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弱了。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公孫策擔憂地說:「是因為琪琪嗎?」
他不合時宜的接梗換來了時雨零陰沉的注視。公孫策只得尷尬地解釋道:「是一個動畫梗……」
「滾下去。」
「我保證我不插科打諢了你繼續。」
時雨零奪過塑膠袋,翻找了半天,似乎沒找到合口味的零食。她將袋子隨手丟開。
「我的靈相·顯現,是建立在優越感與自我愛戀上的能力。那是我的人生,我的信念所化成的能力……」她垂下眼帘,「也是在時雨亘彌的干涉下形成的力量。」
——這世界上唯一能去愛的,只有自己。
時雨亘彌說出的那句話,時雨亘彌製造的那起實驗,從根本上影響了時雨零的一生,造就了她那惡劣的性格。
拋棄親情、天真、站在善的對立面,化為獨善的惡魔。不這樣的話就無法活下去。這樣堅信著的她成為了惡質的魔女,可這一切都是時雨亘彌為她做好的規劃。
獨戀的水仙花,永遠生長在時雨亘彌的陰影中。
「但你現在改變了。」公孫策寬慰道,「你不再和以前一樣——」
「所以我才變弱了!」
時雨零緊緊抓著自己的雙手。「看看現在的我……做了數不清的蠢事,甚至還在和你交談……我變成了一個劣質的,愚蠢的女人!」
「別用那種方式形容自己!」
「水仙無法回應現在的我了,因為我改變了!」
公孫策一時無言。他理解了對方憂愁的理由。
時雨零的靈相·顯現,是獨愛的水仙。倘若她從那病態的迷戀中清醒,意識到了周邊人的存在,重新尋回了人類的心……
那麼,來源於扭曲的力量也自然會弱化。心靈的改變,是無法用自我欺騙隱瞞的。
「記得時雨綾三嗎。」
「她並不強。」
「因為那白痴的信念是洗腦洗出來的。她根本沒有支撐能力的心靈,只是個漂亮的空架子。」時雨零悶悶不樂地說著,「現在的我也一樣。存在方式與無常法矛盾了,劣化了。」
明明身為人類的的自己完成了成長,心靈的力量卻弱了。這可真是……
「說不定這是你突破創界的契機。」公孫策安慰道,「不是常有這種事嗎,尋回了真正的自己後突破極限……」
「呵,真正的自己。」時雨零看上去十分低落,「那個被洗腦後的小愛麗絲,是真正的我嗎?」
公孫策無言以對。
他察覺了問題所在。身為雙相法使的時雨零,從根本上就與自身的存在矛盾了。她的靈相法建立在虛偽的基礎上,是性格大變後的產物,如同一層巡行順暢的虛擬機。可現在她變得越來越像「正常」的自己了,那心境的變化,是無法讓偽物成真的。
公孫策試探性地說:「要不你加把勁,用現在的心態修個梵相·顯現?」
「我已經是雙相法使了,再修一個領域有多困難你知道嗎?和隕石從天而降砸死時雨亘彌的概率差不多。」
「說不定有戲呢。我現在就祈禱隕石降臨。」公孫策動情地喊著,「啊,來吧!天外的隕石!請你來到這罪惡的島嶼,向罪人執行正義!」
時雨零嫌棄地笑了一聲。她有氣無力地揮手。「沒事就滾開,我要休息了。」
「好哦。」
公孫策沿著樓梯走到一層,在他與時雨零閒聊的時間內,小巫女又從二層走下來了,她看上去著實難以入睡。
時雨憐一正拿著文庫本看書,見他下來了招手:「零姐姐怎麼樣?」
「好得很,精神抖擻,戰意昂揚。」公孫策在桌前坐下,拿出一根餅乾棒卡察卡察吃著。「大家都挺頹廢的,我看你倒是狀態不錯。」
「我嘛……」西服青年輕笑道,「復仇對我而言,更像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務而非人生目標。因此我並不太緊張。」
公孫策贊同道:「確實。你的人生目標就是做成功女人背後的那個男人。」
西服青年認真地更正:「如果她不想做成功人士,我也很樂意做個家庭主夫或者和她一起上班。」
「天啊兄弟我就隨口一提,你還真考慮過這麼長遠的事啊?」
「總要為將來做打算。」他眨了眨眼,「公孫,你呢?」
「我?」
公孫策心中一縮。時雨憐一想著他的戀愛和人生規劃,時雨零想著去買個房過逍遙自在的人生。他呢?他想做什麼?
