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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我去她房間,她倒是來我房間這麼順手。
意識到張陽的眼神,李玥心虛地避開,「看你房間很久沒收拾了,我去收拾一下,誰知道有這麼多圖紙。」
李玥小聲道:「這個東西做什麼用?」
「現在這個東西還用不上,而且也沒有配套的算法和經緯度。」
「那它用來做什麼?」
張陽耐心解釋道:「這個東西很厲害,如果你在一個地方迷失了方向,你可以用這個東西看向太陽與地平線,用一個公式對照地圖經緯度就能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和夫君以前說的指南針是一個東西嗎?」
張陽搖頭,「用途不一樣,當然六分儀的使用也離不開指南針。」
李玥皺眉思索著。
看她正嘗試理解,張陽低聲道:「這需要公式,也需要經緯度才能有用,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世界就是一個球。」
「嗯,夫君說過,還做了一個模型。」
「那個模型呢?」張陽看了看四下。
李玥抿嘴笑了笑,「給我掛衣服了。」
拿出一張紙,張陽提筆畫著一邊解釋道:「經線連接南北兩極點,緯線與經線相連,經線和緯線是我們為了在地球上確定位置和方向,我們因此可以先確定子午線,而我們在球上的位置就可以用經緯線的交點來確定。」
「那我們怎麼知道自己在哪個點?」
張陽澹然地笑道:「沿西經20度和東經160度經線把地球切開,由西經20向東到東經160的半球叫東半球,以西的半球叫西半球,從而可以明白經緯度的參考值……」
耐心地給她講述著,這些知識會影響她認識世界的方式。
「以後我也要給我們的孩子教這些。」李玥的俏臉帶著笑意。
張陽攬著她的肩膀嘆道:「因為這個世上只有我們兩人認識世間的方式是一樣,這種方式對他們來說,你我就是異類。」
李玥聞著夫君身上的味道,「可是從遠處看,先看見就是旗幟,才能再看見兵馬。」
張陽氣餒道:「改變所有人的看法很難,讓所有人都理解我們的看法更難。」
李玥的目光重新看向這張經緯圖,「要推算出其他經緯度,算起來很難吧。」
張陽笑著沒有答話,看媳婦的目光又有了精神,她好似有了新的目標。
撫著李玥柔順的長髮,占媳婦的便宜好像天經地義,這種感覺很奇怪,張陽小聲道:「魏王的括地誌只能用腳步來丈量,而這個經緯度可以讓你看到全世界。」
夫妻倆不自覺放低了聲音,這些知識是倆人之間最大的秘密。
當人們還在理解一年四季的冷暖來由,日夜更替的緣故,李玥已經嘗試認識世界了,把視野放在整個地球上,她就可以看到這世界的奧秘,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視野。
這是一種認知上的差距,而這種差距也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固有的認知方式就像是擋在他們眼前的一堵巨牆,人們費盡心思想要知道牆後是什麼。
窺探牆後的真相,那裡一定是另外一片天地。
也有人窮其一生發現些許端倪,這也只是少數。
李玥可以舉起認知的武器,砸開這堵牆,在她面前的是整個世界。
李玥低聲道:「大軍行軍在外,多數靠經驗和嚮導來辨別方向和位置,也有大軍深入荒漠之中便尋不到方向,我在國子監看過一些戰爭典籍。」
張陽鄭重點頭,「用蠻力可以征服一個地方,能夠統治一個地方,可如果你能比所有人先明悟自然規律,從而利用這個規律達成大規模的殺傷,那你就是舉世無敵的一個人。」
李玥咧嘴笑道:「夫君想要做那樣的人嗎?」
「你的想法很危險。」
「如何危險了?」
「你想讓你的夫君做一個屠夫。」
「夫君怎麼能是屠夫嗎?」
張陽搖著手中的扇子,「你就差和我說造反吧,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
李玥捂嘴輕笑道:「我沒這麼說。」
