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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中準備幾車書卷和糧食以及各種綾羅綢緞。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說是書卷三千卷,其實也就幾百卷而已,大多都是孩子蒙學的讀物。
金春秋看著那一車車的糧食,擦了擦眼淚道:「許尚書恩情,下臣感激涕零。」
許敬宗擺手道:「不,你應該感謝天可汗的恩情。」
言至此處,金春秋又是朝著太極殿跪地,重重一個磕頭。
將他扶了起來,許敬宗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可汗很賞識你。」
「當真?」金春秋又擦了擦眼淚,再問道:「天可汗當真賞識下臣?」
許敬宗意味深長地笑著,又道:「那當然了,從未有過使者來一趟長安後,能夠帶去這麼多貨物,天可汗不賞識你又會賞識誰?」
金春秋忙正了正神情又道:「下臣願為大唐肝腦塗地!」
許敬宗低聲道:「不用你的肝腦塗地,你只要辦好事就行了,老夫這裡有一卷書,書中記錄著攻打倭奴之兵法,你帶回去好好看。」
「那屠滅了百濟的那位強人……」
許敬宗搖頭道:「你不用擔心他,那位強人剛拿下了百濟才不過半年,朝中還在治理高句麗,消化百濟的人口和土地需要一段時日。」
「還是許尚書高瞻遠矚。」
許敬宗點頭道:「本來老夫不喜你這種諂媚的人的。」
「下臣……」
許敬宗又道:「你快走吧,我現在更討厭你這樣的人了,老夫擔心半刻之後就會忍不住要殺了你。」
唐人的心情都是陰晴不定了,如天可汗,驪山縣侯,或者這位許尚書。
招惹了唐人都沒有好下場,金春秋急急忙忙地帶著一車車貨物出了長安城。
待人走遠,李義府這才從後方走來,小聲道:「許尚書當真要用此人?」
許敬宗邁開腳步走向皇城,低聲道:「老夫不喜此人,若不是為了大局,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李義府小聲道:「他對大唐有價值?」
「嗯,至少他願意做大唐的狗。」
「殺人或許有所謂,殺一條狗就不用考慮太多了。」
許敬宗氣餒道:「先養著他吧,至少讓他吃一頓飽飯,他才會去咬人。」
「咬誰?誰是狗?」
狄仁傑這小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許敬宗黑著老臉道:「你現在又想吃什麼了?」
狄仁傑嬉笑著,「聽聞驪山開闢了一個技術院,教人謀生技能,如鐵匠木匠,泥瓦匠,還有廚子和算術,近日就有一批人結業了,他們還得了一份叫作畢業證的事物。」
「有了驪山技術院校的畢業證,他們在外勞作便有了憑證,而且驪山技術院校還有學子的存檔,可以核對學子就業的情況。」
許敬宗停下腳步問:「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狄仁傑解釋道:「許尚書有所不知,小子與晉王殿下約定書信往來。」
也不知道狄仁傑是如何結交上晉王的,早知道這個小克星不簡單,現在他小小年紀就能攀附上晉王,或許將來能夠攀附得更高。
思量片刻,許敬宗又道:「你該好好讀書,不要覺得有晉王殿下與你結交,你就可以自大。」
「許尚書放心,小子自小受父親教導,不會仰仗晉王殿下的身份,小子會自己去參加科舉入仕。」
算這個小子還識相,現在晉王還年幼,說來不成氣候。
許敬宗還在想著以後要怎麼拿捏這個小克星。
東市街頭,一伙人也在爭搶一個工匠。
狄仁傑解釋道:「這位工匠也是從驪山結業的,學有所成,他們的工錢自然水漲船高,如果說一個尋常的工匠從學徒開始做,至少要三五年才能獨當一面,可若在驪山學一年出來之後,至少是一個工頭。」
李義府不解道:「什麼特別的嗎?」
「當然了,據小子所知,驪山技術院校教學工匠新式的圖紙畫法,比之工部更精細。」
