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席勒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不動聲色的重新打量了一下青年。
這個華人青年身高1米8出頭,體型很健康,但並不像很多歐美人一樣把自己練成一個大塊頭,身形依舊偏瘦,不過從小臂的肌肉能夠看出來飽經鍛煉。
面容也並不是完全的亞洲人,看起來更像是混血,頭髮和瞳孔倒都是黑色,只不過眉骨和山根更高,眉眼之間帶有一些白種人的特徵。
更重要的是,席勒發現,他一點都不像是生活在美國的華人,由於東西方文化差異,東方人和西方人對於表情的理解有很大的差距。
對東方人來說,笑容其實就是微笑,一般都是合上嘴唇,揚起嘴角,偶爾會露出一點牙齒。
可對於西方人來說,微笑一定要露出牙齒,最好露出牙齦,嘴角要高高的揚起,更像是誇張畫的動畫表現。
這一點在合照的時候更為明顯,美國土生土長的亞裔和留學生,雖然外貌差不多,但神態和表情完全不一樣,甚至到了只憑照片就能分出兩方的地步。
如果面前的這個青年是徐尚氣,那他應該是個美籍華裔,至少應該來這裡很多年了。
可現在,這個青年的外貌和表情看起來像個剛來這裡不久的留學生,完全沒有那種過頭到有點虛假的美式熱情,反而顯得含蓄,甚至是害羞。
更重要的是,席勒明明記得,上氣是個功夫大師,娜塔莎沒有帶很多特工,班納也沒有放出浩克,那他是怎麼被抓到這來的?而且一來這就開始吐血?
雖然在群魔亂舞的漫威,功夫大師不算很強,但也不至於弱到這個地步吧?
席勒的心中雖然有疑惑,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默默的把名字寫在病歷上,然後又看向徐尚氣,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為什麼會吐血?」
「我」徐尚氣張了一下嘴,就好像不知道怎麼說一樣,可面對著席勒專注的目光,他迫切的想回答些什麼取得這個醫生的信任,因為他知道,他現在面對的狀況很糟糕,如果沒有一個盟友的話,他恐怕再也沒辦法離開這裡了。
娜塔莎那種冰冷的態度的確給了他不小的壓力,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美國特工辦事,清空彈匣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徐尚氣深深的嘆了口氣,裡面飽含憂愁和難過,他用力的抓了抓自己黑色的短髮,並說:「我不知道,醫生,我什麼都不知道。」
席勒狀似無奈的看著他說:「可你如果什麼都不說,我也沒辦法幫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失憶了。」徐尚氣用一隻手捂著臉,然後撩起頭髮,眉頭緊皺著說:「那天在衝突中警察開槍了,他們打中了我的後腦,但是一股神秘力量保護了我,讓我沒死,但我感覺自己精神失常,於是慌不擇路的逃跑了,我不是要故意拋下我的同伴。「
席勒看著徐尚氣的臉,聽著他漏洞百出的解釋,似乎有了一些預感,他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護欄,說道:「好吧,如果你堅持自己有精神問題,我會對你進行全面的檢查,如果之後你遭到指控,檢查結果將會成為你未來去向的決定性因素。「
席勒站了起來,看著青年的臉說道:「你在這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說完,席勒就站起來離開了,而徐尚氣目送著他的背影,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到了半夜,躺在床上睡著的青年忽然翻了一下身體,他把頭轉過來盯著房門的縫隙,直到走廊上的燈光熄滅,他才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
感受著胸口的疼痛,他低聲用中文罵了一句髒話,又嘟囔了幾句方言,努力調用這副強壯的身體的肌肉力量翻身下床。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窗邊,擰了一下窗戶的把手,發現竟然沒鎖,於是他左右看了看,悄無聲息的把窗戶推開了。
徐尚氣一隻腳踩在了窗戶的邊緣上,想要發力跳出去,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我勸你別跳,樓下全是特工。」
說的是中文。
徐尚氣猛然回頭,他看到白天見到的那個心理醫生,一手拿著病歷的文件夾,一手拿著一杯還在冒熱氣的水站在門口。
席勒走到了徐尚氣病床旁邊坐了下來,施施然的翹起了腿,翻開了病曆本的文件夾,並說:「是不是幻想自己在漫威世界裡大殺四方、實現自己超級英雄的夢想?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所以肯定能逃出去?」
穿著病號服站在窗邊的徐尚氣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席勒所有的話都是用流利的中文說的。
他快步走了過來,雙手抓住病床的護欄,說:「不是吧?你也是,你說了『漫威』對吧?你說了吧???」
「別大驚小怪的。」
席勒的聲音低沉到近乎氣音,他在昏暗的光線之中拿筆在病曆本上寫著寫什麼,然後用筆的末端敲了敲另一邊的護欄,說道:「坐到對面去,然後我們來談談有關你的事。」
「拜託!」徐尚氣不可置信的張開手說:「你穿越過來當了個心理醫生?!!還是神盾局的心理醫生???你知不知道過幾年之後會發生什麼?那個紫薯精會打響指,會有一半的人死掉,那可是幾億個活生生的人啊!!!」
