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道黑影竄了過來,人立而起撲到蕭劍揚身上,差點就把他給撞倒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是他在杭州陸軍療養院住院時護士們湊錢給他買的那條德國黑貝,蕭劍揚出院後原本打算將它送給小虹,但這傢伙死活不干,咬著他的褲腳不肯松嘴,沒辦法,只能將它帶回基地。由於任務繁重,回基地之後他就沒怎麼管過它了,都是後勤人員在照顧,他偶爾有空就給它餵點食,或者帶它出去打打獵,不過這種機會實在太少了,對於這條可憐的黑背而言,他就是甩手掌柜,只怕它哪天餓死了它都不知道。
不過後勤人員將它照顧得很好,把它餵得高大健壯,渾身毛髮泛著油光,用兩條腿撐地站起來,跟蕭劍揚差不多高了。這將鐵牙犬中隊回到雲南,它也被送了回來,冷不丁碰到蕭劍揚,興奮得不得了!
蕭劍揚也認出它了,撫摸著它的毛髮,說:「好小子,一轉眼就長得這麼高大啦!」
黑背一個勁的舔著他的手,爪子在他身上撓啊撓,得虧它沒怎麼用力,不然蕭劍揚非讓它抓得渾身是血不可。
曹小強冒了出來,背著一頭麂子,有二十來斤重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一副自製的強弩,不用說,上山打獵了。看到蕭劍揚,他開心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蕭劍揚說:「剛到。上山打獵了?」
曹小強說:「閒得無聊,就帶著黑箭到深山老林去轉轉,結果運氣不錯,打到了一頭麂子,夠我們中隊改善幾天伙食了。」
蕭劍揚問:「你是什麼時候回到雲南這邊來的?」
曹小強說:「來了都有差不多兩個星期了。怎麼樣,在上海玩得開心嗎?」
蕭劍揚幫他拿弩,兩個人一條狗一起往營地里走去:「還行吧。」
曹小強說:「什麼叫還行吧?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什麼叫還行吧?」
蕭劍揚沒回答,只是看著那副看上去頗為簡陋的弩。
這弩的弓片是用皮卡小號彈簧鋼片銼薄,中間銼窄製成的,好幾股特種尼龍繩絞合在一起製成弦,望山上安裝有一具不知道從哪裡拆來的瞄準鏡。箭則是用三根自行車輻條綑紮起來磨尖製成,夾了一片薄薄的鋁片作箭羽,以確保精度。這種弩拉力非常強,接近一百弓斤,沒有省力裝置,膂力小一點的人根本就拉不開。他說:「這弩做得不錯,有效射程怕是超過一百米吧?」
曹小強說:「差不多,我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做好的呢。做好後就帶著它上山打獵,二十多斤重的麂子一箭對穿,沒怎麼掙扎就死了。」
蕭劍揚說:「威力真大。」
兩個人邊聊邊走,進入了基地。
基地里,後勤人員已經到位了,負責裝備維修的,負責情報、通訊的,負責飲食起居的,一應俱全,這些後勤人員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上戰場的機會,但他們卻是戰鬥力的保障,離開了他們,再強大的特種部隊戰鬥力也會大打折扣。現在這些後勤人員正在忙著清理一片草坪上叢生的雜草,四年前,這裡原本是直升機停機坪,基地被封閉了四年,停機坪上的雜草長瘋了,甚至冒出了一叢叢的荊棘,現在基地重新啟用,必須先將那些荒草清理掉。這工作量可不小,跟重新修建一個機場差不多,夠他們忙活好幾天的。看到蕭劍揚,他們紛紛立正、敬禮。伏兵也跑了出來,看到蕭劍揚,笑:「我們大隊長總算回來了!」
蕭劍揚說:「什麼叫我總算回來了?說得好像我不會回來了似的。」
伏兵說:「那可不好說……你的運氣不錯,這幾天我們一直在搞衛生,腰都累折了,將宿舍打掃乾淨,你一回來就可以住進乾乾淨淨的宿舍,比古代的大老爺還舒服。」
蕭劍揚說:「辛苦你們了。其他隊員呢?」
伏兵說:「休假的休假,養傷的養傷,就我和88號堅守營地。不過,這兩天他們也該回伍了。」
蕭劍揚說:「那挺好的。」
伏兵說:「你趕緊去挑個宿舍放好行李,然後洗個澡,88號,把麂子交給老炊讓他們料理了,我們今晚吃頓大餐!」
曹小強說:「好!」扛著麂了找老炊去。
蕭劍揚則去挑宿舍。其實沒什麼好挑的,在軍隊裡,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再怎麼挑也挑不出一朵花來。他選擇了自己原來的房間,畢竟在這裡住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習慣了。房間被收拾得很乾淨,被褥、桌椅、各種生活用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不用蕭劍揚再動手做什麼,他把行李放好,找出一套乾淨的叢林迷彩服,然後走進衛生間擰開熱水器的水龍頭,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疲憊。原本他是比較喜歡洗泠水澡的,但這場大病告訴他,他的身體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健壯,還是要處處注意的。
