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宏偉的西敏寺在黃昏之中顯得更為壯麗,但那被目光所照射留下的長長的影子,也像是刺入大地的利劍,顯得格外鋒利猙獰。
這裡已不再是神聖的場所,而是成了邪惡的吸血鬼們入侵倫敦的基地,宏偉聖潔的廊柱上全是鮮血和污漬,皮鞋踏在長長的地毯上的時候,側面沾上了一絲污穢。
該隱輕輕的皺了一下眉,他一揮手,能量引起的微風盪過地毯,讓上面的髒污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但他的面色並沒有緩和,眉頭皺的更深了。
但他還是沿著地毯走到了盡頭,在那裡有一間接待貴賓用的私人禱告間,當該隱站在門口順著觀察窗看進去的時候,一個黑髮的青年正斜倚在椅子上睡得正熟。
該隱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他推門走了進去,青年像是受驚的羊羔一樣渾身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故作淡定的把手握正拳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抬眼看向該隱說:「你,你怎麼不敲門?」
「我只是來看看你的狀態。」該隱站在門邊,整理著手腕上的袖扣說道。
「我挺好的。」
「這麼說,你已經做好初擁儀式的準備了。」
「這還要做準備?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這個儀式是要做什麼呢」布魯斯露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
可該隱卻冷笑了一下,說:「你不會以為只要念幾段咒語你就能轉變成我的後裔了吧?初擁儀式在魔法界所有的儀式當中也堪稱殘忍,而想要得到我的力量,這個過程註定會很漫長。」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
該隱開始在房門口踱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耐心和一個人類解釋這些,或許是因為那個血色女王瑪麗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重複著已經重複了千萬遍的計劃,並且不斷的強調它的重要性,讓他感覺到不厭其煩了吧。
「首先,我會吸乾你的血。」該隱用紅色的豎瞳冷冷的盯著布魯斯,在看到青年眼中一閃而過又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恐懼之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懂得恐懼便可以被馴服,能夠壓抑住恐懼說明足夠貪婪,這是再好不過的羔羊。
「在你因失去血液而死亡的那一刻,我會將我的血液餵給你,它會代替你身體中的全部血液。」
「這個過程往往需要七到十天,你會躺在我給你準備的棺材當中,感受我的血如何流過你的心臟,流過你的靈魂。」
「在這個過程當中,你會感受到血液力量的強大,同時也會與我的血脈產生呼應,從而成為我最虔誠的信徒,對我毫無隱瞞,血液越是強大,後裔就越是虔誠。」
「呃,所以我要做什麼準備?」布魯斯還是忍不住問。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保持健康就行了。」該隱很滿意他的反應,就在他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高亢的呼喚。
「偉大的始祖,梵卓氏族的族長前來拜訪,瑪麗陛下請您立刻過去」
不知是因為前半句還是後半句,該隱又狠狠的皺了一下眉,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轉身離開。
該隱走後,別西卜的聲音在布魯斯的腦海里響起,並說:「現在怎麼辦?他就要對你進行初擁儀式了,我之前就提醒過你了,這個儀式的威力很強大,幾乎沒有逆轉的可能。」
「我聽說該隱的位格不算特別高,但很古老?」
別西卜傳來了一道肯定的情緒,並說:「他是亞當和夏娃的兒子,怎麼會不古老呢?」
「我在一本記載神學歷史的書籍當中看到過,當他被驅逐出伊甸園並降至紅海之時,亞當的姐妹和妻子莉莉絲曾經給過他一滴她的血,這是真的嗎?」
「這倒是真的,那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也就是說,他身上有亞當的血脈,也有莉莉絲的血脈,其實比亞伯更接近上帝?」
「他獲得莉莉絲的血的時候,亞伯已經死了,但如果按照血統理論來看,確實是這樣。」別西卜就像是難得閒下來有空聊天一樣抓緊時間說道:「他更像是亞當和莉莉絲的兒子,是除了上帝親自創造出來的存在之外最接近他的人了。」
「你現在還不跑嗎?」別西卜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該隱血脈高貴,他的血液才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他所進行的初擁儀式也就更為強大,等儀式完成,你恐怕真的會對他言聽計從。」
「但是儀式完不成。」
「你要是有什麼計劃,最好現在就開始,所有吸血鬼的獠牙上都有毒素,一旦刺進你的身體,你便會立刻不能動彈,我也救不了你。」
「先不談這個,但我現在的確要出去一趟。」
說完布魯斯就撬開了門鎖,沿著禱告室的走廊走進了空無一人的禮拜堂,伸手靈活的沿著哥德式教堂外牆的花紋來到了房頂上。
借著夜色的遮掩,布魯斯以蝙蝠俠般的靈活在整個大教堂當中轉了一圈,然後鎖定了一個目標,那是一個正氣沖沖的往外走的年輕血族。
他剛剛和他的同伴發生了矛盾,他們帶回來的一隻獵物不夠三個血族分,吵架之間脆弱的獵物被殺死了,布魯斯趕到的時候,其他兩個血族正聯合在一塊想要趕走這個倒霉蛋,讓他不要來分享本就不多的食物。
血色女王瑪麗下令不得過於侵犯普通人的社會,所以現在食物並不充裕,這些血脈不夠純正的血族又偏偏需要大量進食來維持力量,而一旦餓肚子,比人類強幾百倍的食慾和嗜血的欲望就會讓他們失去理智。
