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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的弓真好看。」
每次上騎射課,陸婉兒都忍不住要誇讚沈灼的弓。
沈灼的弓是把牛角弓,是大哥沈晟親手為她量身定製的。整把弓小巧精緻,塗朱漆,墨畫其上,格外精美,在整個鳴山書院獨一份。
「婉兒,你的馬也好看。」沈灼笑眯眯回贊道。
陸婉兒騎的馬是汗血小馬駒,是世子陸亦鴻送她的十二歲生辰禮,在鳴山書院也是獨一份。
要論寵自家妹子,忠義侯世子比任何人都不遑多讓。
「你倆還在這兒磨磨蹭蹭幹什麼呢?再不去集合,就該遲到了。」蕭玉淑策馬跑過來,催促兩人。
鳴山書院有一個小型的草場,平時上騎射課就在那裡。
三人騎著馬,趕著時間掐著點到了草場。騎射教頭丁武見到沈灼到有些意外,十次有八次要曠課的人,居然連著三次都準時來上課,想來終於是長大懂事了。丁夫子頗感欣慰地點點頭。
「靜宜和清蓮呢?」沈灼掃了一圈人,問道。
「她倆不愛來上騎射課,你又不是不知道。」溫明芸挽著馬韁道。
「不行,我去尋她倆來。」沈灼二話不說,一夾馬肚子,跑了。
留下陸婉兒幾人面面相覷,張靜宜和孟清蓮一年都上不了兩次騎射課,怎麼沈灼就突然看不下去了?
丁武看著沈灼跑遠的身影,默默收回剛才的評價。
陸婉兒她們哪裡知道,張靜宜是她們六人中走得最早的。
張靜宜的姐姐是太子妃,張家為鞏固太子勢力,把她嫁給了兵部侍郎的嫡幼子王才林。
王才林在家排行最末,從小被寵壞了,成天吃喝玩樂,留連勾欄瓦舍。張靜宜也是金尊玉貴長大,哪裡會慣著他。二人婚後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準備打架。
後來,太子被廢,被圈禁,張靜宜的日子就更加艱難,她在王家受盡搓磨,在生第二個女兒時難產而死,才二十二歲。太醫說她身子骨太弱,又長期缺乏營養,不然也不至於熬不過去。
沈灼左右不了張靜宜的婚嫁,但她要督促著張靜宜把身體練得強壯。哪怕是日後打架,也能多些勝算。
沈灼在花園的小涼亭里找到張靜宜和孟清蓮,兩人正悠閒地煮茶吃點心。
「走,上騎射課去。」沈灼道。
「上那課幹嘛,我家又不領兵打仗。」孟清蓮一小口,一小口細緻地吃著芙蓉糕。
「你們還想不想仗劍走江湖了?」沈灼繼續道。
「江湖在哪兒?」張靜宜撇了撇嘴,「再說,就算真有江湖,家裡也不會讓我們真去江湖。」
「江湖去不了,皇家的秋季圍獵還不能去了?難不成到時,你們想坐帳篷里打幾天葉子牌?」
聽到這話,孟清蓮放下手裡的芙蓉糕,張靜宜也擱下了茶杯。
嗯,還有兩個月就秋季圍獵了。
見兩人面色鬆動,沈灼接著勸說:「要是你們陪著我上騎射課,我就送你們一人一把牛角弓。」
沈灼揚了揚手上的弓。
「我要海棠色的。」孟清蓮果斷站起身來。
「那我要藍色的,上面畫蘭花。」張靜宜也站起來。
「好,沒問題。」沈灼一拍胸脯,保證道。
呃,大哥不會打她吧?哎,不管了,先把人拐去上課再說。
丁武見沈灼帶著張靜宜,孟清蓮兩人返隊,默默地又一次修改了對沈灼的評語,嗯,還是懂事了。
一個時辰的騎射課下來,張靜宜捶著大腿,一個勁後悔:「我看我還是打五天葉子牌算了。」
沈灼笑嘻嘻摟住她肩膀:「聽說秋季圍獵魏子淵要回來喲。」
張靜宜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那,那我還是能再堅持幾堂課。」
魏子淵是魏國公的長子,年紀輕輕就被封虎賁將軍,領兵鎮守漠北。他不僅武功高強,還貌比潘安,顏如宋玉,是天盛有名的邊塞美男。
張靜宜小時候在漠北呆過三年,與魏子淵是舊識。沈灼知道張靜宜心裡一直惦記著他。
騎射課不僅張靜宜吃不消,沈灼同樣也吃不消。回到家裡換下騎馬服時,蘭草看著沈灼大腿內側又紅又腫,都磨出血絲,心疼得不行。
「鶯兒,你侍候小姐更衣。我去找夫人拿藥。」蘭草急忙往主院去。
「小姐,怎麼傷成這樣了。是馬鞍太硬了嗎?要不換一個......」鶯兒也嚇到了。
「沒事兒,是我太久沒騎馬,以後多騎騎就好了。」沈灼雖然痛得直噓氣,但臉上卻滿不在乎。
是自己太過偷懶,才使這副身子骨如此嬌弱。重來一世,雖說不指望自己能上馬殺敵,但至少也要做到騎上馬能逃命,不拖累他人。
不一會,蘭草就回來。她帶回的不是傷藥,而是一個拿著傷藥的人。
「我剛才在夫人房裡挑花樣,遇到蘭草來問夫人要藥。正巧我這裡還有些南山堂的金創藥,止痛消腫最是有效,便給你拿點過來。」
來人是韓梅的母親,沈府的蘇姨娘蘇茹。蘇茹身量小巧纖弱,長相溫婉,有著水鄉女子的細膩柔軟。
沈灼連連擺手:「蘇姨,不用,不用了。我這點小傷,連皮都沒破呢,哪裡用得著南山堂的藥。」
南山堂是千年老字號的藥房,其金創藥堪稱一絕,是南山堂千年不倒的金字招牌。傳說只有每任家主才知道配方,每一罐都是家主親手配製,所以產量極其有限,說千金難求一點不誇張。
韓濤十三歲起就在戰場上廝殺,蘇茹傾盡所有才求來三罐南山堂的金創藥,拿了兩罐給韓濤帶著,留了一罐在家裡。
這藥,沈灼哪裡敢用。
「再好的藥,也拿來用的。」蘇茹不由分說擰開瓶蓋,手指沾了些藥膏,細緻地塗沫在沈灼的傷處,眉眼溫婉,「女子皮膚最是嬌嫩,切不可大意,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南山堂的金創藥果有神效,沈灼才抹上就一點不疼了,只有冰冰涼涼的舒服。
沈灼看著蘇茹手裡的藥膏一下子用掉一小半,不由心疼道:「蘇姨,這麼貴重的藥......」
前些日子,蘇茹去了廟裡清修,給亡夫誦經抄經祈福,等回到家,才知道韓梅差點出事。
「再貴重的東西給嬌嬌用,都是值得的。」蘇茹替沈灼整理好衣服,輕撫著沈灼臉頰:「我們嬌嬌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配得上世間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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