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珍寶萬千,讓人為之瘋狂的不下千百,可要說那個最動人心,可以讓他們不顧忌生命,那就只有黃金了。
這種黃色的金屬,比魔鬼還要可怕。
在一定的時代里,它能夠改變世界,它能讓人為之瘋狂。
有人說,西伯利亞的發現是因為哥薩克人,他們讓歐洲認識了這片廣袤的大地;也有人說,是俄國人偏執的征服欲,讓西伯利亞進入了世界的視線內。
萬般說辭,卻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俄國人在意西伯利亞,甚至不惜為此發動戰爭,為的絕不僅是什麼**,或者大國驕傲,唯一的理由是西伯利亞有……黃金。
那黃騰騰、亮晶晶的金子,催動著俄國人不避嚴寒跋涉萬里來到遠東。為了黃金,沙皇修築了西伯利亞大鐵路,貫穿了幾乎整個歐亞大陸。為了黃金,俄國擷取了黑龍江以東,額爾古納河以北的中國土地。
戰爭、逼迫,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黃金。
這是一個黃金的時代,世界上所有發達國家和工業國家的貨幣都和黃金硬掛鉤,有多少黃金就發行多少貨幣。
所有的國家只在意黃金,黃金就是經濟,金本位的貨幣根本不存在貶值,也沒有一個國家會排斥金本位的貨幣。英鎊、法郎、盧布、美元,所有貨幣的匯率幾乎是不變的,因為它們代表的就是定量的黃金。
英國之所以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不只是因為他掌控著世界上最廣袤的土地,最眾多的人口,最強大的海軍,還在於世界上最多的黃金儲備,最堅挺的貨幣。這些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俄國、日本和中國原本使用的銀本位,可俄日在晉級列強之後,就迅速轉變成了金本位制,為的就是借英磅的東風,避免被金融家坑了。
南非、剛果、印度、澳大利亞都盛產黃金,和這些地方相比,西伯利亞也不輸絲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諾威金礦是一座新開採的金礦,靠著奇科伊河,採金工人可以在礦洞裡尋覓,也能在河沙裡淘金。
二十普特(俄制重量單位,1普特約16.38千克)的黃金,而且還是散碎沙金和片金,純度不到八層,可這些東西擺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和布爾什維克有些不好使了。
「我們應該把這些黃金分了!」
一個俄國大鼻子立即響應道「黃金是俄國的,應該有俄國工人分掉。」
「不,這黃金是我們所有人開採出來的,每個人都應該有份。」一個朝鮮人開口道。
爭執了許久,誰也無法說服誰,伊利亞·西林登上了台子。
現場一陣沉默,沒有人再爭執。
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閃爍著,乾燥的嘴唇在口水的滋潤下,依然有些乾裂。
黃金不多,可價值絕對超過三十萬盧布,那可是一筆巨資,就算是全部分到每個人頭上,也能得到將近兩萬盧布,這足以讓每個人都過上富庶舒服的日子。
貪婪之心人皆有之,這些所謂的代表自然也不例外。
「黃金不能分,它是屬於國家的。」伊利亞·西林猛烈的揮動手臂,極為堅定的喊道。
「我們要建立的是一個無產階級的政府,不是分贓的強盜政權,工人同志們……」配合著劇烈的肢體動作,伊利亞·西林開始了慷慨激情的演講。
似乎,所有人都不是特別專心聽伊利亞·西林的演講,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黃金的問題。
「哥,這些金子要是分了,咱們能分多少?」躲在角落裡的一個大個子低聲問道。
相比於大個子的魁梧身材,他身邊的那個人無意要瘦弱許多,不過一雙眼睛精明銳利,不同於常人。
「要是平分的話,咱倆應該可以分三四萬羌貼(盧布)。」默算了一下,那瘦子答道。
這個地窩不大,有兩排大通鋪,有二十來張髒亂的被褥。大通鋪其實就是在地上鋪了一層草蓆,比中間稍高了兩拳。
兩兄弟蹲在角落裡,周圍的人刻意的遠離了他們,就算是那些俄國人也是一樣。
撓了撓頭上的羊皮帽,大個子接著問道「換成大洋呢?」
瘦子一邊聽著伊利亞·西林的演講,一邊回答道「兩萬多塊大洋總是有的。」
「要是有那麼多錢,秀英姐就能嫁給你了!」大個子憧憬道。
