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特助,走到哪兒都是最亮的明星。不是演電影的那種明星,是夜空中繁星點點的明星。
顧靈色一直覺得,這人是自帶光環加持出場的。
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的吸盡眼球!
光頭老闆覺得,他眼睛被狠狠的晃了一下,有點刺痛。
咧嘴笑笑,老闆打趣,「大妹子,這哪兒老了?還是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唄。」
葉承樞笑的優雅,「拿富婆的錢天天去做美容。」
老闆笑的豪氣沖天,「你們倆,真是有意思!多少年了,我想忘都忘不掉!」
顧靈色嘴角一抽,面無表情的道:「我有新歡了。法國帥哥,金髮碧眼,二十出頭。」
「哈?」老闆一愣,因為身高的原因,只能指著葉承樞的胸口,「那他是……?」
「覬覦我的財富,死不鬆手。」
「噗嗤!」
拼桌的小情侶沒忍住,一口飯全噴了出來。
葉承樞輕飄飄的目光挪過去,兩個人表情一變,乖乖底下扒飯。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了。
唉……
顧靈色嘆氣,這人啊,本就不怒自威,哪兒有把談判桌上的殺氣帶到烤魚店的。
他這樣,不是欺負人麼!
「沒換。鬧了點彆扭,正生氣呢。」葉承樞難得跟人解釋,對象還是一個烤魚店的老闆。
可老闆顯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大的殊榮,也一點都不直到眼前的男人是什麼身份,更不知道這男人就是他們的父母官,用還沾著油光的手就按在了葉承樞的西服上,像剛才拍顧靈色一樣,直接將他也拍在了座位上。
「先坐!別擋道兒!」撇撇嘴,老闆道:「沒換就好。遇到個又漂亮又有錢的富婆可不容易。小白臉,你可得抓緊咯!」
葉承樞眯了眯眸子,笑著點頭,「自然得抓緊了。」
「行啦,吃點啥你們?」
「招牌烤魚,最辣。再加一份豆腐皮跟寬粉。」眼角掃了掃黑西服上明顯的一塊油漬,葉承樞淡淡收回目光,並不在意毀了一件昂貴的西服,「兩杯酸梅汁。」
「得嘞!」老闆大嗓門一喊,衝著廚房就吼,「烤魚一份,加辣!加豆皮!加寬粉!」
大嗓門,震的人耳膜疼。
「客人多,忙!飲料自己去取!」
老闆丟下一句話,挺著大肚子靈活的就穿梭走了。
眼角,不受控制的一抽。
當時的小店,當時的菜品,當時的話。
一切的一切,都與當年一模一樣,好像時光,從來沒有流逝過一樣。
望著那欣長的身影,有些艱難的穿梭在客人中,從冰櫃裡取了兩瓶飲料,用有些笨拙的姿態打開了汽水瓶蓋,顧靈色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人,還是原來的人。
但心境,卻不一樣了。
當時的她,是一門心思的傻樂。只是一位的沉浸在,以富婆的身份包養他當小白臉的高興當中。
就覺得吶能讓葉特助給她當小白臉,那是一件多好玩兒的事兒呢!
「抱歉。」身高太高,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七八米的路,葉承樞說了一路的抱歉。
索性他人長得帥,被他碰了的客人,偷樂都來不及,哪兒有功夫去生氣。尤其是幾個女學生,一個個笑的花枝亂顫。好像下一秒,葉承樞就該跟她們求婚了似得。
那種帶著悸動的,怦然心動的,嬌羞的,小鹿亂撞的表情,顧靈色並不陌生。
當年的她,怕也是用這種崇拜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吧?