「我還真沒什麼……理想或夢想之類的玩意。」灰發青年撐著臉說,「我以前是考慮過當個自由職業者。就那種全世界熘達,路見不平管個閒事,靠超能力和半吊子推理解決問題的傢伙。」
時雨憐一想都不想就說:「那不是嚴先生嗎?」
見鬼了。好像真是。
「我改主意了,我畢業後就開個小咖啡店,萬一經營不善就把牌子一掛找你們夫妻倆蹭飯。」
西服青年笑著說:「營業時順帶幫顧客解決些小問題……」
「哎對對對。」
「很像十年前流行的那種青少年文學主人公。」
「我就好這口。」超能力者往桌上一趴,「說來我們才大一哎,正是應該享受無憂無慮青春年華的時候,我們為什麼非要談起未來與職業規劃?我們不該說些更符合身份的東西嗎?」
時雨憐一把書一合。
「比如屠龍與拯救世界?」
「太對了。我想不到有什麼比這更適合年輕人聊的了。」公孫策怪聲怪氣地說,「話說師姐你還好嗎,要是實在睡不著不如我們再說說明天的計劃?」
沙發上的理奈有氣無力地擺著胳膊,動作形似深海中的軟體動物。
「這都不是通神該考慮的事情吶……」
公孫策體貼地寬慰她:「想開點師姐,我才明晰。」
「說什麼吶你這超能力者!」理奈抱頭慘叫,「咱連自家神社的祭典都沒正式主持過這次說不定要上葦原城的舞台?!花姐……不,櫻舞=san她會毫不猶豫地一刀斬了咱吧!
」
「師姐,你是尹豆能賣的巫女。要相信尹豆能賣大人對你的信任。」公孫策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大不了把計劃一扔隨機應變。」
理奈哭喪著臉說:「每一次都是隨機應變吶……」
要是一切都能按照計劃嚴絲合縫地進行,這世界上也就沒有人會發愁了。
公孫策打了個哈欠,他的身體告訴他該睡了,他的理智告訴他最好醒著。
「休息一下吧,公孫。」
「我不敢睡,我怕了。」
時雨憐一再三保證他會負責監控,並提醒說由於睡眠不足導致計劃失敗會是非常不幸的展開。友人的保證令公孫策下定決心,去二樓的小床上睡上那麼兩三個鐘頭。
·
零島的太平間·旅館得名於醫院的同名設施,每個房間都由停屍房般的極小空間組成,特色在於人往上面一躺就塞得滿滿當當。
擠在小隔間裡的公孫策感覺自己活像一具屍體,他認為這負面情緒的有一部分來自於自己心中的恐懼。
是的,恐懼。他承認自己有點慫了,害怕了。他見過兩隻君主級巨龍,也見過創界法使的力量,而明天,或者幾小時後,他就要面對其中的一個——也或許是兩者相加——這讓公孫策分外煎熬。
如果這些敵人突然來了他反而不用擔心,但得知其「將來」則分外煎熬。他發現自己還真不是什麼鐵血戰士,而是會有逃避念頭的,脆弱的人類。
要放在修行無常法之前,公孫策是絕不會有這種想法的。他只會全力以赴衝上去干架,大不了一死了之。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沒以前那麼勇敢了。
極端者有極端者的強大之處。時雨零說自己變弱了,他何嘗不是?