狄仁傑示意倆人看向那個工匠腰間的袋子,袋子看著很沉重。
「那人的腰袋中裝著的就是驪山鑄造所用的器械,其中有圓規,貞觀尺,那是能夠精確到百分之一的尺子。」
許敬宗問道:「這些也都是晉王殿下與你說的?」
狄仁傑笑道:「小子餓了,許尚書快快用飯。」
說罷,狄仁傑拉著許敬宗和李義府走入一處酒肆,這處酒肆的生意很好。
眾人走入才發現根本沒有位置。
李義府拿出自己的身份轟走了一桌賴著不走的閒散人,這才有了空位。
狄仁傑對小廝道:「要三隻叫花雞,兩隻對半切開的鹹鴨蛋,再來一碗餃子。」
「好嘞。」
李義府打量了四下,小聲道:「此地多了一個廚子就能讓客人滿座,那廚子一天的工錢能有多少。」
狄仁傑嘿嘿笑道:「一天一百錢。」
「什麼?」李義府騰地站起身,喝問道:「夥計!過來!」
店家的夥計腳步匆匆而來,對兩位穿著官服的人必恭必敬,「不知客人有什麼要吩咐的。」
李義府重新坐下來問道:「你們給廚子一天多少銀錢。」
夥計回道:「一天一百錢。」
許敬宗倒吸一口涼氣,一天一百錢是什麼概念,眾人在朝中忙碌這麼多年,一天也才多少錢?
這世道真是邪了門,一個廚子就能賺如此多錢財。
那夥計又道:「今年從驪山技術院結業的廚子不多,只有二十餘人,不少都被宮裡要去了,我們店家在宮裡尋了人幫忙,這才找到一個廚子。」
「我們店家讓自己的兩個孩子去了驪山技術院校入學了,來年會有自家的廚子。」
不多時,叫花雞就端上了桌。
許敬宗和李義府忙碌了一上午早已飢腸轆轆。
誰能想到驪山教出來的人如此不簡單,一結業就成為了外界的香餑餑,搶手得讓人跳腳著急。
吃完了叫花雞,許敬宗就想明白了,其實一邊在吃的時候一邊就在想了。
驪山的廚藝自然是沒得說,只不過那時候很多人嘗不到。
現在只要將部分手藝拿出來,就可以讓驪山技術院校名聲大噪。
縣侯根本不怕有什麼多少學子能夠入學,只要第一批學子出來,必定會被各方爭搶。
對張陽來說這一切都是順手為之,不費吹灰之力。
就像現在許敬宗所想的,此時驪山與藍田縣交錯地官道上,有許多人都圍在了驪山技術院校前,人群吵吵嚷嚷,誰也聽不清誰在說什麼,他們手裡拿著錢袋子,拿出入學的銀錢就可以來這裡學一門謀生的本事。
李泰不得不站在圍牆上朝著眾人喊道:「今年沒有名額了!」
話音剛落,少頃。
一片寂靜,幾個呼吸後又是一片嘈雜的呼喊聲,眾人紛紛要湧入門。
李泰指著頂門的護衛道:「給本王撐住了!別讓他們進來。」
「魏王殿下!放……放心!」
十來個侍衛頂著門,面容漲紅了,用盡力氣,眼看這門忽而往裡要打開,忽又被推回去。
李泰再次大喊道:「雖然沒有名額,但是驪山給你們安排工作!」
話音落下,短暫寂靜之後,眾人又吵嚷起來。
「沒辦法了!真沒辦法了。」李泰喃喃自語,苦惱地抓了抓後腦勺,維持著自己的平衡走在圍牆上,來到圍牆的另一邊跳下高牆,朝著龍武軍的營地飛快跑去。
與李靖大將軍說明來意之後,李泰帶著一隊兵馬又狂奔向書院。
在舉著刀兵的兵甲面前,這群鄉民才作罷,紛紛散開,不敢吱聲了。
李泰捲起自己的衣袖,拿起一捲紙,大聲道:「都聽好了!本王手中現在有一捲紙,你們在紙上作答,寫你們的才能與相關履歷。」
「履歷是什麼?」
有人忍不住一問。
李泰平復一番自己的呼吸,又大聲道:「履歷就是你們曾在何處勞作過,並且籍貫和所住地都要一一寫好,不得謊報,一經查實有瞞報謊報,往後不再錄用!」
喊完這番話,李泰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一旁的士卒,讓他們分下去,依次做記錄。
人群三三兩兩散開,不會寫字的讓人代寫。
今年驪山招收了三百學子,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不少都是藍田與高陵兩縣的。
一方面為了促進太府寺與關中各縣的合作,二來這些利益都是一環扣著一環的。
如此一來驪山在關中各縣的地位顯得更重要了。