等了半天,大個子見沒人搭理他,也不沮喪,肩膀碰了一下瘦子,腆著臉,接著問道「哥,那個老毛子在講啥子?」
白了大個子一眼,瘦子無奈的說道「那個人是布爾什維克,昨天從咱們這跑的,以後不要叫他老毛子,讓人聽見了不好。」
「嘿嘿」傻笑一聲,大個子沒有當回事,「哥,啥是布爾什維克?」
「就是俄國人的革命黨,聽說是要建立一個無產階級的政府,讓咱們工人和農民當家。」
「嘿嘿,那老毛子一定是在瞎掰掰,要是咱們種地的當家了,那些地主還不動手打人啊!」吸溜了一下冷鼻涕,大個子嘲笑道。
眼睛裡閃過莫名的光彩,瘦子低聲道「他們是要奪去地主的田,收了有錢人的廠子,平分給咱們,那些地主要是不滿,他們也要衡量一下能不能對付滿天下的老百姓。」
想了半天,大個子還是覺得這事不靠譜。
「哥,我就想知道那些金子會不會分給咱們!」
「大狗熊已經問過了,金子不分。」瘦子說道「這個布爾什維克正在講為什麼不分金子的事情,你仔細聽聽就行了。」
「哥……」大個子一臉委屈的說「我聽不懂俄國話。」
「他叫伊利亞·西林,想讓咱們組建工人蘇維埃,成立一支俄國人的赤衛軍,還有咱們和朝鮮人的游擊隊,你要是不仔細聽,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工人同志們,國際無產階級們,組建布爾什維克赤衛隊和國際工人游擊隊,是根據列寧同志的精神所作出的決定。在聖彼得堡,在鄂木斯克,在伊爾庫茨克,都組建了無產階級的赤衛隊,我們諾威金礦的工人受了那麼多的苦難,也應該成立一個自己的赤衛隊和游擊隊,保衛我們共同的利益。」
看著靜靜的站在一旁的莫然,伊利亞·西林有些迫不及待了,歐列格和他手下兩個人穿著徵召兵的服飾。伊利亞·西林幾乎本能的認為是莫然把犧牲的那三個徵召兵的衣服送給了歐列格,藉此來拉攏歐列格。
在伊利亞·西林看來,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至少在莫然真正成為一名布爾什維克之前,伊利亞·西林不希望他掌握太多的力量,而且還是俄國的革命力量。
偏偏糟糕的是,現在的大雪已經下了一夜,積雪甚至超過了膝蓋,如果不出意外,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法離開這裡,莫然自然也就成不了布爾什維克。不管是為了俄國,還是布爾什維克,這段時間,莫然都不能掌握這裡全部的武裝力量。
「三十七個俄國採金工人將組成赤衛隊,由歐列格同志擔任赤衛隊長;剩餘的一百二十人組成國際游擊隊,莫然同志擔任隊長……」
「……」
冷場了,沒人響應伊利亞·西林的號召,所有的代表都沉默了,黃金屬於國家……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不管是俄國工人,還是朝鮮工人,就算是中國工人,他們都一樣,跑到這麼惡劣的地方開採金礦,都不是什麼高覺悟的知識分子,他們想要的是黃金,是財富,只有這些才能打動他們的心。
出於「聯盟」,莫然不得不提醒道「西林,這不是聖彼得堡,也不是烏拉爾山,這裡的工人都是為了錢來的,他們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你可以讓他們組建赤衛隊,組建游擊隊,可必須讓他們看到好處,讓他們知道,這些對他們有益。」
伊利亞·西林倔強的反駁道「不,工人階級是最有覺悟的,只要讓他們了解革命,就一定能催動工人階級的革命鬥志。」
苦笑著搖了搖頭,莫然覺得自己有些高估伊利亞·西林了。他或許是一個堅定的布爾什維克,也許會從俄國的利益考慮問題,可他的性格和能力都不適合作為一個領導者,尤其是俄國的革命領導者。
黃金,這種東西只有撒出去才有意義,握在手裡,除了好看沒什麼用。可惜這個道理伊利亞·西林不懂,或者說他不夠大膽。
一雙雙眼睛,盯著的是黃金,哪怕是散碎的,可那金色的反光依然誘使著所有人為之著迷。
如果不是莫然掌握著槍,控制著這裡的武裝,並且有之前虐殺哥薩克的教訓在前,這些工人早就克制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伊利亞·西林不是瞎子,自然看到清楚工人們的注意力在哪裡。
「該死的黃金,是它們讓工人們迷失了方向。」咒罵了一句,伊利亞·西林不得不宣布今天的代表會議徹底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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