「唉……」
公孫策用念動力拿出了那顆豆子。尹豆能賣贈與的禮物,是他在集願祭上行善舉所得的回報。這豆子能幫他打倒虛光之龍或是赤法師嗎?
恐怕一夜的樂於助人得不到這麼大的效果,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玩意該怎麼用。他困難地翻了個身,下意識想著要是大哥、拂曉騎士或嚴契在就好了……
值得信賴的隊友和可以完全放心的頂樑柱終究不一樣。
要是大哥在的話,他必然會笑著說「別擔心啦阿策,我們齊心協力把敵人干翻啊!」那話也是乾巴巴而無實際意義的,但在有力量的人說來就分外值得信賴。公孫策就不行,這話不符合他的風格,他也沒這樣的底氣。
要是有粉碎的黑炎……不過他也沒有神化的靈光……說來不在一年內通神似乎命就沒了……念頭一個接一個出現,讓他越加煩躁。超能力者兩眼一閉,強迫自己進入夢鄉。
入睡前他迷迷湖湖地想,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
閉目後進入的仍是道路起點。今夜藍先生沒有出現,荒相道路兩側搖曳著燭光。唯一的變化是道路入口處多了一張桌子。桌上擺著一台老式轉盤電話,旁邊貼心地放了張卡片,上書「歡迎打攪」。
藍先生要是從這地方出去,怕是用不了一年就能成為全球最大的宗教頭子。
公孫策收回目光,現在他有兩個選擇:要麼在這兒枯坐到睡醒,要麼去寂相道路做明晰夢。他選擇了後者。看看小時候倒霉催的自己對現在的心態說不定有幫助。
公孫策踏入了寂相道路,他念著嚴契與理奈教過的咒文,在路中平靜地邁步。兩側的風景在不知不覺中變幻,寂靜王今夜似乎無意與他接觸。平穩的步調像呼吸的節奏,公孫策潛入夢境。
·
夢中的蒼穹之都陰雲密布,看上去像是要下雨了。裝扮特異的青少年們在街邊吵吵嚷嚷地走著,有一部分人背著書包。
超能力者走進路邊的便利店,通過雜誌確認了明晰夢的時間。現在是2003年的12月。人工天穹已經建好,因而天上並未落雪,四季溫暖如春。
「04年還是05年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主動調節氣候來著……」公孫策自言自語著拿起雜誌,正想走出便利店,轉身看到了店員大媽不友善的眼神。
「小子。買東西要付錢,知道嗎?」五大三粗的黑人大媽店員將一把大口徑噴子拍在收銀台上,大大增強了言語的說服力。
「抱歉抱歉!」灰發青年趕緊放下雜誌,高舉雙手走出門外。
夢裡的人能看見他?這和前幾天晚上的通路夢境可不一樣……不是通路夢境……?
「別吧,別在這時候做節點夢吧!
」
公孫策在大街上抱頭慘叫。他一轉頭,看到了某人比店員更不友好的目光。時雨零站在自動售貨機前,雙手抱胸,一下下用腳尖點著地面。
女獵人陰森地說道:「你就非得在行動開始前做明晰夢——呀?!」
公孫策一把撲了過去,抓著驚叫的女獵人一起在地上滾了兩圈。下一個瞬間,一隻巨大的腳掌從天而降,將自動售賣機,柏油路與半個便利店統統變成了平地上的貼圖。
「我要殺了你們!
」50米高的巨大人形生物仰天長嘯,聲音將地面震得嗡嗡作響,「我要毀了這個破地方!
」
三架武裝直升機飛來,與巨人開始了激烈的衝突。幾十個身穿黑衣的混混像從地里鑽出來一樣出現了,死之翼的成員們手持重火力武器,以巨人為掩體和官方人士交火。眨眼間的功夫城市就成了戰場,市民們慘叫著四處奔逃。
死裡逃生的公孫策與時雨零起身就跑,他們在紛飛的戰火中大聲嚷嚷著:「這地方都過了三年了怎麼還這麼垃圾?!」「已經不錯了,他們現在不搶吃的改越獄了!