洗好澡,再休息一下,就到了晚飯時間。老炊將那頭麂子大卸八塊,做成了好幾桌的美味佳肴,基地里所有人,不管是作戰人員還是後勤人員,都圍坐在一起,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直吃得滿嘴流油。曹小強還搞來了烈酒,反正現在也沒有作戰任務,大家開懷暢飲,一個個喝得滿臉通紅,別提多痛快了。曹小強更是頻頻舉杯,逢人就敬酒,軍人嘛,大多都喜歡喝兩杯,大家來者不拒,然後就悲劇了……這小子的酒量是跟俄羅斯大兵練出來的,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出比俄羅斯人更好酒的民族,跟俄羅斯人並肩作戰數個月,磨練出來的酒量就可想而知了,這些搞後勤的傢伙哪裡是他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一個個都被他灌得東倒西歪了。
一頓酒喝到晚上八點多才散,大家都喝得很盡興,帶著醉意回到宿舍,呼呼大睡。但伏兵、曹小強、蕭劍揚三個卻沒有醉,伏兵素來不喜歡喝酒,抿幾口意思意思就算了,蕭劍揚則是因為身體原因不敢多喝,至於曹小強……他則是想醉也醉不了。伏兵吃飽後就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了,曹小強則拿著半瓶還沒喝完的酒,拉著蕭劍揚走到草坪去,坐下,邊喝邊欣賞月色。
今晚的月亮很圓。
曹小強哈出一大口酒氣,笑:「小劍,還記得我們剛進基地時的樣子嗎?」
蕭劍揚說:「當然記得。當時我們一個個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都拿鼻孔看人,拽得不得了,對老兵也是愛理不理的。結果很快就讓那幫老兵給收拾得體無完膚,從此之後只能把尾巴夾起來了。」
曹小強笑著說:「好像數我被收拾得最慘。」
蕭劍揚說:「誰叫你那麼囂張的?」
曹小強搖著頭,說:「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但偶然回想,才吃驚的發現,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年了……這樣這些菜鳥都變成了百戰餘生的老兵,而當初那些把我們修理得體無完膚的老兵,都不在了。」
蕭劍揚看著自己的手指,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自古如此。」
曹小強又灌了一大口酒,說:「也不知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怎麼樣了。」
蕭劍揚問:「你相信人死之後能到另一個世界去?」
曹小強說:「我相信。」
蕭劍揚說:「如果人死了之後能到另一個世界去,那他們肯定過得很好,過得比我們都好……這是他們應得的。」
曹小強說:「但願如此吧。」他的情緒忽然變得低落,一個勁的喝著悶酒……不對,今晚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蕭劍揚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又在想蘇紅了?」
曹小強聲音沉悶:「她過得好不好?」
蕭劍揚說:「她啊,工作順利,生活優裕,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曹小強繼續喝酒:「那我就放心了。」
蕭劍揚有點不理解他:「你那麼放不下她,為什麼不去看看她?」
曹小強沉默好久才說:「去看她又能怎麼樣?給她,給自己添堵而已。」一口喝乾了酒瓶里所有的酒,然後將酒瓶用力掄向一棵樹:「我發現,我們活得真不是一般的彆扭,明明那麼喜歡,那麼在意一個人,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所有的東西都只能憋在自己心裡!」
蕭劍揚說:「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吧。」
曹小強問:「你去看陳靜了嗎?」
蕭劍揚說:「我走的時候她來送我了。」
曹小強問:「你們和解了?」
蕭劍揚苦笑:「和解?我們又不是仇人,有什麼好和解的?」
曹小強嘆氣:「那就是沒有和解……你啊,有時候你真得把那倔強得要命的性格收一收,一個女孩子,讓她一下又如何?」
蕭劍揚還是苦笑:「不是讓不讓她的問題……我不會再對哪個女孩子付出感情,我也沒有感情可以付出了。」
曹小強眸中掠過一抹同情,長長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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