布魯斯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輕手輕腳的從高處的陽台上落了下來,剛好落在了這個血族面前,年輕的血族餓的頭暈眼花,根本沒顧上看布魯斯是誰,就朝著他撲了過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布魯斯也不慢,而且他在房頂上轉悠的時候早就摸清了這裡的地形,所以一路狂奔,帶著這隻飢餓的血族回到了禱告室門口。
他一把關上門並故意死死的拽住門鎖,已經餓急眼了的年輕血族不管不顧一爪子撓在了門鎖上,咔的一聲金屬鎖扣掉落,門板也被抓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年的慘叫迴蕩在大教堂當中,幾分鐘之後,胸口上出現了一道長長的傷痕的布魯斯面色蒼白的躺在禱告室的椅子上,神情無比冰冷的該隱用滿含殺意的目光盯著趴在地上的血色女王瑪麗。
「誰准你傷害我的獵物?!」該隱語氣之中的怒火已經不能隱藏,而瑪麗用一種驚恐的語氣說:「抱歉,陛下,是我沒看好自己的後裔,他們還年輕不懂規矩,我實在是不知道」
這根本沒有消糜該隱的怒火,他伸出一隻手,無形的力量將瑪麗提到半空,大手收緊,瑪麗的眼球立刻變得突出了起來,她的脖子就快被掐斷了。
緊接著,無數的血液從她的口鼻眼之中飛出來落到了該隱的手裡,瑪麗落到地上之時,瀕死般的大口喘氣,虛弱的甚至無法站起來。
該隱剝奪了她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讓她變得與那些血脈低賤的血族沒有任何區別,而最後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你真以為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是所有血族的始祖,我歸來後,不管是密宗還是魔宗都會團結一心,而你的那些愚蠢的計劃只會拖慢我的腳步。」
「滾出去!」該隱不留情面的轉身說道。
「砰」的一聲禱告室的門關上,該隱一抬手,一道精粹的力量湧進了布魯斯的體內,瞬間他身體上的傷口就癒合了。
「我沒讓他咬到我的脖子,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會不高興。」布魯斯低著頭說:「但那真是太可怕了,你咬我的時候也會這麼疼嗎?」
該隱的手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布魯斯會這麼說,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不,不會,你不會有任何感覺。」
「那我必須在那該死的棺材裡躺上七天,七天都沒法和你見面嗎?」
該隱又停頓了一下,當布魯斯的那雙藍色眼睛望向他的時候,他本能的不想說出已經到嘴邊的答案。
於是,這個答案繞了個彎變成了一句更委婉的話:「你躺的時間越久,獲得的力量就越大。」
「但我不需要那麼強大的力量。」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該隱看著布魯斯的眼睛,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早點開始就能早點結束。」該隱只能這麼說,但布魯斯還是愣愣的盯著他,於是他不得不補充一句:「你也就能早點見到我。」
「我說,你在幹什麼啊?!!」別西卜幾乎是在慘叫了:「我知道你們人類葷素不忌,但你不至於連該隱也你不是吧?!」
布魯斯根本沒有理會別西卜,他只是一直盯著該隱的眼睛,過了很久之後,他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絲脆弱,那雙如冰一般的藍色眼睛傳來的眼神仿佛忽然融化了。
「就現在。」布魯斯站了起來,走到了該隱的對面,離他很近,同時直視著他的眼睛說:「賜我能保護自己的力量,別讓這樣可怕的事再度降臨在我身上。」
該隱看著他眼中的惶恐,卻沒有以往那樣的得意,而是有一種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憤怒和幾乎微不可查的難過。
下一秒,該隱直接摟住了布魯斯的上半身,用手抓住他的腦後把他的頭偏到一邊,獠牙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嗤。」
尖銳的獠牙刺入血管,無比甘美的血液流入該隱口中,但隨之而來的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強大力量,而是一種可怕的根植於世界底層的、幾乎無可抵禦的瘋狂。
該隱緩緩地瞪大了眼睛,他急促的喘著氣,心臟從未如此劇烈的跳動過,他像是被什麼纏住了一樣拼命的掙扎著。
獠牙拔出的瞬間,飛舞的血滴背後,是布魯斯忽然變得冰冷的表情。
拔出了獠牙的該隱飛快的向後退,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無力的後退,不斷的抑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他身上的力量不斷澎湃,但又完全無法緩解他的痛苦,就像喝下了無解的毒藥。
他的喉嚨之中不斷發出短促的呵氣聲,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嗓子眼裡擠出來了一樣。
忽然,他靜止住了,然後低下了頭,像一尊雕像一樣站在那裡,半晌之後,他的肩膀開始不斷的聳動。
低沉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笑聲迴蕩在大教堂中時,頸肩全是鮮血的布魯斯平靜的看著他說。
「我恨的我愛的、我傷害的傷害我的、與我鬥爭的飲下我的血的、想害我的想救我的,終究只會有一個——小丑。」
別西卜被面前這瘋狂的一幕徹底驚呆了,他在布魯斯的腦海當中咆哮道:「撒旦在上!你把該隱怎麼了?!」
然後他又用一種略顯崩潰的語調問:「蝙蝠俠!你在幹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布魯斯平靜的聲音傳來。
「沒什麼,小丑癮犯了。」
成熟的蝙蝠俠已經會自己造小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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