李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再看剛剛幾個擋著門的侍衛,他們已然累癱在了地上,那木門終於支撐不住,吱呀一聲摔在了地上。
「我等寫完這些能否入學?」有正在寫著的人問道。
「不能,今年的名額滿了,來年趕早。」看有人不滿,李泰便道:「來年會擴建,保證招收的學子比今年更多。」
已經有人三三兩兩離開了,留下來的依舊不少。
以至於到了夜裡,驪山外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個盛況,在這裡有一個個火把,三五人圍坐在一起,在一張紙上寫著。
一直到了天明,這些人才離開。
李泰一夜沒有合眼,與自己的侍衛捧著厚厚的一摞摞紙來到上官儀面前。
看到紙張的數量,上官儀笑道:「魏王殿下受苦了。」
李泰雙手有氣無力地垂著,雙目無神地坐著,「上官兄,你說姐夫要這些做什麼?」
上官儀拿起一張表看了起來,上面有籍貫,名字,履歷與居住地。
他解釋道:「縣侯將人力當作資源,資源就如糧食,需要調度和統籌,其實早在今年的一月,縣侯就派人去查問了各縣的情況,魏王殿下以為去年冬天驪山當真什麼都沒做嗎?」
「縣侯是何等人物?他的腳步總是能夠走在很多人的前面,當朝中還在為了糧食賦稅發愁的時候,縣侯就開始查問關中各縣的作坊狀況,當朝中還在布置各項章程之時,驪山就已掌握了來年的就業形勢。」
「想五步走三步,謀事在先,所謂……」
正要說下去,上官儀聽到了李泰的鼾聲,低語道:「看來是昨晚累壞了。」
再看一眼侍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坐在地上靠著牆睡去了。
平時這裡也有一張小床,疲憊時候可以小睡片刻,上官儀扶著迷迷糊糊的李泰與幾個侍衛先放在床榻休息。
他鋪開一張巨大的圖表,便開始將這些進行分類匯總。
驪山的生產製造發展了六年,這六年給驪山打下了很好的基礎。
驪山掌握財富的路現在才剛剛開始。
張陽的目標很大,大到上官儀都想不明白到底要做到何種地步。
有人說張陽的人性很少,他是個妖人,或者說他不是人。
因為沒有人會將人力當作一種資源來調度。
可自古以來徭役徵發又何嘗不是將人力當作資源。
皇帝能做的事情,驪山如何不能做?
只不過驪山在輕徭薄賦的時代,找到了最好的時機,從朝政與律法的夾縫中抓住了未來的財富。
上官儀對照著眼前的名冊心中越發興奮,這種興奮來自自己在做從未做過的事。
涉及了以前從未涉及過的領域,一種全新的概念與治理方式在他的腦海中鋪開。
如果這種方式行之有效,關中定能更富強。
只有將財富留住,才能將人留住,人留住了皇帝就不會離開長安城。
如此一來西北的建設也就水到渠成。
當然了,這些都是以後的打算,上官儀已經摸不清張陽的想法了,也跟不上張陽的思路與腳步。
現在能多學一些都是好的,這是對自己欠缺學識的補充。
那些典籍,經卷從未記錄過的生產方式與調度方式,在驪山施行很久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在的驪山進步到了何種水平。
李泰一覺睡醒,睜開眼已經黑夜,他撥開侍衛壓在自己肚子上的腳,再掙脫侍衛的懷抱。
走到上官儀的桌前喝下一口茶水,李泰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低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上官儀一邊書寫著名冊回道:「剛過了子時。」
「你還不休息嗎?」
說著話,上官儀手中的筆沒有停,「剛小憩過,將這部分整理好,就回去歇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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