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改變,被哥譚大大小小的黑幫看在眼裡,他們當中不是沒有人眼饞這塊肥肉,可所有針對席勒的計劃,都被他利用各個黑幫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因勢利導破解掉了。
和席勒對比起來,以往讓布魯斯覺得很麻煩的黑幫看起來實在有點不太聰明,他們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暗殺,這事兒他們很熟,哪怕就是再小的黑幫,也能找出一兩個殺手。
但是席勒和法爾科內的交易,給這位教父帶來了他意想不到的豐厚利潤,教父的年齡已經大了,他迫切的想要給他的後代留下更多的資本,因此,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收穫,讓他非常看重,如果這個體系能夠一直經營下去,那伊文斯從他手裡接手的產業就又會穩固幾分。
也因此,整個阿卡姆精神病院被教父守衛的水泄不通,席勒更是他重點保護的對象,為此他不惜高價請來了最頂尖的安保人員。
席勒的不可代替性,在於法爾科內從他身上看到了創造新秩序的可能,如果這位教授真的會給哥譚帶來更多新的改變,那法爾科內家族搶占先機,一定可以在這些新秩序中占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地頭蛇中,最大的那條蛇要死保席勒,其他的那些小蛇基本上也毫無辦法,法爾科內統治了哥譚的地下世界這麼多年,即使他老了,也是餘威猶在,黑幫本來就傷了一些元氣,更沒法和這位教父硬剛了。
當然,不能殺掉席勒,那也可以想辦法把他弄走,然後換上自己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有法爾科內那樣的遠見,他們只想到,如果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這裡的利潤可大的驚人,就算不談那些席勒創造出來的規則中可能帶來的財富收益,掌握著一個這樣的地方,也可以讓他們的權力一夜間膨脹數倍。
他們的確不敢正面對上法爾科內,更不敢從虎口奪肉,但搞些小動作還是可以的。
哥譚的黑幫也是人才輩出,他們當中當然有些聰明人,他們找到了哥譚大學的校長謝頓。
謝頓也是個老倒霉蛋了,原本他是想招幾個新教授來制衡席勒,但沒想到新招來的急凍人維克多不但不和他一條心,還迅速和席勒打成一片,沒多長時間,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謝頓的打算又一次落空了。
他還沒安靜多長時間,就又被黑幫找上了門。
謝頓是個外地人,他在哥譚沒有什麼勢力,可是哥譚的規則就是,你身後至少要站著一個黑幫,說話才能有底氣,謝頓沒有搞懂這點,所以在他拒絕了那些黑幫的第二天,他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挨了一槍。
那些黑幫留著他還有用,因此沒有要他的命,再在醫院裡見到那些黑幫頭目的時候,謝頓就明白了哥譚最大的生存法則——如果你有槍,那你最好有比別人多的子彈,如果你沒有槍,那就閉嘴聽話。
謝頓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席勒叫回學校的,畢竟他是校長,有什麼教務工作需要學校內的教職工來處理也很正常,而如果,教授拒絕這些正常的工作安排,那可就是他不占理了。
謝頓隨便找了個藉口,他覺得席勒不回來也沒關係,這樣他正好可以藉此找他的麻煩,他正愁沒有一個合理的藉口呢。
但是,席勒在接到他電話的第二天,就從善如流地回來了,態度極其良好,行動非常及時,謝頓在校長辦公室見到他時,愣是半點毛病也挑不出來。
謝頓把席勒叫回來的藉口,只是一些處理檔案之類的雜事,席勒就一邊在檔案室工作,一邊遠程遙控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狀況。
謝頓之前就很喜歡當雲玩家盯著席勒的課堂,這次席勒回來之後,他也同樣用監控盯著檔案室。
然後,席勒就讓他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民風淳樸哥譚市。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謝頓從席勒接電話的對話內容中,聽到了全哥譚最大的十二個黑幫家族頭目的名字,席勒三天之內至少跟他們問了上百次好,伴隨著黑幫頭目名字出現的,要麼是各類違禁品的名詞,要麼就是一些有關走私地點的黑話。
其中,最讓謝頓膽戰心驚的是,他們在對話中反覆提到操控警察、法官和陪審團,就像討論晚上吃什麼一樣輕鬆隨意。
最重要的是,有一天,他聽到席勒輕描淡寫的說:「……如果這位市長不行,那就把他換掉,哥譚如此糟糕的交通情況,他應該負一半的責任,既然他沒有能力為此負責,那總還有一條命……」
謝頓當場就想收拾行李離開這這個見鬼的城市。
隨著時間的推移,謝頓聽到席勒的談話內容變得越來越離譜,這當中開始涉及到一些法爾科內家族發家的秘辛,包括一些他們頗為隱秘的走私路線,以及能帶來大量利潤的種植園產業。