徐尚氣感覺自己有點崩潰了,他不停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捂著手臂說:「我去實習的路上,出租車撞上了一輛大卡車,『砰』的一聲,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睜眼,又是『砰』的一聲,子彈打在了我的後腦勺上,我清楚的聽到了一聲慘叫,然後我就感覺到我體內像燒開水了一樣燙的不行。」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後腦勺一涼,子彈不翼而飛,六七個警察拿槍指著我的腦袋,但我不是因為這個逃跑的,我感覺自己要爆炸了,我不想把他們都炸死了。」
徐尚氣越說越生氣,一腳踹在了病床的床腳上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穿越了也就算了,還穿到徐尚氣的身上!可別讓我見到那個什麼傅滿洲,不然我打爆他的狗頭!」
說完,他又踢了一腳床腳,弄出「砰」的一聲,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顯然是氣的不輕,然後他又一甩頭說道:「這幫美國警察殺人不眨眼!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擊倒了兩三個遊行者,現在又把我抓到這來,這幫該死的走狗!」
能看得出來,面前的青年不是很會罵人,哪怕是中文罵人的詞彙,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個,忽然他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轉頭看向席勒。
他看著席勒白人的外貌,忽然出聲說道:「聽你的中文口音,你應該也是個中國人吧?算了,徐尚氣就徐尚氣吧,起碼長相還是龍的傳人。」
席勒只是平靜的坐在座位上,看著他一會輸出情緒,一會幸災樂禍,靜靜的在心裡做著這個青年的側寫。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青年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轉頭看他說:「你也是夠倒霉的,穿到了一個普通人身上,在超級英雄的世界裡還得打工加班。」
「不過這樣也挺好,就算這個徐尚氣修煉了什麼內功,到我這裡也全白費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身體裡的那種氣流,誰說穿越者都能無師自通來著?」
徐尚氣揚了一下手,頗為無奈,很快他又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也不知道我媽怎麼樣了,知道我出車禍死了,她肯定傷心死了,不過還好,我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只能他們給我媽養老了。」
他抬起頭,打量了一下精神病院的房間,憋在心裡許多天的話,就像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你說,這還真挺奇怪的哈?這麼多天了,我也沒見著蕩來蕩去的蜘蛛俠和飛過的鋼鐵俠,我還想去拍個照呢。」
「我只看過電影,沒看過漫畫,這估計就是漫威說的那些什麼多元宇宙之一吧?或許是未來宇宙?希望是未來宇宙,這樣我就不用面對紫薯精了。」
席勒轉頭打量了一下他的側臉,並問道:「你打算當個超級英雄嗎?去把另一半的人從滅霸手裡救出來?」
「誰知道呢。」徐尚氣聳了一下肩說:「我不能去賭,我是活下來的那一半人,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那還不如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和紫薯精拼命,說不定。老天讓我來這兒,就是讓我彌補電影的悲劇呢?」
徐尚氣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看到《復聯3》結尾的時候,我哭的稀里嘩啦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我也不甘心這些超級英雄就這麼死掉吧。」
席勒又指了一下對面的床,徐尚氣顯然放鬆了許多,他走過去坐下,席勒看著他的眼神說:「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清澈的愚蠢,你是個大學生嗎?」
徐尚氣點了點頭說:「我剛大學畢業,正在實習,就是在去實習的路上死了。」
還沒等席勒接著問,徐尚氣深深的嘆了口氣說:「可能你穿越的早,沒看到《尚氣》這部電影,我發現自己穿成徐尚氣之後差點絕望死!你是不知道那部電影拍成了什麼屌樣!」
「如果演員的長相還能稱得上一句審美是主觀的,那劇情節奏更是稀爛,畫面構圖毫無美感,服裝造型土到爆炸,看完之後我噁心了一周,嘔」
徐尚氣做了個噁心的表情,抱著胳膊說:「漫威里就沒什麼像樣的東方英雄,全他媽的是刻板偏見!好在原來的那個徐尚氣挨了一槍,應該是被打死了,所以我才頂替了他。」
「還好我不是長電影裡的那個傻逼樣,不然我真要跳海自殺了。」
席勒露出了一個微笑,可這個時候徐尚氣搓了搓手又興奮了起來,說道:「說不定,那個像樣的東方英雄就是我呢?剛剛我咳了兩口血之後,發現我身體裡的那種氣流減弱了,我好像稍微能控制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窗戶,窗外不停有探照燈的光閃過,然後他轉頭回來壓低聲音說:「你不會真打算就在這這麼呆著吧?不打算做點什麼來改變世界嗎?」