「真好。」
葉承樞將一瓶飲料放在她面前,優雅的落座,「什麼真好?」
「年輕,真好。」
每次看到這些嘰嘰喳喳的小年輕們,她心裡就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鮮衣怒馬,年少輕狂。
只兩個字——
年輕。
便足夠他們這些阿姨叔叔們艷羨不已了。
葉承樞勾勾唇,隱了隱唇邊的笑意,「你說男人三十夜一枝花。我現在都快四十歲了,還是花兒麼?」
顧靈色一樂,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他的俊臉來。
早些時候在省廳,光顧著跟他鬥嘴了,都沒來得及好好的看看他。
現在,總算可以好好的看一看他了。
說實話,歲月真的沒怎麼在葉承樞的臉上留下痕跡。隨著年紀的增長,這男人反而更有魅力了!是一種,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魅力。帶著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姿態。
眉、眼、唇、鼻。
都與記憶中一樣。
只是啊,眼角難免有了絲絲的皺紋。
他不笑的時候還看不到,一笑,唇角邊、眼角,便有了細細的皺紋。
不難看。
很好看。
白嫩的手指伸出,「有皺紋了。」
而她,也一樣。
每次笑的時候,她都很克制。生怕給人家看到了臉上的皺紋。
歲月不饒人,不管在臉上擦了多少的護膚品保養品,該長皺紋,還是會長。自然法則,葉承樞都躲不掉,她更躲不掉了。
「四十歲的男人,哪兒能沒點皺紋。我又不是天山童姥。」
「你是修煉千年的老妖精。」
「那你就是能馴服妖精的捉妖師。」
顧靈色嘆氣,「葉特助,油腔滑調可真不是你呢。」
「顧經理,張牙舞爪的揮著爪子,也不是你。」
「非要跟我貧嘴麼!」顧靈色怒,「好好吃頓飯不行麼!」
「好。」輕輕柔柔的語氣,寵溺到了極點。
葉承樞笑的溫柔,可眼底,卻有一道鬱結不開的濃重。
顧靈色沒忽視,看到了,卻沒說破。
他不說,她不問。
他們一向都是這樣。
很快,光頭老闆就捧著一個大鐵盤走過了過來。點燃酒精燈,大鐵盤粗魯的一放。
「趁熱吃!」
話音未落呢,光頭老闆就跑遠了。
顧靈色無奈的搖搖頭,「敢跟你這麼說話的人,只此一人了吧?」
「哪兒能。」葉承樞眉頭一挑,「你不也是一樣?」
說著,將一次性筷子幫她撥開,又細心的摘了倒刺,這才遞了過去。
這男人,永遠都是這麼紳士優雅。
可現在的顧靈色也明白了,他的溫柔體貼,從來都只給了她,沒有第二人。
葉特助是優雅的,但他絕不會這樣照顧別人。
心尖兒,還是顫了一下。
能得他如此,這輩子也值了吧?
值了!
知道他還記恨在省廳時她的囂張態度。
顧靈色不搭理他,接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雖然已經吃過了飯,可看著這香噴噴的烤魚,她還是食慾大增!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葉承樞基本上沒怎麼動筷子,一直在旁邊伺候她。
她辣了,飲料已經奉上。
她想吃的菜,還沒開口,他已經幫她挑進了碗中。
她吃的一嘴油,他拿著紙巾的手也已經伸了過來。
一切都一切,他做的體貼又細心。
吃的肚皮都圓鼓鼓了,顧靈色終於想起來葉特助了。
抬起頭,嘴邊還掛著一根豆腐皮,「你不吃?」
「不吃。」
「吃過了?」
不應該啊,這傢伙西服都沒換,顯然是剛忙完過來的。而且這個時間,日理萬機的葉特助肯定沒吃飯。一般葉特助吃晚餐的時間,是人家吃宵夜的時間。
果不其然,葉承樞優雅的搖搖頭,「剛忙完,還沒吃。」
「那你不餓啊!」
「想多看看你。顧不上吃。」
顧靈色嘴巴一癟,不說話了。
瞧瞧,葉特助不但變得無恥了,還更會說情話了。
「我怕一低頭,你又不見了。」
平平淡淡的語氣,但話語中的悲傷,卻讓顧靈色心頭一酸,像是被大掌給捏住了一樣,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她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只想了她這七年過的有多辛苦,卻沒想過,葉承樞他……
又過的是什麼日子?
不,不是沒想過,而是不願意去想。
她一走了之,瀟灑恣意。卻把麻煩全丟給了他。
一直說不想給他添麻煩的她,卻在離開的時候,還是給他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很多東西,不用明說,她心裡都明白的。
哪兒需要透過海棠的嘴巴,像柳雪陽打探江南省的消息呢?
她用腳趾頭,也該想到的。
葉家長子,也是葉家唯一的獨子。
一單就是七年。這中間,葉家給他的壓力有多大?她可想而知。
葉承樞,不能守著一個跑遠的老婆,這樣單下去。
他一直在瞞著她,瞞的她很辛苦。所以瞞著柚子的存在,也未嘗沒有報復他的念頭在裡邊。
沒有人知道柚子還平平安安的長大了,也沒有人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七年,整整七年。
她讓葉承樞一等,就是七年。
鳥無音訊。
一個未知的不確定的未來,哪怕是葉特助過的也很煎熬吧?
所以他的表情才會那麼的……讓她心疼。
「不會再離開了。」顧靈色忍住鼻尖的酸楚,胡亂的夾了一筷子烤魚放在他碗中,「快吃吧。」
「真的,不會再離開了?」
「嗯。不離開了。」
「哪怕……」
脫口而出的話,葉承樞生生忍住咽了回去。
不能說,至少,在現在還不能說。
說了,他連跟她坐在一起吃頓飯的機會也沒有了。
抬眼,望了望葉特助臉上難得浮現的猶豫,顧靈色輕輕的笑了。
「哪怕咱們中間橫了一條小生命,我也不會離開。」
反而,是她落落大方的不在意了起來。
只有葉承樞知道,他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心口有多痛。
鑽心的痛。
痛的讓他差點無法呼吸。
「快吃吧。」顧靈色放下筷子,輕輕的催促了一句,「你胃不好,別吃涼的。趁熱吃。」
瞬間紅了眼眶的人,不是一個,而是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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