「你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李玥掙扎著躲開張陽的魔爪,逃入自己的房間。
別的東西好做,六分儀的製作難度太高了,別說怎麼作出高質量的透鏡,其中製造精度能把人折磨瘋了。
秋獵結束了,李世民又回到了長安城忙碌政務,一旁就站著魏徵。
現在的李世民內心很懊惱,懊惱當時玄武門的時候事情留下魏徵。
這個魏徵什麼事都要管,這一次秋獵幾乎是被魏徵給罵回來的。
要做個明君好難……
「陛下何故嘆息。」正在講解朝中政務的魏徵不解道。
李世民板著臉道:「朕在懊悔,這一次秋獵又廢了多少民力,廢了多少糧秣,朕之過也。」
魏徵瞭然點頭,「陛下能有此明悟,天下之幸也。」
不多時,李泰便走入殿中,殿內除了李世民和魏徵,還有太監三兩人。
先是行禮,李泰行禮道:「父皇,兒臣畫了一個圖。」
說完他將圖遞上。
李世民接過圖看著上面密集的線條沒有皺眉道;「這是什麼圖?」
李泰解釋道:「父皇,這是等高線圖,這些密集的曲線就是地勢,當這些曲線距離愈小,排列越密,說明坡度越大,而排列越稀,則坡度愈小。」
聽李泰這麼一說,李世民細細觀察著,「這個山勢是……」
「父皇,這是驪山的山勢。」
「朕看出來了。」李世民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你畫這個是為何?」
「父皇,此圖有大用。」李泰拱手道:「行軍打仗無不要尋地勢,看地勢,兩軍交戰地勢影響甚大,如果將士手中有此圖,便可以明白哪裡的地勢險要,在原本的地圖中是山便是山,是水便是水,卻不了解水流走向,不了解地勢。」
李世民閉眼揉著眉間,「你是說山川地勢圖?」
魏徵撫須道:「老臣在典籍中也見過類似的圖,那應該是漢時的典籍了,不過沒有魏王手中的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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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長年行軍打仗經驗的李世民自然明白這種圖的價值,利用地形占據先機是決定勝負的一大因素。
李泰躬身道:「父皇,可以安排兵部中人學習繪製此圖,推廣軍中未來必有大用。」
李世民眼神里多了一些陰翳,「這是你想出來的?」
「兒臣……」李泰深吸一口氣一咬牙,「回父皇,只是張陽指點的。」
「又是他!」李世民冷哼道。
魏徵躬身道:「陛下,張陽其人生性並不壞,也是一個純良之人,只是疏於教導。」
李世民收起這張圖,「朕已經讓鄒國公教導了。」
魏徵低聲道:「陛下,臣聽聞張陽愛看書,此人也有學識,朝議郎一職至今空缺,缺少整理典籍之人,岑文本協助編撰括地誌之後便再無暇整理那些典籍。
李泰愣在原地,朝議郎是一個文散官的職位,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心中很訝異魏徵什麼時候如此賞識張陽了。
李世民瓮聲道:「朕會考慮的。」
此刻張陽還在收拾著村子,秋獵之後整個村邊的店鋪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過一般。
丁熘與何必笑呵呵看著一堆銀錢,這是他們的利潤,倆人各六十貫。
張陽盤算著把所有的利都分完之後,到自己手裡就剩下八百貫了。
何必擺動著自己的小刀,「小張兄弟,你是一個能掙大錢的人,當初某沒有看錯你。」
丁熘憨憨地笑著,「在下就跟在小張兄弟身後能夠分一杯羹就心滿意足了。」
丁熘憨厚老實,是個知足的人
何必活得比較灑脫,如今還在店裡幹活,說不定哪天他說走就走了。
三人從一家小鋪子走到現在,兩年間都有了一筆不小的家底。
醫館旁有不少士卒正來這裡看病,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身上還髒兮兮的,來這裡看病看傷的人越來越多,孫思邈已經打算再招收一些大夫,如今的小醫館走上了正軌。
