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陽公主府,高朋滿座。筆下樂 www.bixiale.com
隨駕的重臣勛貴,長安的士紳頭面,都來拜見,關係淺一些的,來走一遭,表達了心意,便離去,關係深一些的,少不得要留了下來,不熱鬧大醉一場,那是不會了局的。
這也是外頭蜂擁而至的長安宗親,不得其門而入的根源,府中川流不息,接待能力已經達到極致,權祥和權正等人腳下生風,仍舊難以應付。
左武侯衛大將軍、杞國公李璟,大理寺卿、衛國公薛崇胤,少府監令、濟陽王武崇行,這些自家兄弟自是少不得的,由權竺陪著,各自大馬金刀,志得意滿,神采飛揚。
另一位少府監令鄭重,御史大夫葛繪,鸞台侍郎敬暉,地官尚書王同皎,地官侍郎兼太府寺卿姚崇,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新任虞山軍將軍武秉德,翰林院掌院學士韋處厚等人,都是權策的親近心腹,有文有武,都是實權高官,翎頂輝煌,齊聚一堂。
長安留守府的官員,主官留守魏元忠,兩位佐貳官長史劉幽求、司馬王之賁,也是聯袂而來。
這些人,自有尚書省左司郎中李昌鶴作陪。
權策回府之後,依禮先去拜見了母親義陽公主和父親權毅。
雲曦帶著芙蕖和姚佾兩人,親自伺候著他沐浴更衣。
權策在外有段時日,見了三位嬌妻美妾,頗有些意動,奈何外間等候的人太多,不好孟浪,耽擱太久,淺嘗輒止,撫慰了相思,便去了正廳。
「大兄」
「相爺」
眾人見到他來,各自行禮,面上都是喜氣洋洋。
抱准大腿,是很重要的,神功元年末尾的隆冬,有人魂飛地府,有人艱難度日,但對於權策黨羽而言,喜事接二連三。
權策出巡賑災,本以為是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他卻不負眾望,化腐朽為神奇,不僅完美地按平了雪災,順路盡收關內道官民之心,將缺乏主政一方資歷的短板,補得光鮮耀眼。
賑災要旨和關內道十策,摞在他本就豐厚的文治功績上頭,一覽眾山小。
神都詭事連綿,終於塵埃落定,權策一方後發制人,毫髮無傷,反倒收攏了安樂公主一系,而其餘牌桌上玩家,都是七零八落,傷痕累累,太平公主出面收拾殘局,可稱從容。
西塞大戰,曲折反覆,揭盅之時,也是瓜熟蒂落,皆大歡喜。
在權策這批核心黨羽的圈子裡,最高興的,不是薛崇簡獨攬大局,王暉和楊思勖等己方大將都有所建樹,而是順利地將魏王武延基排斥出了摘果子的行列,一場巧之又巧的大病,讓他顆粒無收。
在他們眼中,武延基這等若即若離,遲遲不肯輸誠的人,甚至比敵對一方還要膈應。
眾人鬧哄哄相互問候了一通,權策將視線放在了權竺和武秉德身上。
「你們兩個,受命伴駕,不能離開驪山,但身上本職,不應懈怠,好在右玉鈐衛和虞山軍諸將,都是自己人,聯絡也方便,平日要多花些心思操持過問,莫要做了甩手掌柜,疏離了軍中將士之心」
北郊兵變之後,相王李旦的軍中羽翼葬送一空,侯思止接掌左玉鈐衛,李重福控制了左豹韜衛,而虞山軍一時間群龍無首。
武后並不樂見侯思止獨掌兩軍,遲疑未久,便將侯思止一手帶出來的右玉鈐衛,分到了權竺身上,將權竺空出來的右羽林衛將軍留給了復爵的高陽王武崇訓。
權竺身份特殊,如此處置,侯思止不敢反彈,只能拱手相讓,而將權竺自北衙轉到南衙,想必也有他當初率領東都千牛衛,擊退張易之,強行接管飛霜殿防務有關。
帝王之心,總是複雜的。
武秉德能夠接掌虞山軍,還是託了西塞戰事不利的福,龜茲城失陷、前線折損不少大將,武后預為之所,有意將虞山軍派往西塞,扭轉戰局,武秉德算是久經沙場,武后點了他為主將,是讓他去西塞廝殺的。
眼下,卻是用不上了。
「大兄放心,軍務大事,小弟不敢輕忽,武將軍也花了不少心思,只是虞山軍機密複雜,這裡又見不著真人實物,有些難以體察詳情」
權竺溫溫一笑,事先為武秉德緩頰,盡顯醇厚性情。
「承蒙廬陵縣公美言,相爺,秉德駑鈍,對虞山軍之事,頗多不通,大多蕭規曹隨,未能盡責,請相爺責罰……」武秉德領了權竺的情,但仍是認了罪,面上有幾分異樣的焦慮。
權策將他的表情收在眼底,不動聲色,沒有說重話,勸慰了幾句,交代道,「如此,晚些時候,你且留上一留,我與你一同參詳,崇胤也留下」
薛崇胤領過焰火軍,與虞山軍異曲同工,頗有心得,讓他參謀,合情合理,當即點頭應下。
眾人一場喧囂,鬧騰了整日,一直到黃昏時分,才盡歡散去。
武秉德和薛崇胤都沒有走,與權策一起,去了後院書房。
「武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話在旁的軍衛中,許是並不十分要害,然而,在焰火軍和虞山軍,兵器乃是重中之重,須放下了架子,多與工匠交流探討才是……」
兩廂坐定,薛崇胤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武秉德雖聽著,不時附和兩聲,但卻如坐針氈,不時看一眼桌案後面沉似水的權策。
薛崇胤很快發現了問題,便不再多言,靜默垂首飲茶。
「此間無外人,秉德有話,不妨直言」權策此舉,也是慎重起見,他不知道武秉德遮遮掩掩的什麼事,想必事關重大,將薛崇胤叫上,便是避免引人注目,自不會中途將薛崇胤打發出去。
「相爺,虞山軍營中,有人在主將營帳中放了一封密函,外封上頭沒有收信人,也不見落款,只有四個字……相王萬歲」武秉德壓低了聲音,掏出信函,送到權策面前,「營中眾將不敢擅專,隱秘其事,將信函送入驪山,相爺,您看……」
權策伸手接過,將封漆撕開,拿出裡頭的信紙,只有一張,內容卻是顛三倒四,亂七八糟。
「絕地,拿去處理一下,就用你們常用的法子破譯」權策有種莫名的熟悉,這封信,應該是要告訴自己什麼。
而且,應當不是太壞的消息。
未久,絕地快步回來,面上掛著少見的驚恐。
「瑤環已得自由,內衛盡在掌中,萬事順遂安好,自今而後,萬點寒梅,為君獨放」
權策雙目瞪大,噌地站起身來。
順遂安好?權策怎敢相信?
謝瑤環不敢通過無字碑直接聯繫自己,而要幾經輾轉,通過在虞山軍留下的暗人傳訊,顯然局勢險惡,她擔心連累自己,不敢有所關聯。
不說其他,奉宸府的武士,定然已經開始圍剿她。
更不要說梅花內衛中,都是窮凶之輩,哪怕她控制力再強,只要風水轉開,倒戈相向的,定不乏其人。
「絕地,傳令給降龍羅漢,令他發動河南道左近的綠林豪雄,儘快與瑤環取得聯繫」
「定要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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