謝頓越聽越心驚,他雖然不是哥譚本地人,但在其他城市的政壇混了這麼長時間,他的政治嗅覺也足夠敏銳。
此時,謝頓知道,這位教心理學的羅德里格斯教授,恐怕絕對不僅僅只是個教授。
當一件事超出人的認知範圍的時候,人類總會用自己的聯想能力把它腦補成合理的,大腦會自動在記憶中搜尋各種各樣對得上的細節來佐證這種推斷,謝頓也是如此。
他想,怪不得席勒敢如此強硬的直接給布魯斯發退學通知書,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這位心理學教授,或許就是哥譚最大的幕後黑手,他在暗中操縱著所有十二個黑幫家族,是哥譚現在局勢如此混亂的罪魁禍首。
謝頓越想越覺得合理,畢竟席勒那驚人的履歷,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普通人能有的,而且他能從如此多的兇案當中完美脫身,或許也在其他地方布下了這樣的大網。
謝頓覺得自己正在逐漸靠近真相,他會是一個人嗎?還是一個組織?他代表誰?正在做什麼?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謝頓對這些問題的聯想嚇到了他自己。
在他的邏輯中,哥譚黑幫如此泛濫,大學教授會和黑幫有聯繫,也還算正常,就像這所學校里,大部分的老師和教授,多多少少都和黑幫沾親帶故,要麼有親戚和朋友在黑幫工作,要麼乾脆就是他們自己為黑幫提供一些專業服務,來換取安全和賺點外快。
但是這不是一位教授能夠同時聯絡全哥譚最大的黑幫家族並且參與到教父的秘密事業當中的理由,最令謝頓堅定自己想法的證據,就是席勒在電話中的語氣,並非像其他人那樣,對黑幫既畏懼又諂媚。
他的語氣總是很平靜,就好像一切盡在掌控,謝頓聽得出來,是他在支配黑幫,而不是黑幫在控制他。
謝頓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里,席勒有能力影響哥譚最大的黑幫,但他還是選擇在哥譚大學繼續任教,甚至他似乎把這個職位看得很重要,以謝頓的角度來看,他都有這麼大的能耐了,為什麼不去哥譚的富人區買一幢別墅?何必還要擠在哥譚大學的教師公寓裡?
這隻有一種可能,他留在哥譚大學是有利可圖,或者說這裡一定有什麼謝頓不知道的地方,在吸引著這位瘋子教授。
沒錯,在謝頓看起來,席勒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黑幫可不是什麼溫順的小鵪鶉,尤其是哥譚最大的那些黑幫。
這座城市的罪惡幾乎已經快要溢出來,而在這罪惡之海中沉浮多年的所有人,幾乎都快被浸染成邪惡本身,能在這種環境裡站到浪尖,成為這座黑暗城市最頂端的弄潮兒的人,和他們當中的任何人合作,都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席勒,他不僅和他們合作了,還是在同時和他們所有人合作,或者說,他甚至試圖去操控他們。
剛剛見識過黑幫狠辣的謝頓,當然會覺得席勒這種行為是瘋了。
這就好像在成百上千根糾纏在一起的電線中,剪斷那根最致命的線,一旦剪錯,這群啖肉嗜血習以為常的豺狼就會一擁而上,將如此膽大妄為的人吞噬的一乾二淨。
謝頓開始後悔了,就讓席勒在阿卡姆瘋人院呆著不好嗎?他好不容易出去了,自己到底為什麼要把他弄回來?
這就好像,他好不容易把一顆定時炸彈扔了出去,又不知怎麼的,親自把它撿了回來。
事到如今,謝頓在心裡瘋狂祈禱,席勒玩的這些花活可千萬不要出事,如果出事,可千萬別波及到哥譚大學,就算波及了哥譚大學,也千萬別波及到他。
不過,謝頓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他還是有幾分急智的,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得採取行動。
某天早上,席勒按部就班的前往檔案室,打算一邊摸魚工作,一邊遠程遙控。
結果他剛到,就發現前一天還剩下至少三分之二沒有歸檔的檔案,全都被人整理好了,他充滿疑惑的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這是什麼情況?還有海螺姑娘不成?
不過,工作都做完了,那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席勒懷著頗為疑惑的心情往下走,剛下樓,就碰上了校長謝頓,席勒舉了舉手裡的咖啡向他問好,謝頓黑著一張臉,話也沒說,直接就走了過去。
好吧,席勒想,看來這位校長還是不待見他,不過他也習慣了,畢竟自從他給布魯斯發了退學通知書之後,這位校長就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
但唯一奇怪的就是,這位平常喜歡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熠熠的校長,今天看起來有些憔悴,還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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