「你們殺才都把傷口洗乾淨了再來。」孫思邈大發雷霆地罵道。
軍中大多數官兵衛生觀念都很差,也不知道他們多久洗一次澡,身上也有各種怪味。
孫思邈的發脾氣是有道理的,如果傷口不洗乾淨會發生感染,處理起來也很麻煩,也會死人的。
光是看著就讓人受不了,張陽還看到有人頭髮都結成塊了,他們一哆嗦就見肥碩的跳蚤落在地上。
張陽對上官儀道:「在村口架起幾個大桶,以後但凡是軍中官兵來這裡看病,都給我用熱水燙一燙,洗乾淨,把身上的跳蚤都燙死了才能進來。」
上官儀收到話語就去安排。
這些衛生觀念幾乎沒有的官兵,要是把病帶給了醫館其他人那是要出大事的。
上官儀的組織能力越來越強,村民都沒把他當外人,甚至他的地位和村中一直以來主持事宜的牛闖相當。
一桶桶熱水倒上,讓這些官兵脫了衣服,一個個跳入滾燙的水中自己把自己洗乾淨才能去驛館看病。
人洗乾淨了,那些髒衣服自然也不要了。
乾脆光熘熘進入醫館,光熘熘的離開。
張陽仰頭長嘆,大唐民風還真是狂野,「上官兄啊。」
上官儀回神道:「張侍郎還有何事吩咐。」
「找一些乾淨的布給他們,讓他們遮一遮有傷風化。」
「喏。」
「慢著。」喊住要去辦事的上官儀,張陽囑咐道:「就用村子裡乾淨的舊麻布,別太金貴了。」
「這就安排。」
他們終於有塊布擋著了……
張陽走回村子,李玥還是和往常一樣粘著師母,噓寒問暖聊著。
「你看看你們,每次一來就帶這麼多東西,上次拿來的鹹豬肉和鹹鴨蛋,到現在都沒有吃完,下次可不要帶來了。」師母牽著李玥的手一邊說著。
看了一眼和李淵下棋的張公瑾。
此刻李淵神色凝重,棋盤上的形勢嚴峻。
張公瑾抬頭看了一眼,「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麼?」
「這些日子在家裡研究學問。」
「什麼學問?」
「就是一種看天辨別方向和位置的學問。」張陽揣著手,目光看著遠方。
「看天辨位,你這是堪輿?」
「老師這麼說也沒錯。」
張公瑾移動棋子,「這種雜學還是少鑽研,你該多看看聖人典籍,那才是對你有用的。」
「最近在國子監看的書比較雜亂,才有這些感慨,有時候一些書籍中的內容,給了我不少線索。」
李淵看著棋盤上的局勢,「今日去宮裡給朕置辦衣物的人回來了,宮裡傳來消息,說是陛下又打算封你官了,已經在路上了。」
張公瑾眯著眼向遠處看了看,「這不是來了嗎?」
順著老師的目光看去,一隊兵馬確實正朝著這裡而來。
來人到了近前才發現是秦瓊。
秦瓊戴著幞頭,一塊折上巾包著頭。
一身圓領袍乍一看和尋常人沒什麼區別,衣著簡單要不是認識大將軍,還以為是從哪個衛府走出來的尋常武夫。
翻身下馬,秦瓊朗聲喝道:「張陽!聽旨!」
走上前,張陽躬身一禮正打算聽著,卻見秦瓊又不講話了。
重新站直身體,狐疑的看著他。
秦瓊三緘其口,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才開口,「魏徵舉薦你回朝入秘書監任朝議郎。」
「我……」
「你先不要講話。」秦瓊深吸一口氣,「老夫聽說你手中有一味治傷的良藥,可有此事?」
「不瞞大將軍,我手中確實有這種藥,我管它叫金瘡藥,是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好藥材。」
「治傷藥就是治傷藥,什麼金瘡藥,這叫法不好聽。」
「在下覺得挺好。」
秦瓊乾脆找了塊乾淨石頭坐了下來,「本來是朝中太監來宣旨,被老夫攔下了。」
「大將軍豪氣,陛下的傳旨太監您說攔下就攔下,真是敢想敢做。」張陽拱手道:「在下佩服。」
「為了萬千將士求藥,一個傳旨太監攔了就攔了,老夫能擔待得起。」
「大將軍為將士們求藥不惜冒犯陛下,實乃義薄雲天,在下膜拜之。」
秦瓊呼吸沉重,來時怕是很著急。
明白來意,張陽稍稍點頭,「大將軍是要我把藥交給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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