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和錯愕如同巨石砸入湖面,在山姆威爾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前世今生,他還是第一次即將擁有自己的子嗣。
自穿越以來,山姆威爾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與這個異世界的聯繫。
他終於在這裡紮根了。
「是綠谷城那晚嗎?」山姆威爾忍不住輕輕撫摸著未婚妻剛剛開始顯懷的小腹,語氣變得無比溫柔。
「應該是的。」瑪格麗按住男人的大手,微笑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母性的光輝,「祖母已經同意讓我們提前完婚,本來我們是準備去風暴地找你的,但卻半路遇上這種事……」
山姆威爾這才知道為什麼奧蓮娜夫人沒有陷在高庭,原來是來找懷孕的孫女了。
但或許也正因為奧蓮娜夫人沒有待在高庭,所以就沒能注意到叛軍的異動。
「高庭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奧克赫特家族!他們聯合鐵民,背叛了高庭!」瑪格麗語氣變得無比憤恨。
「奧克赫特……」山姆威爾早就猜到會是他們。
其實在歐麥·奧克赫特戰死在銅門城的時候,他和藍道伯爵就預感到奧克赫特家族很有可能會報復,所以當時也寫信去高庭專門提醒奧蓮娜夫人了。
但現在看來,這封信很有可能與前來苦橋的奧蓮娜夫人錯過了。
「除了奧克赫特,還有其他河灣貴族參與叛亂嗎?」
「有傳言說艾耿·萊維爾爵士也叛變了。但……萊維爾家族已經來信,自稱絕不會參與叛亂。」
山姆威爾知道艾耿爵士是高庭的侍衛隊長。
「奧蓮娜夫人現在在哪?」
「祖母去了長桌堡。」
「瑪瑞魏斯家族的長桌堡?」
「是的。奧頓·瑪瑞魏斯伯爵組織了一支軍隊,攔住了試圖沿著曼德河往上游劫掠的鐵民,但長桌堡也成了鐵民襲擾的重點城鎮。祖母為了支持瑪瑞魏斯家族便親自前往長桌堡,同時號召其他河灣地諸侯派兵支援。」
山姆威爾知道長桌堡位於曼德河中游,且是藍布恩河匯入曼德河的交匯點,守住這個地方,也就守住了曼德河上游和藍布恩河流域。
不過,長桌堡成為前線的話,也就意味著曼德河中下游包括高庭在內的河灣最富庶地域全部淪陷。
這就很詭異了。
按理說,就算盾牌列島因為奧克赫特家族的內應而沒有發出警告,讓高庭遭遇偷襲,但現在消息已經傳開了,河灣諸侯的反應怎麼這麼慢?
尤其是青亭島艦隊。
只要他們堵住曼德河口,鐵民就會有來無回。
聯想到之前圍困風息堡時,見不到雷德溫家族的支援,山姆威爾懷疑,青亭島這次是不是也參與了叛亂?
或者至少是故意坐視叛亂蔓延。
「祖母讓我留在苦橋等你們,山姆,北路軍還有多久能撤回來?」
「步兵主力估計還要十天左右。」山姆威爾道,「但父親已經讓騎兵先行,估計再有個兩三天就會抵達苦橋。」
瑪格麗聞言顯得憂心忡忡:「真希望大軍能再快一點。父親母親和大哥他們都還在高庭……」
說到這裡,瑪格麗再次捂住嘴巴,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山姆威爾只得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好言安撫。
「山姆,我們要不要去長桌堡與祖母匯合?」
「還是先等等吧。」山姆威爾斟酌片刻後道,「我們兩人去了也幫不上多少忙,還是等騎兵抵達後再去吧。」
「好。」
其實山姆威爾之所以不敢帶著瑪格麗去長桌堡,是因為不太信任瑪瑞魏斯家族。
這次河灣內亂來勢洶洶,山姆威爾總覺得有人在幕後操縱,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泰溫·蘭尼斯特公爵。
這頭老獅子這段時間一直蟄伏在赫倫堡沒有動靜,但山姆威爾可不覺得這位七國最可怕的權謀家只是在看戲。
細想一下,歐麥·奧克赫特爵士的死雖然有他自己貪功冒進的原因,但也不排除有人在暗地裡搞暗殺,以此來挑撥河灣內亂。
而且,這次鐵民襲擊高庭也很蹊蹺,奧克赫特家族的動作實在太快,像是早有預謀。
但歐麥爵士的死,卻明明是個意外——至少明面上應該是意外。
奧克赫特家族的反應卻像是就等這一個藉口來發難一樣。
一個月前鐵民還在劫掠北境,可這會兒卻突然掉頭來偷襲高庭了,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臨時起意。
山姆威爾懷疑,蘭尼斯特家族怕是早就在暗中謀劃,為奧克赫特家族與鐵民的這次媾和牽線搭橋了。
而且,他猜測老獅子應該還有後續手段。
光是讓鐵民劫掠一番高庭,對蘭尼斯特家族來說沒有太大意義,而鐵民也不可能占據高庭。
山姆威爾懷疑蘭尼斯特家族已經暗中鼓動了不少鹿党家族,準備趁此機會讓河灣改變立場。
而瑪瑞魏斯家族,就是最有可能被蘭尼斯特家族拉攏的鹿党家族之一。
因為在原著中,奧頓·瑪瑞魏斯伯爵後來可是被瑟曦太后任命為國王之手,雖說那時蘭尼斯特家族和提利爾家族是盟友,但依然能看出瑪瑞魏斯家族與蘭尼斯特家族的關係之緊密。
