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的夜晚,總是比別的地方來的稍早一些,雖然還處於夏日的尾巴,但晚七點的天空卻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
淡黃色的濃霧中,一盞盞路燈緩緩的亮起,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讓此時街道上的能見度增加幾分。
剛剛安頓下來的夏洛克·莫里亞蒂先生經過了簡單的化妝之後,來到了貝克蘭德橋區,在那讓他不由得想起鐵十字街日常的環境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啪的一聲按開了那隻浮誇的金表,看著上面還差五分鐘抵達錶盤頂點的分針,推開那沉重的黑木大門,在守門壯漢的注視中,邁步走入了這充滿了酒氣與汗臭味的酒館。
和廷根的那些酒吧相同,這家酒館同樣進行著狗拿耗子的賭博,而在另一邊,兩個拳擊手正在觀眾的呼聲里激情互毆。
輕輕推了推用於偽裝的金框眼鏡,夏洛克先生立刻看到了坐在吧檯前的那個男人,雖然穿著一身廉價的工裝,但他那張讓人難以忽視的帥臉卻足以讓每道掃過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
「一杯南威爾啤酒,我請。」
夏洛克先生剛剛靠近吧檯,便聽到惡魔先生點了一杯啤酒,不等他開口,酒杯便已經放在了他的面前,而惡魔先生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也同時響起:
「本以為是個小嘍囉,卻沒想到居然是那位大人的麾下,這還真是命運的捉弄啊!」
「斯諾先生,你認識我?」克萊恩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斯諾和他僅僅見過一面,卻一眼看穿了他的偽裝,這豈不是說,他這張臉……
「走吧,換個地方談。」斯諾沒有回答他那廢話一般的問題,丟了幾個硬幣在吧檯上,便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克萊恩猶豫了一下,本著不浪費的想法,咕咚咕咚的將手裡的南威爾啤酒灌進了嘴裡,這才打著不雅的氣嗝跟了上去。
斯諾帶著克萊恩,一路來到了他位於喬伍德區的安全屋,在走進書房之後,他才從書桌上取了一個小盒子丟給了克萊恩。
雖然來之前就經過了全方位的占卜,但明白「占卜不是萬能」的克萊恩還是嚇了一跳,不過當他接住那個盒子,小心的打開之後,才詫異道:
「化妝盒?」
「沒錯,你的偽裝太差勁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開個化妝教學,一節課只收10蘇勒,包教包會,雖然等你晉升無面人應該就用不到了,不過那應該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斯諾翻了個白眼,很隨意的坐在了書桌後的椅子上,然後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克萊恩道:
「說吧,你想打聽什麼情報?不過話說在前面,雖然你是那位大人的眷者,但信仰歸信仰,生意歸生意,我做的就是情報商人的活,除非你拿著那位大人的命令,否則我頂多給你打個折扣。」
「命令是很好下,但愚者先生的逼格不允許他下這種命令啊!」克萊恩只覺得自己心裡在滴血,但他還是點點頭道:
「我希望能夠進入貝克蘭德非凡者的圈子,還需要一把槍,不需要證件的那種。」
「就這?」斯諾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克萊恩一眼,然後嘆了口氣道,「為了這種小事,你用信使找我?算了,你去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就說是斯諾介紹你去的,至於報酬,你給那老傢伙就行了。」
「……」克萊恩被斯諾的態度弄得有些尷尬,不過為了愚者先生眷屬的逼格,他還是繼續道:
「除此之外,我來貝克蘭德是奉愚者先生的命令,追查一位『觀眾』,不知道你是否能提供一些幫助?」
「!」
在克萊恩的眼前,斯諾的臉色瞬間完成了從懶散到嚴肅的變化,緊接著,克萊恩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忽然發生了某種變化,隨著一股力量擴散開來,一切又都歸於平靜。
「涉及觀眾的事情要第一時間說明,這點常識你都不懂嗎?」斯諾沒好氣的瞪了克萊恩一眼,然後才放緩語氣到:
「你在來我這裡之前,沒有說過那個觀眾的名字吧?包括代號也算。」
「沒有,不過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嗎?」克萊恩恰如其分的小白模樣讓斯諾有些不知道該說他配合得好,還是該感慨這位先生的總在恰到好處的地方莽一波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裝出一副壓制自己情緒的樣子,用有些壓抑不住的語氣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來追查觀眾?不,不對,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才能追查啊……」
說到這裡,斯諾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的說道:
「高序列的觀眾擁有『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換言之,當你知道了他,他也就知道了你,雖然我確實可以幫你屏蔽掉一部分觀眾的感知,但如果你親口說出了對方的名字,還是會被立刻察覺。」
「原來是這樣!」克萊恩忽然明白為什麼自己始終找不到那間有著紅煙囪的房子了,這麼bug的能力,難怪惡魔先生的祖先那麼討厭觀眾途徑。
「行了,基礎教學已經結束,現在是報價環節,既然是愚者先生的意思,我給你打個五折,300鎊,怎麼樣?」
「三百鎊?!」克萊恩好懸沒有直接喊出來,要知道,在交完了房租、打完了廣告之後,他的小金庫里就只剩下不到四百鎊了,再花掉三百鎊……
克萊恩頭痛了半天,終於還是咬了咬牙,點點頭道:
「沒問題,不過我現在沒有這麼多現金,明天我就去銀行……」
「有愚者先生作為見證,你一周之內付清就可以了。」斯諾擺擺手,再次從兜里掏出一枚看起來有點像是一便士硬幣的符咒,對著克萊恩彈了起來,同時,古赫密斯語的咒文也自他的口中誦出——
「安知魚!」
咒文觸發之下,那枚符咒頓時散作一捧白霧,如細雨一般覆蓋在了克萊恩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隔絕心靈力量的壁障。
「『怎麼知道魚』?這個啟動語怎麼這麼古怪?還是說這只是像是古赫密斯語的別的什麼神秘語言?」克萊恩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符咒觸發語的內涵,斯諾也沒有在意這次「人設加深」失敗,只是認真交代道:
「這層防護能讓你在觀眾的感應中變成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路人,只要你不主動『表演』,觀眾就不會注意到你的存在,就算偶爾察覺到你,也不會重視,當然,還是那句話,不要說出觀眾的名字,代號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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