」
公孫策瞄準了50米外的一輛藍色小轎車,他向隊友展現了自己精湛的求生技巧:在30秒內藉助小工具完成了偷車。兩人一左一右上了車,連車門都來不及關就沖了出去——後方的混戰升級了,爆炸的氣浪差一點就將這車也卷了進去。時雨零從後視鏡中看到又有一幫新人加入了戰團,那幫人穿著款式統一的白色制服。
「他們又是哪兒來的白痴?」
「是光核的弱智們!」公孫策扯著嗓子喊道,「中心區是光核的地盤,死之翼越界了!」
「過了三年這破地方比以前更瘋了!」
「你第一天來?」
公孫策開著車在道路上逆行飛馳,沒有人打算指責他違反交通規則,所有市民都在盡己所能逃命。時雨零發現已經有相當一部分青少年見怪不怪了,恐怕是在這三年間逐漸適應了精神病們的氛圍。她剛想問官方在幹什麼,聽見一旁的青年大喊:「坐穩!」
她僅僅抓住扶手,超能力者以能令駕校老師氣昏迷的氣勢勐打方向盤,高速轉動的車輪發出難聽的摩擦聲,轎車哀鳴著轉向90°。一秒後車輛的側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一隻猙獰的巨獸從天而降,發出咆孝。
「喵!
」
這是一隻像從生化機片場跑出來的生化·貓。它足有10米之高,身上的毛皮與血肉一片片掉了下來,又被綠色的粘稠血液站在了骨架上。生化·貓一揮爪子,把街邊的兩層小樓像推倒積木一般打碎了,它的血液掉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恐怖的坑洞。
「意——!」時雨零抱手慘叫,「他們都幹了什麼啊?!
」
「我有沒有跟你講過這地方常有生化·事故?」
「我沒想到這麼噁心!」
「這不錯了。最慘烈的一次是生化·史來姆的逃脫事故,你能在那一天看到蒼穹之都萬眾一心的奇景。」超能力者勐踩油門,「要麼合作要麼死!」
驚魂未定的兩人勉強逃脫了戰鬥中心,他們在其後的20分鐘又遭遇了兩起趁亂搶劫,一次聚眾暴動與一起驚險的超能力暴走:有個小姑娘被這一連串突變嚇傻了,她坐在大馬路中央痛哭流涕,失控的能力讓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積木。
最後這起事件得到了最妥善的處置:官方的專家們一擁而上,對她進行了體貼到位且快速的安撫。
時雨零翻著白眼說:「葦原城的外圍區和這地方一比像是天堂。」
「看看當年的蒼穹之都再看看現在,有沒有感覺生活很美好。」
「不。」她搖頭,「只感覺你們粗神經到爆。」
「人總得適應環境,你看我小時候神經多纖細。」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你現在變成了多麼陰沉的……自閉小孩了。」
他們最終開進了凶翼區,在一個卜字形路口前停下。這兒已經快到蒼穹之都的邊界了,遠遠的能看到樹立在龍翼邊緣的高牆。道路前方冷冷清清,僅有幾個打扮流里流氣的青年走動,路口右側則空空蕩蕩,沒有車輛,沒有燈光,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一塊木牌樹在路口處,上面用帝國文字刻著:「死區」。
公孫策和時雨零下了車,站在那塊牌子前面。他們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反響,路邊的混混們一擁而上,壓著嗓子警告道:「快滾!快!」
時雨零危險地笑著:「想找茬嗎,少年?」
領頭的混混冷汗直冒。
「傻娘們你新來的?!你找死嗎,這兒是惡魔的地盤!
」
你是天才,一秒記住:紅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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