灰,是用來消耗河灣人的箭矢,磨損其刀劍的,同時也是用這些炮灰的生命來動搖河灣軍陣,從而尋找破綻。
殘酷,但卻是這個時代戰爭的基本法則。
山姆威爾清楚地看到,第一波衝上來的風暴地人就沒幾個身穿護甲的,估計大部分都是緊急徵召來的民夫,經過簡單的訓練,再給把武器就被送上了戰場,但他們的數量確實挺多,粗略一看足有兩三千人。
一波衝鋒能有這個規模,可見風暴地人是真的下了血本。
面對這樣的衝鋒,首要的便是穩住陣型。
只要穩住陣型不亂,風暴地人就會因為死傷的激增而自行潰散。
其實這時候河灣大人最好能夠停下來迎戰,但不知道為什麼,藍道伯爵依然堅持要求軍隊保持前行。
哪怕速度慢一點,也要向前。
在一陣陣呼喊怪叫聲中,兩軍開始了殘酷的短兵相接。
密密麻麻的風暴地人如潮水一般衝擊上河灣人的軍陣,濺起一朵朵鮮紅的血花。
錯落有致的河灣陣列讓風暴地人的衝鋒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他們的頑強也超出了預料,竟硬是拼著大量死傷進一步撞到了弓弩陣的跟前。
所幸河灣弓弩兵們也穿著皮甲,而且能彎弓射箭的士兵力氣都不小,哪怕放下弓箭,拔出腰刀也能作戰。
不過這樣一來,河灣軍的遠距離殺傷效率就受到了影響。
越來越多的風暴地士兵趁此機會闖進陣中,廝殺也變得愈加血腥,愈加慘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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