而且當瑟曦準備對付瑪格麗·提利爾的時候,瑪瑞魏斯伯爵的妻子坦尼婭夫人可是直接背叛了高庭,成為了瑟曦的眼線和床-伴,並將提利爾家族的不少秘密全都透露給了瑟曦。
結合他們在原著中的表現,山姆威爾有理由懷疑,這次河灣內亂瑪瑞魏斯家族極有可能也已經暗中參與。
所以在他看來,奧蓮娜夫人前往長桌堡的行為,是有些冒險的。
當然,這是山姆威爾站在上帝視角做出的判斷,奧蓮娜夫人可不會未卜先知地知道瑪瑞魏斯家族會那麼執著地去巴結蘭尼斯特家族。
而且,高庭城中畢竟有她的兒子和孫子,難免會關心則亂。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看,瑪瑞魏斯家族還沒有明確跳反,不知道是在等待時機,還是山姆威爾杞人憂天,冤枉他們了。
山姆威爾也希望自己判斷有誤,但不管如何,他不會冒險去長桌堡,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瑪瑞魏斯家族對高庭的忠誠上。
思緒紛飛間,山姆威爾發現懷中的瑪格麗居然已經睡了過去。
估計是這段時間她太過緊張焦慮,沒怎麼睡好覺。
山姆威爾動作輕柔地將瑪格麗抱起,帶回臥室,放到床上。
幫她蓋好毯子,他正準備離去,卻在床頭發現了一個花環——
冬雪玫瑰編織的花環。
一朵朵盛開的花瓣鮮紅如血,帶著一絲妖異的美。
山姆威爾看著花環,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也沒有在意,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更衣,簡單吃了點東西,便早早睡下了。
當晚山姆威爾睡得很不安穩,中途醒了兩次。
第一次他夢到自己坐上了鐵王座,俯瞰眾人。
下方的貴族們無不向他匍匐跪拜,懇求他的榮寵,山姆威爾微笑著接受他們的效忠。結果卻不小心碰到了王座上的猙獰倒鉤。
他的皮膚被劃破,鮮血流下手臂,滴落在王座上,引起貴族們的一陣陣驚呼——
「鐵王座拒絕了他!鐵王座拒絕了他!他不配成王!」
山姆威爾憤怒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腳踩在了扭曲金屬的縫隙里,越是試圖掙脫,鐵王座就越是無情地攀爬上他的身體,似乎要將他吞沒。
下方的貴族們開始嘲笑他,咒罵他。
突然有人衝上了王座,將利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山姆威爾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
夢中最後的那張臉似乎還停留在眼前——
金色的頭髮、金色的眼眸,那是泰溫·蘭尼斯特公爵。
山姆威爾搖頭失笑,想著自己最近為了趕路確實太過勞累了,居然做起了這種噩夢。
他起身想洗個澡,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叫醒僕人去給自己燒水,便只換了件乾淨的衣服,重新躺回床上。
睡意再次襲來,山姆威爾又夢到自己來到了絕境長城。
冰冷的寒風捲起漫天的飛雪,將天地都染成蒼白的色彩。
他站在城頭,身邊聚集了無數人影——
不,他們不是人。
肌膚蒼白如雪,眼睛仿佛藍色的星辰,身上的鎧甲融入冰雪之中,只在陽光下反射著淡淡的微光。
他們是一群冰雪精靈,優雅、奇異、危險,散發著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美麗。
他們開口說話,發出如同冰層碎裂的聲音。
山姆威爾聽不懂這語言,只猜到他們是在為自己歡呼。
他轉過頭,就見身邊站著一位冰雪美人,頭戴著冬雪玫瑰花環。
她也開口了,說著一樣古怪的語言。
但這次,山姆威爾卻聽懂了。
他們在稱呼他為——
「王。」
山姆威爾再次驚醒,發現外面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他睡意全無,乾脆起身來到走廊上。
夜風將細雨吹落在他身上,帶來一絲絲的涼意。
山姆威爾回想著第二個夢,夢中的那個冰雪般的女人,他曾經在天及城的幻象中見過。
那是青銅鎧甲【時光】給他帶來的幻象。
原本他已經快要將其淡忘,但卻被瑪格麗床頭的冬雪玫瑰花環重新喚醒。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嗷——」
一聲嘹亮的龍吟將山姆威爾拉回現實。
他抬起頭,就見克利奧帕特拉不知何時正從高空俯衝而下。
它一個擺尾停滯在山姆威爾面前,雙翼攪動的炙熱氣流撲面而來,驅散了夢境帶來的寒意。
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破曉將至。
山姆威爾縱身一躍,騎上了白龍,笑道:
「走吧,咱們去南邊看看情況。」
克利奧帕特拉興奮地一振皮翼,沖天而起。
很快,一人一龍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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