席勒輕輕的點了點頭,他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你那種超能力,所以恐怕這件事還得指望你,你先別急,你還需要休息,如果你要離開這裡,我會幫你的。」
席勒的聲音輕柔又緩慢,每一個單詞的每個音節都在拖長音,窗外射燈的閃爍頻率越來越快,連帶著屋內的光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
「好吧,你說的對」徐尚氣捂著還有點發疼的胸膛靠在了病床的枕頭上,他的視野已經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用充滿困意的眼神說:「我得先休息一會,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說完,他的呼吸頻率逐漸變得越來越悠長,直到他的眼動速度開始朝著深度睡眠變化,席勒才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打開蓋子,讓酒香溢散在房間中。
很快,席勒來到了霧氣茫茫的意識空間之中,這裡沒有什麼思維高塔,只有非常零散的碎片,是很典型的普通人的精神空間。
席勒環顧了一圈,然後在所有碎片的正中央找到了一個蜷縮著的身影,那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國青年,帶著一副近視鏡,外貌平平無奇,也沒什麼獨特氣質,就像大學城隨處可見的男生一樣。
席勒在許多碎片當中找到了他有關自身的記憶,這個男生並不姓徐而姓陳,而他的人生經歷也說明,他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並不是受到了洗腦或者是催眠,而是確實借殼重生了。
席勒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他想看一下這個穿越者來到這裡的原因。
席勒不喜歡這種超出掌控之外的事發生,如果發生了,那必須要查明根本原因,他可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個巧合。
在DC世界的時候,席勒就曾聽路西法說過,記載著命運的《命運之書》上的,不只有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也有不少誤入這個世界的靈魂,他們都會在來到這裡不長時間以後,就被命運寫進《命運之書》,就像席勒曾經遭遇過的那樣。
而路西法對此給出的解釋是,無窮無盡的宇宙和世界難免會產生一點差錯,這些流浪的靈魂,即使重生也造不成什麼太大的破壞。
即使能改變什麼,也不過只是一兩個宇宙而已,很少會有神明關注它們,鬧大了也只是把那個宇宙扔出去就算了席勒除外。
了解多元宇宙之後,席勒從蜘蛛俠的嘴裡聽說過一些異常的事件,比如某個世界突然冒出來一個漫畫裡從來沒出現過的人物,開了大公司,打了滅霸,泡了超級英雄,席勒知道,這些人可能就是意外穿越到這裡來的人。
不過既然這個徐尚氣這麼幸運的穿越到了他面前,那他當然會用最簡單的方法查清他的背景,確保這不是什麼陰謀。
席勒回溯徐尚氣的記憶,想要找到他出事的那個時候的片段,可就在無數的記憶碎片從他眼前掠過的時候,席勒卻捕捉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下一秒,他瞳孔驟縮。
第二天清晨,徐尚氣從睡夢之中醒來,他使勁的揉了一下眼睛,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就發現昨天的那名醫生又推門進來了。
不過不同的是,他手裡拎著熟悉的食盒,看起來像是從唐人街訂的早餐,席勒再次坐在了徐尚氣的身邊,微笑著看著他說:「昨天你直接睡著了,還有好多事我沒問呢,今天我們可以再聊聊。」
徐尚氣一邊直勾勾的盯著傳來香味的食盒,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情不願的說:「我都跟你說了那麼多了,你還沒跟我講你的故事呢。」
席勒垂下了眼帘說:「我的故事沒什麼可講的,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也沒有家庭,來這裡的時候也是孑然一身,沒什麼可牽掛的。」
果然,徐尚氣在聽了這話之後露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變得有點沮喪,打開食盒的動作也變得有些遲鈍。
「我媽和我哥、我姐肯定傷心死了。」徐尚氣緊緊的抿著嘴說:「我媽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讓我暑假別出去打工,早點回去,她要是知道」
徐尚氣的眼圈越來越紅,席勒卻狀似無意的打開了食盒的蓋子,把香噴噴的食物擺在他的面前,並問:「沒聽你說過你父親,你是單親家庭?」
徐尚氣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爸欠了賭債跑了,我媽和我哥我姐把我養大。」
「偉大的母親,她是做什麼工作的?」
「護士,她是個護士。」
傅滿洲真的太噁心了
我必須要找個理由搞他
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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