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淨如洗,雲細若鱗,石磯踩著波光粼粼的雲海,一步一步走向王母,柔和的風,明媚的光,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整個世界就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在這仙境中,她們走到了一起,再一起向前漫步,誰都沒有說話,彼此享受著此刻難得的寧靜祥和。
直到一人止步,另一人也停了下來,她們看著遠方,仿佛她們已經走到了天地的盡頭,也許是她們心中寧靜的盡頭,她們看著的遠方,大概是寧靜過後的狂風暴雨。
屬於她們的寧靜都很短。
她們誰都知道。
「我來之前做過最壞的打算。」
王母的聲音不高,依舊談不上柔和。
少了威嚴,多了雍容。
身上象徵她身份的王母金裝仿佛也褪了顏色,變得樸素起來。
她數次和石磯見面都穿的比較樸素,大概是因為要見的是石磯。
石磯點了點頭,如實說道:「我也沒想到娘娘會來。」
而且還來的那麼早。
後面半句她沒有說,因為不用說。
王母笑了笑,說道:「因為琴師對我們很重要。」
這話也很真實。
王母話里的意思,石磯自然知道,她也笑著說道:「娘娘能來,我很高興,也很感激。」
能讓現在的石磯說出這種話的人已經很少了。
王母笑著問了一個很耿直的問題:「現在,我和昊天,你站哪一邊?」
很直指本心。
石磯笑了,也只是笑。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王母卻知道了答案。
答案不變。
「為何?」
王母問道,這純粹是出於好奇。
石磯笑著回答:「因為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可以生死相托,性命交付的那種。
萬仙陣前,昊天布衣背劍,毅然下凡,護在石磯身前,擋在聖人面前,他只是石磯的朋友。
事後也不用她說一聲謝謝。
因為不需要。
這其中的差異不足為外人道。
王母笑了笑,跳過了這個話題,開門見山:「其實,蟠桃會後,我很想找道友好好談談。」
石磯笑著點了點頭,靜待王母下言。
「琴師所希望的事,對我震動很大,和道友一比,我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王母三分讚嘆,三分苦笑,三分自嘲,最後一點複雜。
「是我攪亂了娘娘計劃,那些想法也是忽然冒出來的,有了想法,也就說了,說了,做了,也不後悔,就像今天一樣。」
第一句表示歉意,第二句是解釋,後面是她的立場,今天之前,也許會有第一句,但絕不會有後面,不會解釋,更不會表明心跡。
這就是石磯的親疏遠近。
除了站在昊天一邊的立場,王母,她會真心對待。
王母笑著點了點頭,最後一點複雜煙消雲散。
她畢竟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更何況她一直對石磯果敢作風很是讚賞。
她們是同道中人,她一直這麼認為。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對洪荒今後的走向,對天庭今後的定位。」
王母看向了石磯,很認真,也很虛心,她就是想聽聽石磯的意見,在意識到自己的大局不如石磯後,她更堅定了這一點。
石磯低頭沉默了片刻後,她慢慢抬頭,看著天邊的雲霞道:「如果我在瑤池說的那些話只是試探,只是虛的,那麼麒麟一族復族便是序幕,人道脫離天道,便是開始,是第一步,洪荒邁出的第一步,只有走出了這一步,後面的人,後面的種族才會跟上,如果沒有這一步,希望多半也只會是希望,時間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等瑤池我激起的漣漪熱潮過了,洪荒依舊會是一潭死水。」
王母解開了一個疑團,她眼中閃過瞭然道:「所以這一步必須走,而且必須人族來走。」
石磯點頭:「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會是滅頂之災,你承擔不起?」
石磯淡淡一笑道:「只要我覺得值,便會試試,至於後果,天說了不算,我說了不算,得爭過了再看,更何況我不是問過道祖了嗎?」
「你是說……」王母明白了,瑤池的試探。
石磯道:「天道有阻,地道在我,人道在我,洪荒也在我,這都不敢試,那我在瑤池中那些話說給誰聽?」
王母徹底無言了,經石磯這麼一說,天道仿佛一下子微不足道了。
王母搖頭,很是無言,仿佛什麼事,到了石磯這裡,都會變得輕巧起來。
就像那年請她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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